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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驶出庄园不久,周遭人声渐大,夹着刀剑碰撞的剌耳声。断路的持剑跳出来遮了她们的道,不知是要银还是要命。

    陶织揪衣带,秋晴慰陶织:女郎勿怕,族长在兖州颇有声威。

    车夫不紧不慢,从胸口掏出一张写着卫字的金牌子。遮路的人低声一句卫氏人,收刀一避有:打扰。

    车夫一脚蹬准马儿三叉股,马儿四蹄迈开。

    陶织挑起一角帘栊观外头光景,秋晴阻止:外头如何,女郎还是不要看了,世道不太平,断脰尸布地,血流成河,奴看着都觉可怖,不怪族长不许女郎出门。

    陶织不兴看这些东西,她想看的是兖州的风光,既外头如此血腥不喂眼,也没有看的必要了。卫贞卿和陶织在马车里的对话,秋晴听了个碧波清爽,陶织是什么态度和脸色,隔着帘子,也能猜到一二。秋晴想替卫贞卿为容,腹内打好草稿,便说:其实在女郎昏迷时,琅琊王氏来售女郎。族长拒了,二氏险些分颜。

    陶织不知有此事,琅琊王氏与兖州卫氏皆是顶尖氏族,卫氏在兖州盱眙郡,王氏在兖州南部,联姻成功,势力一并,兖州就成他们的天下了。

    秋晴察陶织不愠,又说:族长非生就疑心重,是因严君被至亲之人所害,尸骨无存,不到双十便痛失严君,才会性情骤变,阴晴不定,但看得出来族长是爱女郎的,女郎昏几日,族长便有几日不眠,一闻何处有神医,跨刬马而去,女郎要归宁,族长怕女郎染了冻天行症候,受风僝,特地将靠垫换成硝熟的狐狸皮。今日出行,车夫可是有把式的,族长还加派了一彪人马暗暗随行护女郎

    秋晴的话,也不知陶织有没有听下去,剔团圆的眼睛一直管着足尖不转。

    从盱眙出发,直接南下到直渎、考城便能出兖州,但卫贞卿要车夫绕路而行,于是并不直接南下。

    车夫说前路积雪厚,马蹄难迈开,只能先东行至安宜再南下,至安宜后偏沿高邮湖走,一周遭都是雪山,窝坨儿路难行。

    走过高邮湖,到广陵郡,眼看再走一两日就要到徐州去,结果轮子坏了,赶在断黑前,她们寻到一处酒家避风雪。

    风雪酒家天,今儿风雪大,行人为避风雪之苦,皆在酒家檐下逗留,口袋有银,便向酒家索碗酒暖身。

    酒家里有四五个苫唇髭劽的男子,飞觥走斝闹得满室响,他们腰挂一口剑,脚踩豁口草鞋,露出的趾头因风雪所侵变得红肿。

    秋晴扶着陶织路过,他们笑呷呷,伸臂邀约:女郎可要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同饮一杯?

    秋晴张开臂膀,母鸡护崽子一样挡在陶织跟前:卫氏人你们按敢来戏?

    那群男子听了捧腹大笑,当中有个漏面贼,倒了半杯酒送给陶织:喝杯酒罢了,怎么说是戏呢,女郎别闹虚。

    他们不肯让道,故意寻事找茬,车夫在外头栓马,一时赶不来,陶织胆小,但无退路时胆子又比豹子大,粉拳握紧,一勇性,打落眼前那条粗壮的手臂,滴溜左腿,把最近的一张酒桌踢翻。

    见状,众人纷纷起身,拔剑动武。陶织手疾眼快,夺下其中一人手中的剑,护着秋晴一溜烟闪到窗边,剑指地而握。

    许久没握剑,手倒是不生,陶织卸去厚重的披风,吸口寡气笑道:不知你们兖州人的武风与扬州人的武风相比,是更胜一筹,还是略逊一筹?

    古时的扬州人,功夫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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