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魔(1/1)
第十四章白魔
（欠债的才是大爷。）
看到面沉如水来问罪的方舒翼，早已摒退了闲杂人等的娑卢嘉慕含笑道：“这是生朕的气了吗，翼？”
“你搞什么鬼？”方舒翼已经扯掉呼吸调节器，声线冷硬，不是个好商量的脸色，“我可没答应过还要做使者去什么狗屁仪典。”
被这样无礼冲撞，皇帝脸上也无愠色，只缓声道：“四千枚晶元，重星形多胞体切割。”
方舒翼还是冷冷地瞧着他。
“加上原本应许了的两千枚，在你离开孔佩雷之前就全部装上你的飞船，”娑卢嘉慕露出一个纯然的笑，柔声问，“这样可以原谅朕了吗？”
这么大手笔，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任务，方舒翼的的神情却总算缓和几分：“又要我做什么？我看来，除了真图王子把那些机器人当娘家人似的又对自己老爸还有你有几分怨怼，其余人的心理活动都无可厚非。”
原本娑卢嘉慕让他乔装为自己宠臣，就是为了审查各殖民地中有没有对侞珀联邦格外有好感的，结论是，就目前而言除了真图王子，其余使团更多的是猜疑忌惮、怀有敌意的，不过他们面对皇帝也不乏惶恐就是了。
这也得亏几乎无人知晓除了克苏让人之外，还有能够轻松读心的家伙——没有人有防备。
方舒翼绝少暴露自己这又一项得归功于恺的“超能力”，事实上，他也很少使用。
娑卢嘉慕沉吟着哼了一声，意味深长轻叹道：“到底还是年轻”真图星上受侞珀文化影响最深的还是新生一代。
“朕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娑卢嘉慕忽的一笑，“侞珀想做‘造物主’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现在它们早就不满足于往荒星上摆放它们培育创造的小玩意儿，它们在暗中采集各种基因样本，以创作一种高级智慧生物——”
方舒翼扬扬眉毛，等着下文。
“——可以制衡盖敖族的新生物，”娑卢嘉慕笑着来握住方舒翼的手，放轻了声音，“登上侞珀枢要星球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替朕探一探虚实，嗯？”他的双手柔软得可以让任何人心生恍惚。
“你知道，要我接活儿很简单，”方舒翼语气淡淡，“不碰底线、钱也到位就行，所以，没什么问题，皇帝陛下。”
娑卢嘉慕神情怅然地挽着嘴角，语气中似有遗憾：“翼，你的爽快一直让朕这么喜欢，如果能不要同朕如此疏远，就更好了。不过朕明白，这次你不高兴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已经没在不高兴了，”方舒翼无奈中夹杂厌烦地叹了口气，“小慕。”
“那么在宫中歇息过再走？”皇帝眉眼柔和，开了金口留客。
“不了，在使团启程之前我还有事要处理。”方舒翼说，与娑卢嘉慕告辞。
在隐蔽处除下标志性的罩袍、将调节器也丢弃，自袍子上抽出一条垂挂的织带充作发绳将长发束起——再回到主干道上时，方舒翼已经恢复了“方舒翼”的身份。
几秒后，他迎面碰上了老熟人。
四目相对，方舒翼停住了脚步。
正预备慢悠悠散步回下榻处的珈也先是猛然一愣，然后举起手臂用力挥了挥，咧嘴露着一口细密的尖牙笑了：“我没认错吧！”
虽然这不在方舒翼计划之内，不过因为当年同珈也关系不错，他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模样，并没有回避地走开：“嘿，够巧的。”
珈也有力地摆动尾巴游走而来，有些激动地把着方舒翼肩膀用力摇了摇：“这都多少年啦！”又高兴地扭头给同行的护卫介绍：“这位你不认识吧，他也曾是大君的老师。”
方舒翼有些好笑也有些感慨地拍拍他手臂：“按盖敖历，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换算成地球历，便是三十年左右。
“太久不见了！那时只听先君说，你和他约定的期限到了，也不知道你离开究竟去了哪里”珈也万分感叹，上下打量着方舒翼，“瞧瞧你，几乎没变！”
同为克苏让星上的异族，本就没什么朋友的珈也对方舒翼格外有股边缘群体之间的相惜之情，而且又因为方舒翼是真正的形单影只的外来客，珈也作为“前辈”对他很是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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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碰上温和耐心性格简单的人，方舒翼便能神奇地化作一副好脾气，他眨眨眼笑道：“值得喝上一杯？”
珈也立刻重拾昔日酒友之谊：“当然，这杯你可逃不掉！可得好好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先前在盖敖皇宫里他只是浅尝辄止，现在精神得很。
“我的经历一句话就能说完，”方舒翼笑了，凑到他耳边悄声道，“离开克苏让没多久，我得了个绰号叫‘蓝骷髅’。”
“噢”珈也讶然睁大眼睛，像是重新认识了方舒翼似的看了他一遍，然后连声道，“走走走，现在就去找酒馆！”
意料之中的，他们可干了不止一杯叙旧酒。
跟脾性截然相反，珈也饮酒豪气万丈，这也是当初两人能喝到一块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等喝到尽兴，虽然不会醉但心情大好的方舒翼和醺然的珈也地互相勾肩搭背地走在路上，珈也这才一拍脑袋想起，被喝趴下了的护卫似乎被忘在了酒馆里，两人就在大街上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
突然间，方舒翼被前方不远处一个行人的背影吸引了注意力。
基底雪白却在特定角度反射出带有金属色泽的斑斓闪光——那标志性的拥有特殊细微结构的皮肤昭示着那人的血统，还有那个人形生物的尖耳，以及头上那
方舒翼拍拍珈也，让他看：“有意思瞧见那个精神冕没有，认认那是谁？我还没见过这么强的，克苏让这一代能人辈出啊？”——这家伙的精神冕明亮耀眼得就像是白色火焰，跃动间却不似烈焰张狂，相反，蓬勃但柔和。
向来臭屁的恺不满极了：“嘁，比得上我百分之一？怎么从来不夸我？！”
醉眼惺忪的珈也睁大了眼睛看过去，复又迷惑地揉了揉眼睛，过后哈哈大笑：“舒翼，你醉到眼花了！那人头上的精神冕稀薄得都快看不见，你跟我说强哈哈哈哈哈”他还接着反驳，“再说了，精神力强到惊人的，别说我们克苏让了，应该整个盖敖帝国也都认识才对！没听说——”
珈也还没把后半句“没听说除了我们人称‘白魔’的大君，还有跟他一个级别的”说出口，方舒翼已经似有预感地脚下一顿，就见那身材高大的克苏让人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回头望来。
对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方舒翼先是愣了愣，旋即眼睛就陡然睁圆了，将肩上珈也的胳膊一把推掉抹头就快步往反方向走。
“靠”方舒翼咬牙切齿地骂。
臭小子本事了啊，轻轻松松就能玩弄整条街上所有的眼睛了！我说敢顶着这么高调的精神冕和这么一张在孔佩雷家喻户晓的脸在大街上散步呢？！
珈也一脸茫然地朝“落荒而逃”的酒友喊：“哎？你去哪儿啊？”他忍不住朝那名面目陌生的克苏让人也看了几眼，对方一脸和煦纯良的笑，见他盯着自己，走过时还冲他也点了点头。
珈也困惑茫然地摸摸脑袋，总觉得那笑容怪眼熟的。
“大君想跟您叙叙旧，请。”
方舒翼被两个体格强悍的克苏让人挡了去路，面沉如水地抬起眼觑着他们——他一言不发，但面前两人的表情已经在他抬起眼睛之前就变得空洞，顺从地让开了道。
他正要抬脚走过去，却有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慢条斯理地说着：“老师怎么看见我就要走？久别重逢，我还想跟老师打个招呼呢。”
“行，”方舒翼黑着脸转过身来，觑着昔日的学生言简意赅冷冷道，“问好吧。”
“老师，”克苏让大君孟兰津浅笑着，还当真微微颔首并抬手在额间轻轻一点、从容地行了一个师生礼，慢慢眨了眨眼，“我想坐下来好好聊聊，不知您意下如何？不过老师就先别为难他们两个了吧。”
恺腔调做作地吟哦：“哦——真是感人至深的师生情！”
方舒翼微微敛了敛眸子，认真留意了孟兰津青色的双眼——现在瞳孔的大小昭示着主人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瞳仁色泽中央浓郁而四周渐淡以至于仿佛泛着一圈幽光，很平静很清明，看不出精神力涌动的迹象。
看起来，不像是要找我算账的样子。
可惜，也就是看起来。方舒翼微蹙的长眉没有松开。
两名侍卫“醒”了过来，忍着精神控制撤出之的短期后遗症——头痛与晕眩，走到孟兰津身侧站好。
“老师肚子饿了吗？一起用餐？”孟兰津还是挂着好心情的笑容，靠近了一步声音放轻，“希望老师您能接受邀请，毕竟我也没有为难您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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