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夜遇故人(1)(1/1)

    洁白的雪花落在院中的一株青葱的小草上。

    ‘沙沙’两声,那在寒冬仍青翠欲滴,站立着的小草突然展开一片叶子将落在顶端的白雪扫下,然后叶片如花苞搬重新挤在一起。

    “你这院中的草莫不是成精了吧?”男人蹲下仔细瞧着眼前的小草,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瞧见的景象。

    一颗草还会动?

    裘阅觉得自己近二十年的经历都喂了狗。

    他身后清俊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即使他看清了小草扫雪的全过程。

    “最近忙出幻觉了吧。”身后男人平淡的言语让裘阅产生了一个错觉,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毕竟一棵草怎么会动?

    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裘阅拿起放在一旁的竹骨伞,认真对着江儒倾道:“看来今天办完事后我要去让让那好好放松一下。”

    让让是裘阅瞒着父母在后院养的男宠,虽说是瞒着养的,但连江儒倾这种不喜攀谈的人都在无意间知晓让让的存在,在同一个府邸的裘阅父母怎会不知。

    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对自己不听话的儿子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裘阅脑子里就想着晚上如何与让让亲近,完全忽略了身后人的异样。

    走至大门前,裘阅才发现江儒倾没有跟上,转身道:“你怎么……”

    “好了。“江儒倾拍落身上的残雪,缓步走门前。

    “你……”裘阅欲言又止地看看江儒倾,又看了看不远处绿草上方的竹伞。

    洁白的伞面几乎与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而那绿色更是显眼。

    把自己的伞给小草遮雪?

    若不是清楚知晓江儒倾不喜与他人触碰,裘阅此刻必定会将手掌贴到对方的额头,再问句:你莫不是病了?还是受刺激转性了?

    “走吧。”男人显然不想解释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看着雪落美人肩,裘阅立即撑着伞追上去:“你这样容易受寒,我这把给你。”

    江儒倾顿了顿,摇摇头:“尚书大人的府邸就在前面不远。“

    裘阅愣在原地,只觉得江儒倾单薄的身子在寂寥无人的大街上更显落寞。

    庆和二十六年的冬季,大雪纷飞,厚厚的积雪使得运往边境的粮草无法动身,庆和帝让负责粮草的户部五天内商讨出法子。

    这让尚书与侍郎伤透了脑筋。

    今日裘阅与江儒倾出门就是要去户部尚书李读延家商讨此事。

    作为户部侍郎的两位本身琐碎的事情就多,现下还要为上面那位思考粮道的事情。

    裘阅气的想骂娘,江儒倾气得好几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敲响尚书府的大门,下人毕恭毕敬地将两位请进了书房。

    户部尚书为这事白了些许的发丝,他此刻坐在案前揉额,在两人来了之后就挥手让下人关好书房。

    “尚书大人近日可是没睡好?“裘阅抱着尚书府准备好的汤婆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李读延道:“皇上让我们负责粮道的事情,这都第二天了也没想出个什么,能睡好吗?”

    言毕又问江儒倾:“儒倾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江儒倾细长的手搭在汤婆子上:“不仅粮道积雪,平日皇城内若没有人打扫街道,恐怕不出几日百姓的生活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李读延道:“是啊,这大雪百年难遇,若是继续下去,先不说运往边疆的粮草,成国一整年粮食的收成必定会大打折扣!”

    裘阅道:“现下只能加派人手去清扫粮道的积雪,不然若等到雪化,边疆的士兵都要活活饿死。”

    江儒倾:“让朝廷拨银两下,征集清扫粮道积雪的人,现在大多人都闲于家中,若奖赏得当,会有人报名参加的。”

    裘阅道:“对,我们需要严加监督银子的去处,莫让朝中心怀不轨的人有可乘之机。虽说国库并不富裕,但对付现在的情况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读延叹了口气:“你们这方法虽好,但皇上就是知晓国库的请况,想让我们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江儒倾冷笑,一口否决:“可笑,不伤财就能征得劳民,那皇帝这么有志气怎么不自己想出个方法。“

    李读延瞬间冷汗涔涔,急忙道:“儒倾!你这是什么话,身为臣子,为君主分忧乃分内之事,你这样是对皇上大不敬!“

    江儒倾不回,书房顿时沉静下来。

    裘阅蹙眉,及时打圆场:“尚书大人,儒倾的脾气你也是了解的,皇上的要求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李读延闭了闭眼,连日的办公让眼睛酸痛红肿,他觉得自己如今四十又七的年龄就该退隐回乡,而并不是在这里与后辈争吵。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

    睁开眼,眼白中清晰的血丝又落在两位青年人眼里,李读延道:“先回去吧,明日再议。”

    两人与李读延告辞后出了尚书府门,裘阅停下脚步,把伞递给江儒倾。

    “我有人来接,你先拿着伞,明日再给我吧。“说完也不等江儒倾拒绝就走向了不远处等待的轿子。

    江儒倾看到轿子里走出一个人,那人一身素衣,眉目清秀,笑着将手伸向马车下的裘阅,裘阅显然是又惊又喜的,他心里若真是高兴,眼角就会忍不住上挑,夸张了就会眯成一条缝。像此刻,他就完全藏不住心里的喜悦,嘴巴裂开,将两条眼缝留给对面的人。

    若猜测无误,马车上的人就是裘阅藏在后院的让让。

    只是裘阅应该是没想到自己的让让会亲自出来接他回去,那又惊又喜的神情倒是出卖了裘阅对让让的上心。

    裘阅不是花花公子、吃软饭长大的,他凭真才实学考中状元,再到今天的户部侍郎,喜欢男人,却不会左拥右抱,有看中的人就会一心一意对他好。

    这是江儒倾欣赏裘阅的原因,向来不喜打交道的他只接住了裘阅这个友枝。

    一个人慢悠悠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在寒雪之前,这条街还是十分热闹的,街道两旁商品琳琅满目,吃食飘香十里。只是如今天寒,加之大雪堆积,买卖已是难做。

    “上好的罗伞,小公子要不要卖一把,以备不时之需。“身侧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拿出一把青白色伞面的罗伞,和蔼地看着江儒倾。

    江儒倾本想拒绝,片刻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走至摊位前温声道:“老人家,这伞怎么买?”

    老人捧出手上的伞:“一把卖十文钱可行?“

    听老人说完,江儒倾忍不住笑了笑:“老人家做生意,怎可问我可不可行。”

    拿过老人手中的青白伞,又指向老人身后的伞:“麻烦老人家再帮我拿一把浅白和一把青绿的。”

    老人高兴地应下,一边取一边道:“唉,这大雪不知何时才能停,在家中无事可做,我也是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第一天就遇到了公子。哝,三把,你拿好。”

    江儒倾接下,付好钱便与老人告别。

    回到自己的小院已是晌午,江儒倾抖了抖裘阅伞上的积雪,将其搁置在门口。后撑开了自己买的两把伞,仔仔细细地盖在小草的头顶。

    三面伞挡着白雪,这下该不会冻着了。

    幸好没有大风,不然这伞没过多久就会被吹走。

    江儒倾将剩下的一把放到里屋,然后自己动手做午饭。

    一道嫩豆腐汤,一道炒白菜,再加上今日早晨裘阅给他带的煎带鱼。

    裘阅说这煎鱼还是让让亲手下厨做的,江儒倾是自己的好哥们,就忍着心痛分了他一些。

    院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卧室门前左侧一小片地种满了白菜,右侧则种了些水仙,紫罗兰和其他的一些花花草草。

    水仙好养,江儒倾记得几年前在集市上买了一株水仙,带回来时就随意地搁在小花园里,后来就被朝廷派出京,一年后才回到家中,原以为那株无意买来地水仙已经枯死,没想到回来时水仙的长势更好了,由一株繁殖为两株,粉嫩的花瓣在阳光照耀下十分喜人。

    将碗浸泡在温水里,江儒倾习惯午睡之后再洗碗。

    睡前瞧了一眼窗外,发现雪意外地小了,若是醒来时雪能停了,想来也是一件乐事。

    伞之下,绿草在花园的角落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四只‘手脚’张开,缓缓垂到松软的土地上,后又将中间部分曲起,只剩叶尖点地。

    几日后,尚书李读延无奈之下写了一封奏折送至宫中。

    皇帝看了之后忍着怒气召见了他,在御书房把人骂的狗血淋头,最后还是江儒倾与裘阅及时赶来面圣才将李读延从皇帝手中解救出来。

    皇帝最后答应了户部的提案。

    靠的是裘阅的三寸不烂之舌,从先人谈至当朝,利弊分析清晰明了,裘阅用了十多年所学才让皇帝明白此次伤财是必然。

    这让江儒倾觉得自己侍奉的是一位昏君。

    已过不惑之年地皇帝还加了一条口谕。

    “现国库亏空,众大臣皆为国之栋梁,天下之表率。朕意为,三月之内,皇城不可操办盛宴,缩减朝臣俸禄,若有肱骨之臣愿慷慨解囊,记功一次”

    皇帝的几句话讲得十分客气,最重要的就是最后一句话,让那些有钱的大臣自己捐钱给国库。

    省力省钱,何乐而不为。

    某位大臣若不捐,必定会被调养生息了好几日的言官喷得体无完肤。

    江儒倾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来这一出。虽说自己平日节俭,但现下好像的确拿不出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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