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3/5)

    “都有什么?”郑王问道。

    “酪樱桃、透花糍,还有海棠毕罗。就是海棠毕罗不好,这时节没有新鲜海棠,只能用去年我腌渍的蜜饯做了”

    郑王看他娓娓道来的样子,伸手抚着他的面颊,说道:“你专挑我爱吃的做,还问是不是合我心意?”

    “往年你回来的时节哪有樱桃,我怕你口味变了”

    “这么多年也不改口味,是不是我傻?”

    顾宛之靠着郑王的手,歪头笑道:“你喜欢吃什么新的点心,跟我说,我照着学做就是了。”

    晨光洒在他脸上,他那样悠然的笑,伴着袅袅炊烟,什么雄图大略,也都能化了。

    他扶上郑王的手,问:“待会让他们端进房里去,我也要进屋换件衣裳。”

    “这会儿太阳上来,雾也将散了,就在园中吃吧。”

    顾宛之劝道:“园中还略有些湿冷,还得待他们清扫露水,不如”

    “不行。”郑王突然捏着顾宛之的下巴,把他带到怀中,低头在他耳边道:“进了屋,你还指望我会吃别的?不想受苦就在园中吃。”

    这一句话说得顾宛之局促起来,低声道:“知道了”说完,匆忙回房去了。

    二人坐在园中用过早餐,顾宛之见郑王神色舒缓,就势提道:“此次大王回京,倒有一事想要求您。”

    郑王斜倚在坐床上,顺口问:“什么事?”

    “我想去寺中拜佛”顾宛之这话声音愈低。

    郑王的眼神倏地冷了:“拜佛?”他冷笑一声,“又是拜佛!”

    说罢,他一把掀翻了坐席上的矮桌,碗盘碎了一地,怒斥道:“八年前的事你都忘了吗?我只道你这些年已经踏实下来,那少年的事还没过,你又打算出这院子,你倒是想得周全!”

    顾宛之只是低头沉默着,待他说完,才小心解释道:“院中没有设佛堂此次出了这样的事,难道、难道不许我去寺中拜上一拜?我只是想去寺中,上一炷香,把我抄的那些经去焚了,大王若不放心,叫赵襄看着也好”

    赵襄在院门外听见动静不对,忙进来探看,见郑王面有怒色,又听顾宛之如此说,心中也明白了大概,不由劝道:“郎君您莫再讲了,这事万不可再提”

    “去!让他去!”郑王突然甩出这样一句,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极冷的样子。

    顾宛之依旧沉默,赵襄却愣住了。

    郑王道:“他既然跟我张得了这个口,就是打死他他也是要去,是吧?”话里还是难掩不悦。

    顾宛之低着头,只轻声道:“多谢大王。”

    郑王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赵襄看了一眼顾宛之,想说些什么,终也没有张口,只匆匆跟着郑王出去了。

    到得外院,郑王的面色阴沉,低声吩咐赵襄一句:“你看紧了他!”

    赵襄听到这一句,才明白郑王的用意,拱手答道:“是,谨遵大王吩咐,郎君他见什么人,老奴一定留心。”

    郑王没有再说什么,面上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样子,上马而去了。

    当天赵襄就去跟报恩寺中打了招呼,又布置了些人手在寺院中。

    第二天天还没亮,顾宛之就起了。赵襄和衣在外院守了一夜,少年来通报时,他早已准备好了。

    进得后院,见顾宛之已然收拾停当,发髻谨绾,一身苍色窄袖衫甚是简单,茶色的幂篱遮盖着大半个身子,只略透出身形来。

    三个少年也换成了普通的粗布短打,与一般的仆役并无二致。

    顾宛之瞧赵襄进屋了,掀起幂篱一角,笑道:“我想着早些去,人少些。”

    “郎君想得周全。”赵襄弓着身子道。

    说罢便扶着顾宛之向外头走,顾宛之看着他,略忖度了一下,小声道:“你也知道,大王不许我设佛堂的,这才想去寺里早些年,逢初一十五也是去的。”

    赵襄点了点头,低声道:“郎君诚心礼佛,是好事。只是只是大王太看重郎君,当年郎君主张住在报恩寺的地界,大王就忧心郎君是要舍弃红尘出家为僧,这才”

    “这次出了这样的事,我只是想去拜一拜,仅此而已。”顾宛之道。

    赵襄只是沉吟半晌,直到马车前,也没再说什么,扶着顾宛之上了车,自去驾车了。

    到得寺中的时候,寺里还没有开门接待香客。

    赵襄常至报恩寺送供奉,就不便亲自跟进去,便安排了那死士少年同去伺候,又另有亲信远远跟着。

    入寺门的时候,是一个小沙弥来迎客,只道寺中正在做早课,故住持未能来迎贵客,请他去客室稍坐。

    一路上,梵音愈盛,阵阵而来,顾宛之环视着寺院,倒比多年前更加森严庄重,不由问道:“这些年寺中香火更胜从前了吧?”

    小沙弥合十答道:“施主说得是。如今圣上昌明,佛法日隆,更胜从前。”

    “如今京中有哪些显贵常送供奉来?”

    “这”小沙弥抬头打量这位施主,可也看不见他神色,想到师傅嘱咐来人是十分的贵客,要他好生招待,又见这施主如此语调和缓,举止脱凡的,便不加隐瞒道:“除了圣上年节的赏赐,如今有郑王府、吴王府,还有莱国公、鲁国公、平阳公、淮阴公府上,常来送供奉,还有朝中许多贵人不知郎君要问哪一家?”

    “不知这吴王是?”

    “施主,您、您不知吴王?”

    顾宛之道:“让小师傅见笑了”

    小沙弥赶紧双手合十道歉:“小僧失礼了,还请施主莫怪。吴王殿下是圣上次子,生母是贤妃娘娘,今年该将弱冠之年啦,是文武双全的能人,据说很有几分圣上当年的英姿”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又忙闭口不言了。

    顾宛之笑道:“小师傅还见过当今圣上?”

    “没有没有”小沙弥连连摆手,“我只是听师傅说罢了,出家人不该如此,还请施主包涵。”

    看他那慌张样子,顾宛之不禁笑了,又问:“那小师傅是见过吴王的了?”

    小沙弥合十道:“吴王殿下是见过的,三月里,他还到西丘踏青,进来上香,对了,还在寺里留宿两日哪!”

    “他什么样子?”

    “身量像个书生似的,可眉宇间英气逼人,果然不是凡人。而且很和善,有时倒爱说笑。”这小沙弥又说得忘形了。

    “那你可见过那些贵人家的郎君是可与他有一比的?”

    “他人怎可相提并论,倒是魏王殿下亦不输气质,只是,有将一年未来寺中了”说到此,忽见来客站在原地,他方察觉自己失言,急得直道,“施主恕我糊涂,我真该打嘴了。”

    顾宛之沉默良久,半晌道:“无妨、无妨请小师傅再、再引路吧”

    在客室里待得早课做毕,方丈了空迎顾宛之进正殿上香,又焚了手抄的经文。

    顾宛之在佛前默默祝祷许久,又逐一拜过。

    将走时,寺前门已经有香客聚集,了空便独送顾宛之至后门出寺。

    临行前,了空道:“多年不见施主,今天接待施主的弟子是个好说话的,不知是否妄言,叨扰了施主?”

    顾宛之浅浅一笑,道:“多谢方丈费心了,小师傅招待得很尽心,只叹我俗务缠身,不能久留。”话到此,身边人已然在催促了。

    了空见了双手合十道:“望施主此去保重自身,平安喜乐。”

    “多谢方丈。方丈少送吧,我这就去了。”

    说罢,便躬身告辞了。

    一行人出寺门走了约半里路,便见赵襄停了车在路上等着。

    赵襄扶着顾宛之上了车,驾车缓缓而行。

    车行许久,顾宛之开腔问道:“我这一行,你可抓到什么人吗?”

    赵襄怔住了,直接勒马停车,小心答道:“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顾宛之长叹一声,吩咐道:“没什么,走吧”

    自那天之后,未央居里又安生了四五日。一转眼,距郑王离京的时日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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