第十八章(1/8)

    红色的墨迹染红了温东川的胸口衣服,真像被捅了几刀。

    “温郁金!你疯了?!我是你爸!狗东西……!”

    温东川大叫着,过于害怕紧张,他的心脏被温郁金用笔扎得很痛,他以为真被捅了,彻底疯狂,一脚将还在不停用那已经把笔尖戳进去的红笔刺他心脏的瘦弱儿子踹下床。

    温郁金疼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温东川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往温郁金头上砸,温郁金抓着往他身上踢的脚,边流泪边笑:“你为什么要背叛妈妈?背叛者没有好下场的,下地狱去吧,温东川,你去死吧!”

    “老子怎么做轮得到你这个怪物说话了?下地狱?”温东川发泄够了,拉起奄奄一息的温郁金,目光凶狠,“你才该下地狱,只有怪物,才长你这副不男不女的丑陋模样!从明天起,你不准再踏入温家一步,我会解除和你的父子关系,你的嘴要是敢四处乱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把你丢到陌生的城市去。反正你废物一个,除了让我丢脸,什么用都没有。把你丢掉,也没人会知道。再说……”

    温郁金吐出一口血水,脑袋昏昏沉沉,温东川的话如魔咒般,侵入他的耳朵,“没人会记得你,普通又毫无作为的人,连消失都是悄无生息的。”

    好吵。

    细胞在尖叫,血液在抗议,咕噜噜沸腾,似乎在告诉他站起来反抗,但他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他轻而缓地道歉,不是跟温东川,而是跟自己的身体:“对不起……”

    跟了这么废物的一个主人,太对不起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他睁开眼,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女人怀里,女人一脸慈祥,看到温郁金醒了,弯腰把脸贴在温郁金脸上,说:“熊才冬眠这么久,你是一只北极熊。”

    温郁金慢慢张开嘴,声音沙哑:“这是……”

    之前他躲的精神病院。

    “猫,这是你,电视里也有你!”

    温郁金坐起来,顺着小女孩棒棒糖的方向看去,温东川召开了记者发布会,由于温郁金德行有亏,私生活混乱,屡教不改,为集团声誉,特与温郁金解除父子关系。

    台下的记者直接发问:“私生活混乱是指,温二少……啊,温郁金在做牛郎,还是男妓?”

    “根据温郁金所承认的,不便公开,更难以说出口。”

    底下一片哗然。

    温郁金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看着小女孩换了好几个台,各个台不同的新闻时间,却都在播报他家的新闻。

    从前有关他家的报道写的都是温盛景和温玉俏如何年少有为,写温东川如何掌控全局,从来都没有他的报道,哦不,有,同样的,因为他奇特的长相,因为他从未被公开,突然被媒体拍到,他们才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他这个儿子,还说是为了保护他,所以一直隐瞒。

    身陷泥潭,家人也不会向他伸手,温东川会用他的伶牙俐齿,让他们跟他一起火上浇油,伤口撒盐。

    只有甘遂,嘴上说着不愿意,背对他,却仍会向他伸出手。

    啊,甘遂!

    好几天没联系他了,他得去找他一趟。

    “去哪?”

    刚出病房,就有护士拦住了他。

    “我去找我朋友。”

    “不行。”护士冷冰冰道,“你有精神分裂,而且你差点杀了你爸爸,已经非常危险了,必须待在医院治疗。”

    “谁跟你说的我有病?我爸爸?呵……”温郁金嗤笑道,“我没病,我要离开这,让开。”

    “这里面的人都说自己没病,进了这里面,就别想出去!医生,这里有病人要逃!”

    温郁金匆匆扫了一眼朝他这边汇过来的人,包括拦他的人,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全换了,什么医生护士,这就是派来专门看管他的!

    “放开——放开我!松开我——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温郁金奋力挣扎着,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那么瘦弱,很快就被人绑到了病床上。

    他们真的拿出了精神病人镇定药物,要给他注射,温郁金声嘶力竭的嘶吼没有用,围在他身边的人看着他平静下来,慢慢闭上眼。

    “你真给他用这种药?弄死了怎么办?听说他还有其他病,万一……”

    “老板怎么说的你忘了?真死了,五百万呢。啊……真是馋得我流口水啊……”

    甘遂……

    温郁金意识迷离时,隐约又看见了那只伸向他的手,他想伸手去握住,却怎么也够不到,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努力睁大眼,面前哪有手,甘遂背对着他,连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温郁金的手机在垃圾桶里?”

    甘遂来不及擦干头发,匆匆接起电话,“哪个小区?”

    那头说了地址,甘遂说:“查这层楼的监控。”

    “少爷,监控被人破坏了。”

    甘遂沉思了片刻,说:“要一份业主的资料,尽快。”

    午夜十二点半,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派去调查的人发来一份资料,上面没有姓温的,却有一个姓文的,只有他的信息是最少的,除了年龄和性别,便再无其他。

    温郁金失踪和温东川跟温郁金解除父子关系的联系渐渐在他脑袋里清晰起来,越是清晰,他的太阳穴跳得越疼。

    他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正巧压到电视遥控器,温家的新闻依旧占据头条,男妓的字眼扎进他眼里,没喝一口,他砰地一下扔掉杯子,电视滋滋响着,很快就没了动静。

    早知道不告诉温郁金了。

    不告诉他,他就不会去验证,不会被发现,就不会被丢到他找不到的角落,哪里,哪里都,找不到。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被子被从天而降的眼泪砸得生疼,发出不属于它的悲鸣。每一声,都似乎在问——在哪,究竟在哪里?

    “甘遂!”

    甘遂猛然惊醒,快速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的不是温郁金,而是chrisher。

    “chrisher,你今天没去学校?”

    chrisher抓了抓他金色的头发,耸了耸肩说:“课上不上都无所谓,你好久都没在家,我很想你,我的朋友。”

    “嗯。”

    正好出去找找线索,单靠其他人,他怕他们不够认真。

    等甘遂收拾好,chrisher搂着他坐进车里,一脸求表扬:“我的中文是不是进步很多?”

    甘遂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是好了很多。”

    chrisher哈哈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他问:“我在新闻上看到温郁金,他现在在哪?我这几天联系不上他了。之前我会跟他在微信上聊天,他英语不好,我中文不好,总是聊得乱七八糟,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信……”

    “聊天?”

    甘遂默不作声地移开chrisher的手,凌厉的眼神似审判之刃。

    chrisher拿出手机,调出了他和温郁金的聊天记录,他总是觉得温郁金很可爱,所以发了很多的爱心和亲吻小黄脸的表情,情不自禁。

    他每次约温郁金出去玩,温郁金总是拒绝,说他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也请他不要擅自去找他,这会让他很苦恼。

    看着怎么也滑不到头的聊天记录,甘遂紧咬的腮帮子酸得厉害,他伸手摁掉关机键,说:“不要再说了。”

    chrisher嘴里一口一个可爱,听得他快要吐了。

    “你和他不是很熟吗?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甘遂几乎咬着牙说,“我跟他不熟,之前只是偶然碰见,他总是爱跟在我身后,像狗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甘遂,嘴巴不能太坏。”

    甘遂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或许新闻里说的不无道理,他到哪——都是一个勾引人的男妓。”

    chrisher面色复杂地看着甘遂,最后打开谷歌要去查男妓是什么意思,甘遂握住他的手机,用标准的英文告诉chrisher:“heisaprostitute。”

    “nonsense!”

    chrisher揪住甘遂的衣领,碧绿的眼睛里盛满愤怒,“你胡说!甘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真是太可恶了!”

    甘遂看着他,平静地问:“你喜欢温郁金,对吗?你来找我,是想找温郁金,对吗?”

    “……”

    chrisher哑口无言。

    他本来就是gay,在高中时他就知道了。因为优越的长相,他也陆续收到了很多男生的邀请,但他总觉得不是这个,哪一个都不是。

    他总觉得他的初恋应该在雨天出现,在雨水丰沛,绿意盎然的地方出现。从小到大,他尤其雨天,最好是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但那天在甘遂家围墙外捡到温郁金,看见他那只眼,他突然觉得不是雨水,而是像海一样的眼睛,雨天雷电,应该是漆黑的头发,和眼眶里闪闪发亮的眼泪。

    那天晴空万里,酷暑难耐,但温郁金像一场雨,让他神清气爽。

    中国人内敛,过于热情地出击或许会让他害怕,从他邀请他出来玩他就明白了,既然如此,他就尊重。

    “回答我!”甘遂看着默不作声的chrisher,明明这已经是答案,他仍不肯善罢甘休。

    chrisher心海奔涌,面上是坦然接受后的平淡:“是。”

    甘遂松开紧咬的唇肉,不屑地笑了一声,将chrisher从自己身边推开,气氛凝重地车里突然响起甘遂的笑声,一声接一声,几乎笑得喘不过来气。

    “我最讨厌同性恋了哈哈哈……”

    “我最讨厌温郁金了哈哈哈……”

    “我最讨厌……你了,chrisher——从我的车上滚下去!”

    chrisher下了车,飞驰的汽车在眼前模糊,chrisher似乎看见了甘遂满脸的泪花,他好像伤害了他的朋友,甘遂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更没有在人前这么崩溃过。真是……太糟糕了。

    甘遂的车没走多远,前面站了一个人,毅然决然地挡在车前,甘遂看清了人,未熄的怒火将他眼眶烧得通红,他对司机说:“撞死他。”

    司机被这冷淡的三个字吓得头冒冷汗,他说:“这是周家少爷周文云,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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