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远咋这么惨(1/1)

    裴心远身体向来很好,但不知是今年冬天格外冷阴冷,还是他心里藏着事,竟连着几天低烧不断。

    他不想去医院挂水,只买了些退烧药在家吃。

    睡得迷迷糊糊时,裴心远的手机响了,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外卖到了,于是随意抓了件衣服裹在身上,穿着拖鞋不甚清醒地过去开门。

    十多年的依赖让裴心远对虞崇川的气息熟稔于心,他蔫蔫地靠在门边虚弱地说,“让一让。”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清粥,他有些喘不上气似的捂着心口转身进了屋。

    裴心远盘腿呆坐在沙发上等着水烧开,他以前特别讨厌吃药,每次都耍赖要崇川哥哥喂,而虞崇川把他当做小猫小狗一样抱在怀里哄着,末了还得往他嘴里塞一颗话梅。被宠多了就知道撒娇,裴心远那时总喜欢将脸埋在虞崇川颈间,娇嗲着要人拍拍后背安抚他。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次数愈加少了,联系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裴心远一开始还愿意找各种借口去和他哥哥说说话,但到了现在心里那点悸动也趋于平静。

    他曾经笃定地以为虞崇川的怀抱,虞崇川的吻,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裴心远从小就有个怪毛病,只要他一发烧左眼就会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因此虞崇川见他这副泪眼婆娑的模样便未放在心上,只抽了纸巾替他擦了擦。

    很久之前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汹涌情绪被时间磨得渣都不剩,裴心远不再需要知道虞崇川是不是喜欢他,也不需要虞崇川给他个痛快,他早就不会为他找借口了,没有人能一直守在原地。

    “今天怎么过来了?”裴心远身体沉重,他困得眼皮直打架,“不是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吗?”

    “小远……”虞崇川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一样,“今天是我生日。”

    裴心远没睁眼,但他却控制不住地蹙起了眉,他停顿了很久才轻轻“哦”了一声。

    “没有礼物吗?”

    裴心远感受到虞崇川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气,他几乎与他贴面。

    虞崇川的拇指在他眼尾揉弄了会儿,又说,“你们班那个同学生日,你给他准备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裴心远语气一下子尖锐了起来,泪水越来越泛滥,几乎要迷了眼,他负气地推开虞崇川,侧坐着蜷了起来。

    “小远,我……”虞崇川知道是这是他自作自受,刻意疏远的结果与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这结果他得担着。

    裴心远将脸埋在臂弯中几乎要哽咽,“我累了,你回去吧。”

    虞崇川很想抱一抱他,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裴心远用力推拒着,他双手抵着虞崇川的肩膀,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吼道,“你知不知道那天那个人不是我!”

    虞崇川的手倏地僵住,他当然知道,真正醉酒的人根本起不了反应,他只是借着酒劲发疯而已,“对不起。”

    “出去。”这一回裴心远是真的哭了。

    虞崇川松开他,径直走向大门,虞崇川握着门把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小远,你会考来蓟城吧?”

    现在得不到回应的人,是他。

    司北征一放学就带着酸奶过来看裴心远,裴心远见这只胖阿拉嘴巴鼓囊囊地叼着片树叶,于是揉了揉它耳朵问道,“你干嘛呢?吃树叶呢?”

    “不知从哪个草坪捡来的,一路都不肯放下来,我猜它是想送给你,所以就把它一起带过来了。”司北征点了点酸奶的脑门,将牵引绳递到裴心远手里,“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是呀,怎么这么喜欢我呢?”裴心远掀开毯子,握着酸奶的前爪摆到自己腿上。

    酸奶小心翼翼地吐出那片树叶,眼巴巴地瞅着裴心远等着讨赏。

    裴心远捏住叶茎对着窗户看了看,“挑了片最绿的给我啊,喝不喝酸奶?”

    “喝。”

    裴心远抿嘴笑了笑,“谁问你了。”

    司北征无奈地捶了他一下,从书包拿出一打本子,“这是这几天的笔记,作业你看我的就行,快要小高考了,身体得赶快好起来。”

    “知道了。”裴心远给他俩都拿了酸奶后又缩回被窝,暖热的温度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心远,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考哪所大学?”司北征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意,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裴心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向来都是虞崇川去哪个学校,他就跟着一起去考,他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规划。

    “你不是让我跟你一起考澧城的大学吗?”

    司北征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思考了会儿才说,“老师们都期待我考T大,但是我更喜欢澧城,也更喜欢D大的数学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考D大?”

    “不要。”

    司北征没想到裴心远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他错愕地表情让裴心远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我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啊!”

    裴心远第二天就回了学校,但看着周围指指点点,饱含着嘲讽、嫌恶的眼神,一下就让他回到了没转学前的样子,他茫然地摇摇头,甚至怀疑起这是不是真实的世界。

    “心远……”张盛南欲言又止地站在他面前,说话吞吞吐吐,“你别放在心上,别听他们的!”

    “什么?”裴心远拨开人群往教室走去。

    张盛南来不及阻止,周昶趾高气昂地朝裴心远迈着步子,“没想到还能跟你做校友,当年那些事,他们不知道,我可一清二楚。”

    凌琳瞧了一眼裴心远,立马拦在他面前,她叉着腰骂道,“你别乱说,小心吃处分。”

    “处分?”周昶轻蔑地勾起嘴角,“呵,你爸是教导主任,这事你怕是早就知道吧?”

    这种不敞开了说的八卦才更能引人联想,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各种不堪入耳的话像无头苍蝇似的围着裴心远嗡嗡地叫着,他眼神森冷,紧握的拳头发出骨骼碰撞的脆响。

    周昶见了他这副被惹怒却不敢反抗的模样便更来劲了,他做戏似的嗤笑一声,“你和物理老师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事?”裴心远的气势明显与平时不一样,他双目赤红,上前一把揪住了周昶的衣领,大声质问,“什么事!”

    张盛南见情况不对,赶忙让凌琳去喊老师,他则冲向了另一栋教学楼去找司北征。

    周昶没见过这样的裴心远,他竟发怵着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可他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忽然就挺起胸膛一把将裴心远推开,“上个月的命案,你为什么会去警局,那男孩的遗书里说被物理老师……”

    “周昶你胡说八道什么!”刚赶来的司北征才听到几个词就立刻大声喝止,他清楚地知道不管真相是什么,但凡带了点桃色的案件,总有人能千方百计往omega身上泼脏水,更何况是裴心远这种特殊情况。

    “我没胡说!这事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人就是被物理老师强奸了,当年裴心远不也一直被那个物理老师叫去办公室,谁知道他俩做了什么龌龊的事。”周昶边说边后退,他浑身发抖,不知是怕的,还是亢奋的,“反正裴心远到现在都没分化,就算做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你!”司北征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气势汹汹的虞崇川的举动骇住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小远。”虞崇川对着周昶的肚子就是一脚,“我有没有说过,如果再让我遇到你,会是什么下场?”

    “不要不要!”周昶腿都软了,他不是第一次挨虞崇川的揍,就算这里不是虞崇川的地盘,但周昶仍吓得直往地上钻,他护着脑袋哀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睡过多少人随便去以前的学校打听打听就知道,你这么护着裴心远,说你俩没说过谁信!裴心远就是个婊子!”

    这次根本轮不到虞崇川出手,裴心远就完全不留情面地将拳头往周昶身上砸去。当年最喜欢排挤裴心远的人里面,周昶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那帮人全都转了学,就连裴心远都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个渣滓。

    教导主任赶来时,裴心远被司北征按在怀里,地上沾满了血渍,看着吓人极了。

    裴心远脑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不在乎处分,他只知道他的高中生涯又完了。

    虞崇川搂着他安慰,可裴心远却始终木木的没反应,“小远,哥哥带你回家。”

    裴心远抽出被捏住的手腕,说话声音接近嘶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从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后,司北征就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他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走远,徒然意识到他第一次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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