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1)

    第三章

    开学有几天了，顾子淳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上课，碰到感兴趣的就听听，碰到不感兴趣的，他就睡觉。日子过得还算比一中舒服。

    今天明天就是高三第一次摸底考试了，他毫不紧张。从小他就对考试焦虑这种东西免疫，会写就拿笔从头写到尾，不会写就趴桌上睡一觉就完事了。

    李墨却不一样，他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努力来准备这次考试了，所以这一次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李墨从小是被外婆拉扯大的，他的父母在03年非典的时候感染去世了。那个时候，他只有3岁，而外婆55岁。很难想象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是怎样靠经营一家杂货店把他养大的。初中的时候不懂事，每天都还得过且过地玩着。直到某一天，他发现外婆的腰已经挺不直了，他才意识到她已经六十多岁快七十了，别的老人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她还在白天开店晚上缝布鞋来供自己读书。人的长大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从那一刻开始，李墨就下定决心，要考出去，要带着外婆走出这里过好日子。他拼了命地学习就是为了这个。

    他可以没有朋友，但是不可以没有亲人。

    可能外婆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不能辜负的人了吧。

    安河的教室并不宽敞，所以考试的座位是拉不开的，同桌拉开十几厘米的距离，就算是给考试纪律一个面子。

    顾子淳都还没有同桌，自然动都不用动了。等待发卷时，前面的小胖子回过了头。

    “唉，兄弟，你学习怎么样啊？”

    这几天顾子淳跟他还算混的比较熟

    “不怎么样。”顾子淳笑着摇了摇头

    小胖半个身子都转了过来，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

    “你不是一中来的吗?我告诉你，你可别跟我玩儿谦虚啊。”

    顾子淳凑了上去，拉着小胖问

    “唉，你们班哪个成绩最好啊？”

    小胖顿了顿，朝着前面的位置努了努嘴

    “喏，当然是李墨了。咱们班男生都是混日子的，就他一个想好的，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是他第一。但是他这个人吧，你别说想找他抄，你就是跟他想说句话都说不上，所以你还是...”

    “谁说我要找他抄了，我们俩离得这么远。我就是问问，想先看看这次考试的第二名是谁。”

    小胖愣住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小胖的同桌蔡健才回过头说

    “他的意思是他会考咱班第一名把李墨挤下去。”

    “诶呦！你不是说你成绩不好吗！”小胖有点激动坏了

    “对付你们安河的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顾子淳双手抱着头，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说

    “安静！开始发卷子。”监考老师朝他们吼了一声。

    小胖赶紧回过了头，那速度仿佛他脸上的肉还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反应过来。

    顾子淳笑了笑，坐好等着发卷子。

    其实他并没有吹牛，毕竟他之前就是天天上课睡觉也能在一中考个中等水平的成绩，何况这几天来了这儿以后上课都没睡着过，还是听进去了一点东西的。

    哼哼，看你顾大爷怎么称霸全班！

    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就在后面晃来晃去。小胖则如坐针毡，一趁老师不注意就要回头瞟一眼顾子淳的试卷。顾子淳没空理他，自己专心做题。

    终于答完了前面的题，要开始写作文了。顾子淳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前面的李墨。隔了这么多人，要不是他个子够高，恐怕连李墨的头都看不到。

    李墨此时正在构思作文的框架，他把提纲写在了草稿纸上，心里大致已经有了数。看了看时间，还有将近五十分钟，时间应该是够了，李墨开始写了起来。

    顾子淳看见李墨的头低了下去，才重新把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卷子上。他有点犯了难，作文一向不是他的强项，算了，瞎写写吧。

    交了卷子，顾子淳就悠哉悠哉地走出了教室。

    语文考得还马马虎虎，下午数学才是小爷的主场！

    下午数学考完，顾子淳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封神了。

    最后一道大题都做出来了，这安河中学的题目水平也太低了吧。

    第二天上午的文综也还行，可是到了最后一门英语。

    顾子淳简直要疯，听力简直就是在说鸟语，一点都听不懂！

    算了，英语也是他的软肋。不过靠着数学就够了。

    考完试，李墨松了一口气。这次的卷子整体来说并不难，唯一没考好的可能就是数学了吧。他的数学一直是跛腿学科，算了，还有一年，加把劲吧。

    因为晚上还有晚自习，李墨得回去吃晚饭，顺便可以帮外婆把货搬一搬。他书都没来得及收，就走了出去，外面走廊上挤满了人，都是要出去吃晚饭的学生。

    李墨跟着人群好一顿挤，才挪到了楼梯口。他赶紧侧着身子，走出了教学楼。

    因为才是初秋，天还未褪去暑气。李墨抬起头，远方的日暮已经看不到轮廓，躲在云的后面，透出赤赤的红色。

    候鸟已经开始了迁移，背着这座小城的夏天，去往了美丽的南方。

    学校离家里还有一段路，李墨加快了步伐，耳边都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因为安河中学这里的地势较高，所以学校门口到下面的街道还有一段不算陡的下坡。这段小坡路的两边都是一些小吃摊，此时学生刚放学，正是他们的营业高峰期。卖炒饭的、包饭的、炒年糕面条鸡蛋饼等各式各样的摊子正挤满了人，都是一群正值年少饥肠辘辘的少男少女。

    许多年后，都还会有人想念这样的场景，仿佛再多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学生时代学校门口五块钱一个的饭团。这里停留着烟火气，更停留了许多人的回忆。

    香味拨开人群，钻进鼻子里。李墨有些饿了。

    走下了小坡，李墨眯了眯眼睛。他有些近视，但是站在远处那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外婆！”他赶紧跑了过去

    外婆一看见他就笑了起来，手里的保温桶都跟着一晃一晃的。

    “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不用来送饭的吗，我自己走回去也没多少路。您来了店怎么办啊。”

    外婆笑笑摸了摸他的脸“放心吧，店里有大欢看着，隔壁还有老宋呢。”

    “老麻烦人家宋叔也不好啊。”李墨接过外婆手里的保温桶

    “刚刚给你盛烧肉的时候还给了老宋一碗了呢！”

    李墨被外婆逗笑了，他握着外婆的手说

    “外婆，我说了，真不用您送饭，您怎么就不听呢？”

    “你现在是高三了，时间多宝贵啊，咱们家就没出过一个大学生，我还盼着你给外婆争口气呢。”

    李墨还准备说些什么，被外婆推着转过了身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啊。我也要回去了，你晚上回家注意一点啊。”

    李墨无奈地笑了笑“好，您回去的时候慢点儿。”

    “好好好，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李墨走了几步，又回了回头，看到外婆还在看着他。

    他索性赶紧跑上了小坡，没有再回头。

    顾子淳就坐在远处的石墩子上看着，两个饭团都快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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