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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离开我家我报警了。”

    应再芒眼神戒备地盯着这个站在他家客厅里的突如其来的男人,对方西装革履,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像是那种坐在高级写字楼里喝咖啡的精英。

    而他呢,对比之下相形见绌,身上穿着从夜市地摊花三十块钱淘来的睡衣,脚下随意地踩着一双塑料拖鞋,他的工作时间要持续到凌晨,从下班到现在,他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平常这个时间他根本不会睁眼,大早上被人敲门,眉眼间带着浓重的疲倦与不耐烦。因为对方的故事过于离奇扯淡,应再芒怀疑这是个恶作剧,他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不客气地赶人。

    就在几分钟前,这个男人敲响了他家的门,在他哈欠连连时告诉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他其实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就算在应再芒十几岁最不切实际最不靠谱的年纪里,他也从没幻想过富贵公主流落在外多年最后被家人找到这种情节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不是爱做梦的小女生,不爱看偶像剧。

    应再芒作势要关门,对方却拦住他,很坚持的样子,说白了是不依不饶。

    “哦我知道了!”应再芒灵光一闪,“你是何胜声那小畜生派过来搞我的对吧?”

    这样想就说得通了,应再芒心中肯定。前两天他在会所得罪了个王八蛋富二代,当时他跑掉了,但这事肯定没完,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何胜声找人来把他骗出去,可是这手段也太低劣了吧?

    应再芒心里在骂,何胜声没脑子,他身边的人也不聪明。

    “什么?您误会了,我不是。”言锐刚一说完,就见人要把门关上,他一步上前,笑容里带着歉意,“请您再给我几分钟,您的兄长马上就到。”

    “我哥?”应再芒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看着对方,“你认识我哥?”

    言锐知道,他们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应再芒心中疑惑更深了。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就是那种月薪上万的精英,他哥窝囊又只会耍小聪明,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而且自从他哥欠钱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

    难不成我哥闷声发大财了?应再芒想。

    应再芒不再急于赶人,觉得这个人可能真的跟他哥认识,应再芒侧了侧身,示意言锐进屋,而言锐很有礼貌地拒绝,说他在门外等着就好,只是请求应再芒不要锁门。

    应再芒又一次打量着言锐:“你是?”

    言锐自报家门:“我叫言锐,是您兄长的助理。”

    应再芒更觉讽刺,也加重了他是被人耍了的认知。他哥逃债逃的像个过街老鼠,不过几个月,干什么能多出来个助理,应再芒觉得他哥没这本事,真要讲还是重新投胎更容易些。

    这下睡意全无了,应再芒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前一晚为了钱他又豁出去了给自己灌酒,早上还没睡够,又开始头疼了。喝完水应再芒懒散地趿拉着拖鞋,坐在他淘来的二手沙发上点了根烟。

    一根烟将将抽完,就在他盯着烟灰缸全神贯注地想待会早饭吃包子还是鸡蛋灌饼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应再芒透过门缝看到言锐对那人恭敬的姿态,接着,门被完全推开了。

    应再芒下意识看过去,为之一怔,来人并不长着他亲哥那张脸,但应再芒还是认识他,在很久以前。

    他工作的地方是安莱市一家高级会所,他在那里做陪酒,虽不光彩,但工资很可观。工作后不久经理给了他一本名册,上边记录着许许多多的企业家、富二代、星二代,以防他们这些打工的普通小老百姓不认脸,什么时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男人的名字就被记录在册,照片的位置还很靠前,此刻男人站在他家客厅,应再芒因为工作,眼光练就的毒辣,一眼就看出男人那身西装出自手工定制,腕表几十万起价,更多的,应再芒不敢再观察,因为男人的目光扫向了他。

    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器宇不凡,比想象中还要高,发型和照片中的不一样了,但更突显了他的面部轮廓,眉目深长,不近人情的样子,高鼻梁下的嘴唇尤为漂亮,薄而精致,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冷漠。还有一点和照片上不一样,现在的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无框眼镜,斯文,矜贵。

    看见这张脸的一瞬间应再芒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名字从脑海里蹦了出来,清晰迅速地令应再芒自己都感到诧异,他是瓒臣集团的继承人,名字叫商恪。在他们这些普通人浅薄的认知里,瓒臣集团等于两个字,有钱。应再芒记得他当时看到商恪的照片时还开了句玩笑,说这人长着一张薄情寡义的脸,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商恪会站在他的家里,自称是他的哥哥。

    商恪的到来并没有使他的家里蓬荜生辉,在商恪周身凝结的名为天壤之别的光华下,反而更放大了他家简陋、破旧、低劣等等缺点,商恪站在这里就让人心生不忍,一颗灰尘的落下都令人惋惜,厌恶,简直有碍观瞻。

    得罪的傻逼富二代虽然有些背景,但绝对没有能力劳驾瓒臣集团的继承人来恶搞他,应再芒意识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您好?有什么事吗?”与之前不客气赶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应再芒的语气变得谦卑、讨好,谄媚的像是刻在骨子里。

    几分钟的时间,应再芒搞懂了商恪出现在他家的意义,商恪说自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小时候他们兄弟跑出去玩,自己走丢了,几经辗转终于被找到,现在商恪想带他回家。

    商恪的弟弟叫商宁。

    故事和最开始言锐告诉他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只是多了些细节,但从商恪口中说出,就多了很多可信度。

    钱能让人的理智也盲目。

    可应再芒还是不信,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应再芒习惯性地展露一个微笑,嘴角挑起的弧度像是被精心设计过,他肯定道:“您找错了,我不是。”

    似乎应再芒的反应也在商恪的预料之中,听应再芒的拒绝,他转而求证另外一件事:“你有白血病,对吗?”

    应再芒愣住了,下意识的:“你怎么知道?”

    他有白血病不假,但那是在小时候,而且已经被治愈了,之后上学、工作,他有白血病的事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商恪怎么会知道?

    应再芒不加掩饰的反应落在商恪眼里,他上前一步,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对应再芒说:“没有错,我一直在找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有钱人好像就是因为他有白血病的事才来找上他并且笃定他就是失散多年的弟弟。

    应再芒沉默了一会,低着头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廉价睡衣,已经洗了太多次,布料泛白,脱线,松垮的像一块被反复使用的抹布,可他舍不得买一套新的;他租的这间房才不到三十平米,但每个月的房租仍会剥去他工资的三分之一;他被亲哥坑了,据说是和朋友合作了一个项目,失败了,但关键他哥借钱时的担保人写的都是他的名字,现在他哥跑了,那些要债的便来追着他。

    不止生活的开销,他每个月面临的追债就够他精疲力竭,什么时候能还完,他不知道。在会所的工作虽说也挣不少,但眼前就有一个能轻松拿出几百万的冤大头,只等他点头同意的便宜哥哥,为什么要拒绝呢?

    想到这,应再芒的眼神变了,他天天周旋在各种有钱人之间,这点演技根本不在话下,应再芒先是假装难以消化商恪的话,眼神茫然无措,又将信将疑地试探问:“你真是我哥吗?”

    商恪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是。”

    应再芒很担心之后穿帮,瓒臣集团他可惹不起,别到时候钱搞不到,皮还被扒一层,应再芒又问:“为什么这么确定是我?”他耍了个心眼,“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应再芒小心翼翼的:“你们不用验个dna什么的吗?”

    “你有白血病,收养你的家庭我查过了,在你八岁之前没有你的户口,你走丢三个月之后,那边多出了你的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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