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小六番外】中(1/3)

    【苍小六番外】中

    《扬州与手抄卷》之扫晴妖(十)

    整整三天没见到苍小六,她还是一朵喂妖儿眼的须曼那,就是花瓣凋零了几片,祢衡觑着皮里抽肉的苍小六,深为可惜,他无比怀念那条白白胖胖的龙了。

    胖一些的时候鳞片如得月,闪闪发光直扑到人眉宇上。

    祢衡真心情愿劝道:你要好好吃饭才是。

    要你管!   什么玩意儿?前先一挥扫帚,无情的将她扫去西天,如今却吐好话悦人耳,实在可恼。苍小六倍加恼怒,鼓着两腮,身上的龙鳞一张一翕的,做出蛮狠之状。

    也是豆腐架子。

    她向后慢转龙身,转身之际,喉咙酝酿青火,嘴巴朝祢衡的那刻立刻喷出了青火。

    苍小六还不熟练喷火之技,心里紧张,腹部漏了气,故而喷出来的不是那种囫囵的火,而是一团跳跃乱蹿的火星子,滋滋作响,还带着稀薄的白烟。此情此状,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拿一桶冰水,浇在了通红的煤炭上。

    火星子飞来,祢衡脚不挪身不闪,再说这些火星子离他还有半臂距离的时候就消失了,压根伤不到他。

    他的思绪回到仙界里,在仙界,有时候头子低就能见到许多绽成花朵一样的火星子,绚丽多彩,转瞬消失。云霄娘娘解释过,这叫烟花,凡间过佳节的时候会放烟花,有时候人间的人为博爱人一笑,亦会放烟花。

    祢衡心里算算今日不是佳节,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祢衡似傻如呆,放出一笑,道:好看的。

    礼尚往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颗玫瑰灌香糖和两颗糖瓜送过去,言语姁姁道:你请我看烟花,我请你吃糖。

    玫瑰灌香糖和糖瓜是苍小六最爱的两种糖果,干娘虞蛮蛮常给她买这两种糖。

    糖果味道淡薄又鲜美,吃了百年也不觉腻口,可惜价昂贵,祢衡没下凡扫她的时候,她每行完雨都要去糖铺买一两颗来奖励自己,祢衡下凡之后,苍小六行雨时总被岔断,最后还要吃一阵灰尘,哪还有心情去买糖吃,只顾着跑回东海里面墙揾泪。

    苍小六买糖的举动祢衡在凡镜前瞧得见,糖放进嘴里,她的两排牙齿啅啯啅啯就能将糖咬成碎块,牙口极其好。

    祢衡眼睛看着,心里记下了,他的须曼那喜欢吃玫瑰灌香糖和糖瓜,所以下凡第一件事情,他花光所有的钱买了糖,才买到三颗,糖价实在是太贵了。

    苍小六嘴巴经火数次,喉咙灼热,泌出的唾沫苦涩难咽,吃糖可以将口中的苦涩之味冲散。她用力吞口唾沫,目光炯炯地看着祢衡手上的糖。

    糖是吸铁石,而苍小六是铁。只见苍小六沉思默想了一会儿,戒备放下了,她揣着前爪,后爪着地。

    因地面七棱八瓣的,还有碎石、脏泥、杂草、虫子,指不胜屈的脏物在脚下,行走不便,变成龙时无可脚的鞋子穿,只能光着,苍小六有些洁疾,为了不弄脏自己白粉的爪底子,她大跳着靠近又小跳着后退。

    苍小六直挺挺立在眼前,步步地靠近、步步地后退,仿佛是一只觅食兔儿,跳的时候耳朵会动,尾巴会甩,烂漫亦可爱,祢衡对她的喜欢无形中又高了几尺,渐渐不可收拾了。

    买来的糖果一直随身带着,没机会给,近来天气转热,糖果始化开,不见了原本吃喜的形状,祢衡缩回了手,突然间拿不出手了,他主动上前一步,支吾着说:糖化了,你不要嫌弃,下次我再给你买。

    祢衡拿着一把扫帚靠近,苍小六戒备之心顿起,便似一个飞蛾,向后一跳,再不想身后有颗大树,脑袋往上撞去,眨眼之间脑袋上长出一个紫中带红的肿包。

    《扬州与手抄卷》之扫晴妖(十一)

    今日不是苍小六的天月二德,头顶撞出一个包,下边还有恶蚁咬爪,一疼一痒惨兮兮的。她打熬了数日的身体学喷火,已到极限,撞到树以后,薾然沮丧地在地上打地滩儿。

    祢衡赶忙上去,却感苍小六周遭满是热气,龙鳞隙里冒出薄烟,伸手一探,没探到什么,指尖倒是烫出个燎浆泡,打榧子就破出稀白的浆水。

    祢衡着慌,丢帚弃糖,问:你怎么了?

    脑袋疼疼,要吃药了。苍小六龙须颤颤,咈咈出气,向左侧着脑袋,不断呻吟脑袋沉重。

    祢衡手忙脚乱,吃什么药?灵芝?仙桃?还是要吃玉兔姑娘捣的药?

    苍小六一丝游气,脑袋侧到右边去:板蓝根。这种感觉很熟悉,她到换齿之龄的时候也是这般身子热脑袋重,阿娘说她生壮热了,就给她煮了一碗板蓝根起复身子,一饮即瘥。

    阿衡去东海找你阿娘和爹爹来。祢衡不知所措,一连迭声叫来乌云,骑上要走。

    让阿娘得知她打熬身子学喷火,没能学以致用,倒落得生起壮热,往后她肯定没法行雨了,苍小六底发浑身力,咬住祢衡的裤管,含糊说道:不许告诉阿娘。

    裤管被咬,祢衡走不动:那你怎么办?

    用力过久了,牙齿泛酸,哈喇子都流出来,苍小六还是不松嘴,吸溜流出口角的哈喇子,说:你我二人本是是敌人,但敌人因病受困,对方愿出手帮之,才是非泛之君,你能帮我买点板蓝根吗?

    祢衡不知板蓝根是什么药物,怕被嫌弃,又不好意思问苍小六,只说:是吃了板蓝根就能好吗?

    苍小六松了嘴,趴在地上,颊鼓鼓的点头:总之不能告诉阿娘。

    好。祢衡决心去帮她寻板蓝根,不知是何物,那就去市槽里寻人问。他脱下身上的红衣,披在苍小六身上,说一句等我,转头踩上乌云就走了。

    将近市槽,祢衡从乌云上跳下,一挥扫帚,乌云散开。他似贼一样,觑着街上的每个行人,觑见一个面和善的,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就问:板蓝根,在何处?

    恰巧这个肩头的主人是医馆的主人,五十来岁,头不戴方巾,耳上的两鬓带星,眼角皴皱,老头子一个。

    老头子捋颌下的长髯,戟指前方一家牌上用泥金写着妙手回春的铺子,呵呵道:小伙子,板蓝根就在这儿。

    祢衡自当信之,与他一同去。路途中,老头子见他仅穿一件里衣,手持扫帚,误以为是小奚奴,就问:可是家中有人生壮热了,要吃板蓝根起复?还是因为上火要吃板蓝根下火?

    不知板蓝根是何物的祢衡,亦不知壮热是个什么个东西,自顾说起了苍小六的状况:身上好烫,会滋滋冒烟。

    七打八是生壮热了。老头子仰望晴空,肯定地说,近来天气不好,不知掌管行雨的龙闹什么劲儿,忽晴忽雨的,许多人身子都受不住。

    祢衡不满老头说苍小六的坏话,嘀咕一句:不关须曼那的事。

    老头耳朵尖,眉毛一挑,问:须曼那?听说是一种可作香料油灯,可作花鬘的花?可惜这种花只在爪洼国有,我也只在书中见过。

    祢衡未语,须曼那确实好看,有机会他一定要用新鲜的须曼纳,编成花环给苍小六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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