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被抢走了也没什么(1/1)
“等会儿你自己回家，没问题吧？”
扶着摇摇晃晃的秦君谦从酒吧出来，秦战南抹了抹额头，发现一头汗，真是的，还不如一个人喝酒呢，到底谁陪谁解闷来了。
“不回家，我回公司。”
“你可真行，自己把自己逼得无家可归。”
秦战南嘀嘀咕咕给飞行器设定好路线，“先说好啊，我等会儿还有事儿，你自己回公司，到百汇桥我就先下了。”
秦君谦闭目养神，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秦战南骂了句脏话，也不理他了，刷起手机来。裴箐最近已经被调查部门解禁，昨天就来宛城出差了，但是自己刚才才知道这件事，还是透过网络八卦。
为了撤销他的禁止令他也是上下跑了关系欠了人情的，这家伙一点都不领情，还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和秦君谦是一丘之貉，这就很气人了。
秦战南一想到这，八卦也看不进去，满心烦躁地朝窗外张望，他还就不信了，他知道裴箐今天约了廉政司的人谈事，等会就去高级会所守株待兔，看这个人还能怎么避开他
等交通信号灯的时候，他瞥了眼桥下的二级公路，一架银色飞行器也在路口停着。和他的飞行器一样是透明的顶棚设计，他探出头仔细看了看，发现了飞行器里眼熟的挂饰，再看牌照，确定是裴箐出差用的飞行器没错。他们虽然在不同的路段但方向一致，消息无误的话他应该现在要去会见廉政司官员。
啊哈，这小子可算让他逮着了。
“你在看什么？”
秦君谦一睁眼就看到秦战南扭来扭去、两眼放光的样子，他也跟着朝下看了看。
秦战南知道他跟裴箐不对付，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没看啥我快到了，等会儿你自己回，已经跟温净说好了，他下楼接你。”距离那家隐秘的私人会馆还有几百米，他打算这段距离在路边走走，好散掉身上的酒味。
秦君谦却盯着桥下没说话，好一会儿，才抬头，“好。”
快到百汇桥的路口，飞行器按照预设路线从空中缓缓下降行至二级公路，秦君谦在秦战南下车的时候忽然动了，他取消了自动驾驶。
“呃你自己开？吗。”
秦君谦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发动引擎轰地一声绝尘而去。
秦战南下来后独自顺着街边走了一会儿，想想觉得不太对劲，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站了一会儿，冷风吹得人越发清醒，他
秦君谦伏在胳膊上的脑袋慢慢抬起来。后视镜里出现一辆银色飞行器，他暗沉的目光移了过来，死死盯住。
他好像从来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
喜欢的东西一旦丢失了，那种捶胸顿足的悔恨是多么糟糕的体验他不想知道。所以秦君谦自小的哲学是，一开始就不要有所谓的情有独钟。
他童年精致限量的玩具，长大之后名贵的收藏，很多类似的东西，喜欢归喜欢，但失去了并不会多难过。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爱之物。
对。
丢了也没什么。
被抢走了也没什么。
反正他没有心爱之物。
商务飞行器在即将到达岔路口之际忽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冲着后方正常行驶的银色飞行器就撞了过去，这一撞异常生猛，后方来者虽然紧急闪避但还是被扫到尾部撞出去老远，脱离了原来的飞行轨道不说还半个车身都横在了二级公路的行人道，紧接着就是冒烟和警报。
秦君谦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他原本就是执意逆行，系统在一次又一次的紧急呼叫下发现还是没能让驾驶者停下，计算出生还概率后迅速做了判断，两个飞行器相撞之前蹦出安全装置，保护球包裹着秦君谦，连人带座椅一瞬间弹飞出去几百米远，最后嵌进了路边大楼广告墙的墙壁里，这场祸事才算发生完毕。
秦战南赶到的时候正好目睹了半空中这场自杀式袭击，呼吸都停了。裴箐在助理的搀扶下从安全装置里出来，意识还清醒，受了些皮肉伤。而百米外广告墙的大坑里那颗球还没有丝毫动静，等他狂奔过去，从外面打开了漏气的保护球，才看到秦君谦一脸血地躺在里面，呼吸微弱悄无声息。
“老秦”秦战南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他，像随时会狗带了一样，但同时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赶紧呼叫附近巡逻的安全员来急救。
被送上救护舱之际，秦君谦忽然清醒过来，异常冷静地跟身边的秦战南叮嘱，“不要让熊米知道。”然后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秦君谦睡了很长很沉的一觉。
他睡眠不好，总是夜里多梦。有时候会梦见他们协议离婚那天，大熊才被放出来没多久，像没吃过好东西一样拼命往嘴里塞食物，芥末呛红了他的眼睛，他还冲自己笑了笑。
他曾经认真地问秦君谦，“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又梦见他们去民政窗口注销婚姻关系，他们分别的时间他没有让自己送，牵着一条傻乎乎的狗站在路旁，在后视镜里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
年少时候每次单方面冷战，大熊会一头雾水又不知所措地凑过来，捏捏他的小拇指，“好啦，不要生气了，你看你跟个小老头一样。”
对他有着无限的包容，像妻子对丈夫，又像父母对孩子。
可是他们分别的时候，天气很好，大熊很乖，他看着自己离开，不再说话。
梦醒来，他忽然惊觉，那个时候其实那个时候熊米是不是就已经不要他了。
秦君谦睁着雾蒙蒙的蓝眼睛看着天花板，泪水从眼角一直滚进发丝，最后浸湿一大片枕头。
秦战南跟助理一进病房就看见他在那死狗一样的躺着尸，完全自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马金刀往病床边儿一坐，指着秦君谦就开始骂：“你疯了吗秦君谦！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这是蓄意谋杀，还他妈未遂！这两天你倒是睡得昏天黑地啥都不用管了，知不知道要做多少公关给你压下去，你是不是想拉着秦科一块死？”
助理面对自己大老板被小老板骂的场合已经能从容地默默退出房间，去找医护人员。秦战南吼完了，听的人像石化了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又搓了把脸，长叹了一声，“秦君谦，我问你，你和你们家熊米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真觉得是一个裴箐就能做到的吗，迁怒他有用吗？你自己拿膝盖想一想，你们之间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他气急败坏过后只剩无奈，希望对方能听进去，下次发疯的时候把自己劝一下。然而秦君谦只是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秦君谦的癔症又开始发作，时好时坏的。
他把自己锁在山上的别墅里，不见任何人。醒了就闷头喝酒，喝吐了再昏睡过去，要不是有智能管家会趁他睡着悄悄给他打营养剂，他可能就这样死过去了。
喝多了，大熊出现的次数就会多起来。他会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客厅、阳台、厨房，躲在某个遮挡物的后面，露出圆溜溜的两只眼睛看着他，有些担忧。
“老秦，你为什么不开心？”
他观望一阵子，也会大着胆子坐在他身边，用小拇指戳戳他的肩头，想安慰他。秦君谦看着他，努力笑了笑。
他让自己表情尽量温柔点，这个大熊胆子总是很小，太凶的话会被吓跑。
“哎呀，”大熊看他一笑，反而着急起来，有些慌乱，“你怎么哭了呀。”他抱着纸巾盒子递了过去，“你别哭。你要是不哭，我可以让你摸摸我才剪的寸头。”
秦君谦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记得很多小事，比如大熊的头发。
总是软软的，阳光下发丝里稍微有点泛棕色，剪短了也手感特别好，还没有的胡子扎人。刚结婚那几年，夫夫有过温存的时候，他曾对他的头发爱不释手，可爱的小寸头，可爱的大熊。
可是现在不敢轻易去碰，害怕好不容易制造的幻想被自己破坏了。
他很想他。
秦君谦痛苦又清晰地知道，虽然“大熊”就在身边，可是他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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