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2 男人和你好(4/8)

    林禅语的话围绕在我耳朵,我看着眼前的美食,小声地问它们。

    “祝余是什么人啊?”

    然而我很快又知道。

    祝余似乎拥有什么神奇能力,他掐准了我二十分钟的午休时间将电话打给我。那时我正吃着雪糕往卤肉店走,没有融化完的糕体在我的嘴巴里,使得惊讶的话变得含糊:“森么?你说你料……做一个小灶?”

    电话那边不明显地笑了一下。“这附近的饭少点味道。”祝余同我解释,“我昨天来接你时,看到你的伙食也不算好。”

    老板节俭,习惯加工没有卖干净的卤菜,不过便宜的蔬菜更多。一锅出来苦味覆盖住肉味,虽然没有缺少营养,但的确不算美味。我中午会在店里吃饭,而晚餐没有规定,一半时候我会提前和老板娘说要留下,另一半时候和林禅语一起。昨天祝余来接我,我因太忙最后吃的冷饭,或许对着碗唉唉叹气的样子被祝余看到……天啊,竟然被祝余看到。

    “你不用管我的。”我吞下雪糕,在祝余看不到的地方手忙脚乱,“只是我家没有做饭的地方。”

    “今天房东过来。”祝余跟我说,“我跟他说了,他说我们可以用旁边阳台外的小仓库,只是需要整理。”

    “虞生,我已经整理好了。”

    我有很多想问的,例如一年到头只收租才会出面的老板怎么会才收完房租又回到他的房产,例如为什么祝余可以劝动房东打开他的仓库,例如……

    “祝、祝余。”我又结结巴巴,“你身上不是没钱了吗?”

    “找了个日结的工作。”他回答我,“身上有闲余。”

    我还欲往后问,这次祝余比我先说话,“虞生,吃糖醋鱼吗?”

    糖醋鱼我还是两个月前在林禅语家吃过,很是想念。

    “吃的。”

    “吃番茄牛腩吗?”

    祝余又抛出美食,我脚忍不住踮了踮:“吃的!”

    “那水煮肉片?”

    “吃!等等等等——”我匆匆忙忙制止,“这太多了!家里没有冰箱!”

    祝余又笑了笑:“虞生,家里不需要有冰箱,我能解决剩下的。”

    “这花费很多。”

    “钱明天就可以挣到。”

    “虞生。”祝余安抚我,“我想通过我的方式答谢你。”

    他话至此,我不能再推拒。

    “那祝余。”我轻轻说,“先谢谢你。”

    祝余大概是真的有魔力,今天我下班比任何时候都准时,在和林禅语发“我要回家和祝余一起吃饭”这条信息后我就急急地小跑回家。太阳斜着,像个流心的咸蛋黄,手机林禅语的信息滴滴,我却无心去回,归家的路有这样长吗?我看着落日,云连片的烧着,稍远处是粉红色。

    拐弯、上楼、再前进一点到没有安装泡沫彩钢的阳台,入目一个小房间,窗子处有比夏天更高温的白色雾气。

    “祝余端着一碟鱼出来。”他穿着背心,身上系了条深色围裙。不像厨师,倒像市场鱼摊上剖解鱼虾的冷面刀手。这样一张脸的人能做出怎样的食物呢?我呼呼喘气,在祝余给我打招呼时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祝余愣了一下,步履好像出现失误,他微微歪了身体,但手上的碟子还是稳的。“虞生。”他似乎有点狼狈,“先把它端进房间好吗?”

    食物太香了,祝余当是一个极优秀的大厨。我解除克制,小鸡啄米般点头。

    而祝余又笑了。

    美食在手,我哼着歌将鱼端进房间,把它放在祝余已经铺好桌布的桌子上,随后又去解决我的挎包。刚把它放在衣架,隔壁的隔壁,久不碰面的街坊闻到香味过来。

    那是一对结婚三十年的珍珠夫妻,他们诧异阳台开了火,想要来看个究竟。

    我许久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一时间心里生怯,只悄悄跟在后头。为首的叔叔先看到出来洗东西的祝余,他先说:“小伙子是个生面孔啊,最近才住进来?”

    祝余说是。

    那叔叔继续说:“做这样香的饭,是给女朋友?”

    他语出惊人,猜测的思路却也是朋友、家人、恋人中符合的一个。可和祝余吃饭的偏偏是我,我不算家人、不算深交的朋友。

    我也不是女孩。

    叔叔还在等祝余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砰砰直跳,我是希望祝余否认的,否认叔叔嘴巴里那位我也不知道的女孩。可不知为什么我又有点难过,心悬在高地,腿脚发软地等祝余的回答。

    可祝余没有说话。

    这应该算作否认,因为我和祝余或许还没有到列出的那三种关系,然而在静默中我又无端失落,再嗅不到菜的香味。

    “小伙子。”刚刚在门口看厨房的阿姨似乎没有听见叔叔的问句,她用一种过来人的智慧问祝余,内容和刚才差不多。

    “这饭是给对象做的吧?”

    我几乎在这相同的问句中瘫倒,祝余会回答吗?

    我听见了。

    祝余笑着“嗯”了一声。

    祝余的应答我没有敢去求证。

    叔叔阿姨只略略与祝余交谈便携手返回家去,谢绝了祝余分出来的大餐。我在祝余说话后便撑着墙回到屋里,直至不如何见面的邻居离开。虞生,我用冷水拍拍脸颊,任由胡乱迸溅的水珠把短短的齐刘海打湿,镇定镇定镇定。

    祝余或许说的玩笑话。

    很快番茄牛腩的香味也从房间传来,我离开洗手间时脸已经不如何滚烫。“天气很热吗?”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祝余问我,放下手里的大碗预备用手来确认我的体温。他很可靠,所以即便我并非是因为发烧而热烫,也愿意站在原处静静等待检查。

    一双温热的手扑面,掌心覆上我的额头,隐隐能感觉到它因曲起而造出的折痕。祝余的手被我的刘海打湿了,沾上夏日的潮气。大拇指靠近我的眼皮,过短的距离使得它成视野里一道不明晰的虚影,我眨了眨眼睛,被水浸透的睫毛扫了祝余的指腹几下。

    好像是被烫到了,祝余快速地撤退。

    我心有疑惑,抬头去看他时只看见一抹匆匆而过的幽深眼神,下一秒一切如常,仿佛刚刚存在过的都是错觉。

    “还好。”他又有些庆幸地对我说,“你的体温正常。”

    当然是正常的,我回忆刚才几乎红透的脸,知道它变成那样并不是因为生病。

    不过后面我几乎没有时间思考。

    三个菜一个汤摆盘上桌,在这个太阳尚未完全落下的傍晚我成豪华酒店里的宾客。祝余先给我夹了一块鱼,酥脆的皮、酸甜的汁,咬在口中的幸福感让我满足地眯上眼睛。怎么会有人这样会做好吃的!一口鱼肉下肚,我发自内心地竖起大拇指。

    “天才般的美味!”

    大概是我的动作太大、语气太过铿锵,祝余再没保持住淡然一下子笑了,他英气的眉弯了一个小弧度,透出一种经过沉淀的快乐来。“合你口味就好。”他用公筷夹了一块牛腩,“尝尝这个。”

    牛腩下肚,我眼睛”蹭“地射出光芒。

    “天哪!这个也非常非常好吃!”

    “水煮肉片?”

    “它好嫩好滑!”三个菜尝完,我几乎要尖叫了,“好完美的油泼味道!祝余你果然是大厨吧!”

    “嗯……”在我崇拜的眼神中祝余故意买了一下关子,“我记得、我似乎是是考了厨师证书。”

    我又一次竖起熟悉的大拇指。

    这顿饭吃的我忘其所以、肚皮圆滚。如果不是实在吃不动我还要就一碗大米。祝余该是少见人饿虎扑食的样子,这样久的相处时间里头次对我表现出惊讶。“吃得太多不好消化。”他婉拒我再来一碗的请求,“明天也有好吃的。”

    我长久蛰伏的馋虫被唤醒,一时间竟有点无理取闹。“真的吗真的吗?”我拉长了声音问祝余,或许过于安逸了,它并不咄咄逼人,听起来更像在撒娇。

    祝余的声音微微低哑着,他在我充满希冀的目光中又摸了摸我的头向我承诺。

    “真的真的。”

    吃饱喝足后我才有时间回林禅语的消息,经过漫长时间的等待,她的聊天框从最初的“祝余给你买饭啦,可以不是彻底的软饭男”到“虞生你在吃什么吃到现在都不回我”。再过二十分钟是从好大段的省略号到“一小时了这样长时间是国宴吗”。“虞生。”她最后问我,“…你真的是在吃饭吗?”

    “——你不会是在吃祝余的--吧?!!”

    我看到最后,惊得差点把怀里的手机打翻。

    初中学校的生理教育较为书面化,各个部位的称呼都很学术。我出来打工遇到林禅语,又经她介绍在酒吧兼职,所以狂野的那部分是她帮忙补齐。二十岁的林禅语在灯红酒绿的包厢里告诫十七岁的我:“要小心男人的那个。”

    在我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后,她又换了种直白的说话方式:“要小心男人的鸡巴。”

    当时的我大为震撼、极度惊恐,甚至有些想回避她口中的、自己身体也有的一部分。然而在人群混乱的西区、声色暧昧的酒吧,口头上的性骚扰和和肢体的过度触碰更甚于林禅语说的。但尽管如此,在谈到关于它的时候,我依旧选择用“--”去代替。

    林禅语为什么会这样想,我的脸连同身体在这份猜测中迅速变红,战兢,没有性经验不代表对有关它的一切全然无知。“没有!不是!!”手哆哆嗦嗦敲下这几个字,过度的羞赧快要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吃饭啊!糖醋鱼、番茄牛腩、水煮肉片。真的吃饭!!”

    “好的。”她迅速回我,“从你的态度上我可以看出来,你们还是清纯的室友关系。”

    “本来的事!”

    “本来什么本来?我可爱的小鱼宝宝,你不会真以为祝余是个善良的好人吧?”

    “为什么不是呢?”我据理力争,“他也没有做过坏事啊。”

    “……”

    “他做饭真的超好吃的!”

    “……………”

    “还帮我洗过衣服。”

    “。”

    “晚上睡不着还会逗我,很贴心。”

    “虞生。”这次林禅语终于开始打字回我了,“你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什么?”林禅语严肃的语气让纵然还摸不清头脑的我如临大敌,“我怎么危险了?难道生病了吗?”

    “哎。”这次林禅语打了语音电话过来,“恋爱经验为0的小白,让姐帮你确认点事情。”

    “嗯?”

    “嗯嗯嗯嗯的!确认祝余能不能和你谈恋爱!”

    “虞生。”林禅语问我,“你不想和祝余谈恋爱吗?”

    和祝余谈恋爱?

    和祝余谈恋爱?!

    “不不不、不是的!”我艰难地回话,“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祝余有没有呢?如果他有,你又会不会答应呢?”

    林禅语的话让我愣了愣,我猛的想起下午,距离现在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过去。被冷水压下、被美食牵离的面热耳红和心悸卷土重来,有那样一瞬,我忘记了自己和他人不一样的身体。

    而林禅语在这一瞬里跟我说:“虞生,试探一下吧。”

    “我们只是试探一下。”

    电话挂得太快,我来不及说否定。

    于是在两天后的下午,收拾完碗筷的祝余在走进房间后看到穿好女装准备出门的我。

    还是那双有跟的鞋,不同的是紫色的吊带长裙换成了蓝粉色挂脖裙,我有点焦急地调整背后的抽绳。虽然多吃了一点饭,但我的小腹并不露相,腰部如以前一样依旧显示出了曲线。

    “虞生?”祝余现在门口,和我说话的语气有些惊讶。

    “啊。”我紧张地站起来转向他。可祝余的脸陷在阴影里,我努力看,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表情。

    话跌跌撞撞的,我说:

    “我、我今晚要去打工。”

    我要去打工。

    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发生在占每个月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的夜晚。一个常驻工要支付的工资对极少时候特别忙碌的酒吧而言并不划算,我有份长期工作,谈的雇佣费用也并不高昂。老板少花了钱,我赚到额外,这是两方都比较满意的买卖。

    这份兼职祝余知道,祝余应该比知道我名字之前更早知道,毕竟在我们的相遇里,他面对穿着裙子湿透了的我,极果决地说不要买春。

    现下祝余背光站在门口,高大的影子被斜下的夕阳拉成长条,最前面的堪堪落在我的中跟凉鞋边。那有着呼吸和血肉的本体在我回答后沉默伫立,不见眼眉。我有些胆怯地后退一步,为无故出现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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