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你哪儿都不准去(2/2)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大熊蠢笨的示好和纠缠只有不耐烦，可是真细想起来当时的心情，是不是还有些得意而不自知呢？能被一个人这样持久、执着、专注、不离不弃地在乎着。

    可他从不怀疑熊米对自己的感情，他也从不相信熊米能真的割舍了有关于他的这一段感情。他只是还没原谅他。

    但现在来看，大熊于他而言就是他的整个家庭。

    无非就是最初相识的时候，他冲他露出的伪善的微笑和手心的那一罐进口糖果。

    他不让熊米回帝国，自己也不工作。他在熊米的腺体里植入芯片，被标记过的腺体可以说是的所有物，除了秦君谦本人，任何人为的破坏腺体，哪怕仅仅是浅层次的皮肤，都会立刻让警惕的察觉到，芯片会在第一时间报告的位置。虽然到今天都不敢见熊米，可是对他的掌控欲却空前旺盛。

    或许早在秦战南提醒他拿纠纠脐带血的时候他就遇见到了今天的结局。毕竟已经有了在意的人，有了私心，就必须做出取舍。

    以前也有想过，熊米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秦君谦本来不懂家庭的意义。伴侣，孩子，和名下的动产、不动产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利益连接，是继承人，是一种客观需要。

    秦君谦很快看出了其中的一些门道，他没时时刻刻都去迎合人数更多的那帮大孩子，而是选择在熊米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走向了他。

    经历又一次丧子之痛的祖母果然大病一场，至今都没法出院。他爷爷秦穹的脸从早到晚都是黑的，对秦君谦连个眼神都不给，估摸着这次丧葬之后，秦科就真的要换主了。

    他要砍断熊霖套在他脖子上的最后一条枷锁。至于这过程里会不会伤害到熊米，他当时根本没有考虑。既得利益者即是原罪，更何况这场交易里熊米并不是毫无所觉，他怎能不迁怒。

    但是没想到去了酒吧秦君谦喝得比他还多，话也多了起来，他讲了些鸡零狗碎的事，都是还没和熊米离婚时候的事。

    他垂下头，心脏难受得发紧。

    本来还带着点笑意的秦君谦被他一句话拉回现实，笑容淡了下去，“那不一样。”这场婚姻几乎是熊霖按着他的头逼他答应下来的，这对一个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

    也正是离婚之后，他才渐渐愿意重新正视他和熊米之间的关系。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行，我得回到他身边。

    他最近也很烦，需要点酒精缓解情绪。

    现在想来，秦君谦这个人天生就精于算计，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都是他求仁得仁的结果。他刚到养父家的时候还很小，他需要朋友和团体，所以最开始想攻略的人其实是熊霖——虽然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对熊霖基本上都是恶感。

    秦君谦不相信很多事，很多人。

    天生的基因优势让他们对和的歧视是打从骨子里就带着的，只不过后天的教养和出于社交需要，很多人会掩埋这种想法。

    “他还是在怪我。”

    “每一次我离开，他都会消散我残留的味道。就好像我不曾来过一样。我是这个家的客人。”

    他们刚刚参加完秦家备受宠爱的幺子、他的小叔秦战河的葬礼——严格来说是秦战河的克隆体，原主早就不在了——他终于还是在长久的病痛中熬不下去，趁着医护人员不注意自我了断了。

    “早知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和他离婚呢？我以为你并不爱他如果不离婚现在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熊霖这样自身素质过硬，比起毫不逊色的并不多见，再加上他的军三代成长背景、凌厉逼人的性格和暴躁强势的脾气，又习惯于把踩在脚下，在他面前没有尊严可言。任何一个遇上熊霖、与他相处都注定是一场劫难，因为最后的下场无一不是在痛苦的磨合中与这个彪悍达成和解。

    那些坏家伙都开始对熊米好了，虽然熊米自己都没察觉；可是秦君谦却对他越来越不耐烦，虽然秦君谦自己也没察觉。因为那个时候熊米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一定是这样。

    秦君谦汲汲营营小半生，眼见着又要失去一切，但他已不再躁动不安。

    他刚来军区大院，人生地不熟的，要怎么快速融入这些小朋友里，当然是讨好群体里的核心人物。熊霖是孩子王，大家当着他的面对他还很年幼又黏人的弟弟都还挺热情，可是熊霖不在，却总有人背过身对熊米有种微妙而冷漠的排斥。

    有很多难过的事可以说，但权衡之下他选了最轻最轻的一个跟秦战南讲。生怕说多了会让人误会大熊不好。

    后来毫无情商的男孩子们渐渐大了，变得懂事，发觉熊米也没那么让人无法忍受。曾经不怎么理睬熊米觉得他碍事又爱哭的大哥哥也会转过头对熊米重新温柔友善起来，这其中甚至还有个别早熟的，已经开始活络了心思，想跟熊米进一步发展点什么。但这种时候都不用熊霖出手，秦君谦已经自动自发地把熊米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秦君谦在这样的熊霖身边忍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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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趴在臂弯里，喃喃自语。

    秦战南开了飞行器过来，停在二楼探头跟他说，“一块走吧。”

    秦战南撑着脑袋满脸不解，他其实也有点微醉了。

    “我必须离婚。”

    在自己当年一次又一次的冷落、冷脸、冷暴力的对待下，还能堆着笑脸往他跟前凑。不知道当时的大熊是用怎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回到他身边晃。

    “有次我说出差，想起那天是他爷爷忌日，改签了一天。我回到房子，发现他把窗户大开着，房里喷了信息素挥发剂。”

    秦战南翻了会儿手机界面，扔到一边，“这会儿有空吗？咱们喝酒去吧。”

    现在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