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谈笑之间(1/1)

    第十三章谈笑之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呢。）

    方舒翼其实认得这名来献礼的精裘裔使臣——别看这位使臣长的这样，可是正经的语言学者，曾担任当时的克苏让王子也就是现今的大君的老师之一，叫作珈也。

    蛇身粗壮、脊鳞厚重，脖子上长着爬行动物般的狰狞脑袋，双臂奇长，手掌极其宽大、筋骨嶙峋，看起来穷凶极恶不是善类，凭那凶悍外形，就是性情活泼的学生一开始在语言课上都文静许多，虽然时日一长不难发现，老师长得凶，却是真斯文。

    毕竟，作为跟原装索莱人不相上下的星际知名弱鸡，他们这一身霸王甲曾经所向披靡，可惜祖先遭到星级风暴辐射，如今就全是诈唬、中看不中用——真正遇到攻击走为上计的现代精裘族，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好性情的温和派。

    克苏让使臣珈也献上了一株非常漂亮的树，尚未长成仍带稚嫩的模样，通体莹润毫无杂色的白、从枝到叶都泛着一层柔光，在透明的保护罩内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陆续有叶片自树上打着旋儿悠悠地掉下来，树下已经铺了厚厚的落叶，树上却依然枝繁叶茂；越是被压在下面的落叶越破碎，最底层是白色细沙般的物质就像克苏让星的地表土层一样。

    娑卢嘉慕望着贺礼的眸子里光采流转，他露出了愉快的微笑：“是‘梦神’？”

    “是的，皇帝陛下，”珈也的右手碰在额心，深深躬身，“正是‘梦神’唯一存活的分株，虽然还不如母树那样强大，但我们相信它一样能够守护您的梦境。”

    “请务必转达大君，朕非常喜欢，”娑卢嘉慕亲切随和地打了个手势示意使者起身，他噙着笑继续说道，“朕不一定能有皇祖那样的幸运在有生之年获赠可遇不可求的‘先知之梦’，但先祖们也无一能像朕生而逢时，拥有一株小‘梦神’。”

    “正如您所说，皇帝陛下，”精裘人颔首垂眸，“先知可遇不可求，克苏让的同胞们业已企盼了近三百年。”

    娑卢嘉慕仍抚唇而笑，眼神耐人寻味：“嗯这是你们克苏让历史上最长久的一段没有‘先知’的时期了吧？朕相信，无灯指引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在下代大君谢过皇帝陛下您的祝愿。”珈也再度以手触额，深深一礼之后退下。

    珈也之后是盖敖的臣属星球代表逐一献礼，方舒翼表情淡漠地站着，同娑卢嘉慕一样俯视他们，听着早已百无聊赖的皇帝以恤下的亲切口吻含笑回应每一位使臣。

    终于，只剩下侞珀联邦的机器人们。

    路克斯上前，从容有礼地向娑卢嘉慕欠了欠身，嗓音柔和平静：“尊敬的盖敖帝国皇帝陛下，我们非常荣幸能获准参与这场盛会、到此观礼，孔佩雷的繁荣与美丽令我们叹止。我谨代表侞珀联邦，向您和您的伴侣们表达最真挚的祝福。”

    然而他和他的随行者全都两手空空。

    四下里响起寥寥私语。

    在外交行为之中甚至可以理解为轻慢，娑卢嘉慕像是心不在焉般地另起了一个话头：“听闻侞珀三位执政官的名字都来自索莱文明中一种古老的语言？”

    “古典拉丁语，是的。”路克斯略略垂眸向娑卢嘉慕点头，语速不紧不慢，“以在下的名字为例，‘路克斯’是‘光’的意思。”

    “好名字，”娑卢嘉慕笑意澹澹，却仍透着股居高临下，终于回到正事上来接着道：“「明光执政官」此刻能站在孔佩雷的土地上、朕的宫殿中，这份信任与诚挚使朕欣悦。朕很期待日后同‘智’阁下的会晤。”

    “事实上，我们怀揣着冰释前嫌的友好心愿前来，”路克斯说，一张精英脸孔宠辱不惊，“并带来了我们的诚意。”

    娑卢嘉慕微一挑眉：“哦？”

    路克斯自贴身处取出一枚精巧的小小白方置于掌上，轻轻一揿，它便层层展开变为一张无痕无皱的“纸”，可以看到上面有黑色的文字符号以及银光流动的印鉴。

    身姿挺拔的执政官双手捧着文书，声线清朗：“侞珀联邦郑重声明，我方将全面撤出真图星，并后退1023光年——以穿过7031星与银心的线，划为边界，盖敖帝国娑卢嘉慕皇帝在位期间，联邦绝不越线。”

    大殿霎时间寂静得足以使每一位在场者听清比邻的呼吸声。

    娑卢嘉慕的目光变了意味、深不见底，淡笑却转浓，这位银河系大征伐家沉吟道：“嗯‘和平’，确实是最好的礼物。”却没有马上令人去取来那份契约。

    “希望皇帝陛下和您的子民能够将之视为盖敖和侞珀关系改变的开端。”路克斯微笑，毫不谄媚、姿态得体地颔首。

    “哦，朕很乐意，”娑卢嘉慕笑欣欣的，上身自御座上稍稍抬起，形成了一个兴致盎然的姿势，他注视着路克斯，“我们该为这样的大事举办一次隆重的仪典、正式缔结契约，盖敖和侞珀，也都值得为这份美好的约定好好庆祝一番，不是吗？”

    “当然，这一定是银河系史上无可替代的重要一笔，皇帝陛下您考虑得十分周全，”路克斯指掌微张而后双手一合，让文书变回了白方的模样，手指灵巧地一动便将之纳入袖中，通达通透不见一丝不忿，甚至非常真诚，“是我们草率了，为表我们的歉意，联邦届时必然以至高礼节接待您的使臣。”

    并未答应将签约地点定在联邦境内的盖敖皇帝莞尔，眼中兴味愈盛，他没有回绝，反而顺势道：“如此，大善。相互拜访——不正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俊美的侞珀代言者但笑不语，微表情处处完美连一点虚假做作瞧不出，就像他真心实意地为这段“友谊”感到愉快似的，看得方舒翼脸上不动、心下却生出细思悚然以至于恶寒的忌惮。

    不至于握起拳头，但方舒翼还是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手指，他不得不想到那些在联邦被孵化出来的“新人类”，和诞生于联邦的“人造人造人”，思绪愈发沉浸几乎走神

    “舒翼，”恺难得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同他对话，“那些家伙早就算不上是你的同类，塑料小人儿们造出来的那些更同你没有关系。”

    ,

    方舒翼逐渐放松神思的同时，猝不及看到娑卢嘉慕的长腕翩然一动点向自己。

    错过了重点的方舒翼：？！

    恺凉凉道：“加钱吧，我说。”

    “朕的内臣‘翼’作为副使，”娑卢嘉慕的眼睛望着另一人，嘴角是微扬的，“德昂佩雷伯爵，你可愿意？”

    方舒翼立刻定神望住娑卢嘉慕。

    德昂佩雷伯爵已经在谢恩：“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满意地点头，目光继而转向他的宠臣。

    及时同步到自己被卖了的方舒翼将暴涨的躁怒收敛得一丝不漏，颔首欠身顺从道：“遵命，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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