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序(5/8)

    他突然低下头来直视我。

    好吧,他真的很不满。我的废话他是一点没信。

    我强压心虚,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认错。

    他这才不再追究:“还好我顺手捞了你一把……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我笑着保证。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盯着视线里他的胸膛,大脑开始放飞。

    一时无话。

    擦着擦着他忽然又凑近了一点,抽了抽鼻子。

    “你换洗发水了?”

    我有点惊讶:“怎么闻出来的。”

    “这个香气……”他又闻了闻,笃定道:“像是春天的午后,草地上开满了雏菊。”

    ……新换的这个,的确是小雏菊香型。

    于是我竖起拇指,对他表示我的肯定。

    他笑了一下,整个人像只大型犬一样贴得更近了,几乎整个人覆在我身上,丝毫不客气地要求:“再让我闻一下。”

    离得太近了,我的视线完全被他填满,鼻腔里闻到的全是他的气息。他的呼吸轻轻打在我耳尖处,有些发痒。

    “……喂。”我有点难顶,警告他:“太近了啊。”

    “嗯?”他失笑,又用自己的鼻尖蹭蹭我的耳朵,“……我的呼吸喷到你耳边,有点痒?”

    这不是完全心知肚明吗?

    我还想着是他无心之举,原来都是早有预谋。

    他笑着,明知故问:“我离你很近吗?”

    我说:“是啊,很近。”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稍稍远离了一些:“那……我后退一点……现在呢?”

    说是后退了,实际上仍然很近。

    我被他的双臂圈在他面前狭小的空间里,睁眼闭眼都是周身流动的暧昧的氛围。

    祁煜突然对着我的耳尖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股温热的气流来得猝不及防,一阵酸麻从耳尖一路传到尾椎骨。我眯起眼睛,抬手捏住他的后颈:“做什么?”

    他被迫顺着我的力道后仰了一些,脸上再次露出了揣着坏心思时才会有的微笑:“还不行?”

    果然,他离开了我的左耳,转而贴上右边,在我耳旁笑着呢喃:“……这边总可以了吧?”

    这下,酸麻的部位变成右耳了。

    我下意识躲了一下,身上被他触碰的地方泛起一片鸡皮疙瘩,他了然地抚摸着那片皮肤,佯装无辜地控诉我:“这边也不行?明明是你太敏感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我耳边垂落的碎发绕到耳后,说话时的吐息不断喷洒在我的耳尖上,过近的距离下,我只需稍微一侧头,唇就能碰到他的脖颈。

    我说:“这也怪我吗?”

    “这个距离,我觉得刚刚好。”祁煜解释得理直气壮。

    “刚刚好……应该是现在这样。”

    我抵着他的胸膛轻轻一推,身体微微后仰,与他拉开了距离。

    “哎——”祁煜连忙拦住我:“还没擦完,躲什么呀?”

    这口气,好像他真的只是正正经经地在擦头发似的。

    “给我老实一点。”我靠了回去,警告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我不躲。”

    祁煜这下果真消停了,安安静静揉擦起了手中的发丝。

    只是我们的距离仍然难免过近,我把额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呼吸就在头顶起伏,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我开始觉得这间小小的浴室有些燥热。

    “好像可以了。”我觉得已经擦得差不多了,便想尽快结束眼下这样暧昧的氛围。

    “可以了?我检查一下。”祁煜捻了捻仍有些湿润的发尾,转而一簇簇撩起贴近头皮的发根,手指顺着头发往下梳理,“哪里都干了,你看,刘海这里……”

    那确实还有一点点湿。

    他像给小动物梳毛一样慢慢整理着我的发丝,手指拨弄过全头,在耳后停住摸了摸,他垂首再次贴近我的右耳,像发现了什么新秘密一样对我告发:“还有耳边……发梢,都是湿的。”

    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要不要帮你吹吹?”

    他的手指梳起头发来很舒服,我反应了一会,直觉不太妙,刚想叫停时,耳廓陡然一酸,猝不及防地又是一抖。似曾相识的、酥酥麻麻的电流霎时从耳根一路往下窜过脊背——祁煜根本不等我回应,又对着敏感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你……?”我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不是说吹头发吗?”

    他翘起嘴角,坏笑起来:“怎么?我可没说是用吹风机。”

    你不用吹风机,用你的鱼嘴吹?

    这家伙想翻天,今天这个仇,我要当场报了。

    我咬牙切齿地勾住他的脖颈贴上去,轻轻柔柔地蹭着他的喉结吐气,果不其然,祁煜同样敏感的脖子泛起了血色,他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指控我蓄意报复:“你这是在报复我,故意往我脖子上吹气?”

    “怎么?”我挑衅地看着他笑,“礼尚往来嘛,祁先生不喜欢吗?”

    “礼尚往来?那……”

    他突然含住了我的耳垂。

    “祁……!”

    他的舌尖勾过敏感的软肉,舔过耳根,又往下游移,温热的鼻息打在颈侧,激起一阵战栗……我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挑逗,抵住他肩膀的手指不知不觉用了力,抓紧了那上面的肌肉。

    祁煜似乎很满意自己引起的反应,又故技重施,在我耳边吹气。

    我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他见好就收:“好好好,不欺负你了,别乱动,我去拿吹风机。”

    我依言坐在台面上等他。

    折腾了这么久,他的干发大业总算步入正轨了。

    吹风机的噪音响起,他一边拨弄着我的发根,一边问:“这个风力怎么样?”

    暖风吹得我忍不住眯起眼睛,毫不客气地回答道:“比你好用。”

    “比我好用?”他难以置信地质问,语气发酸“你是认真的?我还不如一个小家电?”

    啊……如果非要比的话,他其实比某些小家电好太多了。

    被按揉头皮的感觉太舒服,我的思维开始发散。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走神,他把脸凑到我面前:“你要不要再试试?”

    什么?

    我说:“不要吧。”

    他不管,不由分说地关掉吹风机,凑过来冲着我的右耳开始吹气。

    气流划过皮肤上的绒毛,痒痒的。

    他低笑:“怎么耳朵越来越红了?”

    我抬眼看他——他自己的耳朵也很红,可他倒是浑然未觉,调侃我:“发烧了?让我摸摸额头。”

    说着,他大手扶住我的后脑,与我额头相抵。

    我愣了一下:“试温是这么试的吗?”

    他煞有介事地解释:“手掌的温度不准,当然是要用额头试了……嗯…嗯,温度还行。”他分开一点,看着我的眼睛,笑着继续道:“……但是脸颊很红。”

    “……”我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脸颊更热了。

    他视线一动,又笑:“耳朵……也很红。”他虚虚环抱着我,用自己的脸颊蹭我的脸,佯装惊讶地“哇”了一声:“烫得能做暖宝宝了,冬天抱着你一定很舒服。”

    “……你少来。”我想阻止他说下去,但出口的话尾音发虚,完全不成威慑。

    脑后的手滑至被他亲吻过的耳侧,他一面揉捏着耳垂的软肉,一面变本加厉地逗我:“和你的耳垂贴了一会,我的手指也烫起来了。”

    这个混蛋……

    我控诉他:“这不都是我们祁先生的杰作?”

    祁煜失笑,装出一副无辜又惊讶的嘴脸:“我害的?”他今晚回来就没有停过笑意,“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你了?”

    这问题问得刁钻,我想跟他辩驳,张口又觉得有些羞耻,于是皱起鼻子——

    瞪他,以示不满。

    “还瞪我……”祁煜高高挑起眉头,表情更加无辜了,恐吓我:“你再看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我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问他:“你会怎么不客气?”

    “怎么不客气?”他也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作思考状,“你闭上眼。”

    好奇他接下来的动静,我配合地闭眼。

    视线消失,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锐。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传入耳朵,逐渐逼近的体温热度,萦绕在鼻尖的属于祁煜的气味,鬓角被轻抚过的微痒,以及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指的触感。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哑:“这么紧张啊?”

    我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却撞入了一片深邃的蓝紫色。

    我们就这样定定地对视了一会,他把手伸到我面前,指尖捏着一簇细小的白色绒毛。

    “头发上有根绒毛,可能是毛巾弄上的。”他轻声解释,“帮你拿下来了。”

    ……本以为你要放大,结果只是虚晃一招?

    我眯起眼睛,直白地传递我的不满。

    他失笑:“怎么一脸不服气的表情?”说着,他微微直起身子,试图演示出他一身正气的设想:“我可是个正经人,绝对不会……”

    他眼底的坏笑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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