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尾声】(7/8)

    这里不是我们通常使用的审讯室;今天之前,我从未踏足这个地方,尽管从前辈那里听到过它的用途。据说几十年前这里常用于秘密拷问政治犯,在我入职的时候,这种不合法的逼供行为早已禁绝了。蜂王在凌晨被带到这里,在部长特许下前来协助的两位医生脱掉他的囚服和护圈、固定他的四肢,现在他们即将执行特许命令中的最后一项工作:注射。

    我决定不让丹尼卷入我的计划。我不想也不该断送他的职业生涯。他给我的信任已经超出他的职责范围,一直教导他优先考虑责任和逻辑的人恰恰是我。况且……我不愿夏罗失去他刚得到的新家。我不想再去追究他们的关系否算是对我的背叛,即使这是背叛,他们也在同时解放了我。

    现在,不再被任何人依赖的我,可以赌上一切和这个试图偷走我意志的魔鬼做个了结。

    医生举起吸入药剂的注射器,用手指弹了弹,透明管壁内淡蓝色的溶液似有荧光。他走近被束缚的囚犯,针头刺进大腿根处的股静脉。这是适合拷问的“安全剂量”,足以快速诱发情潮,令人失去理智、为了一针抑制剂或一次性交说出任何绝密讯息,但不会致人死命或留下永久损失。

    这就是我的设想,即使对部长也没有诚实报告的设想。蜂王能抵抗抑制剂,这是否意味着他有一身过于活跃、敏感的分泌系统?对一般人并不致命的催熟药物或许能让他“超载”,进入高危发情状态,最终死于脱水或心脏衰竭。运气好的话,这一切可以仅仅解释为“事故”;即使运气不好,也只是“过失”,不是谋杀。

    医生向我报告工作完成,年久失修的拾音设备在他们的声音里掺入单调的电波杂音。我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

    蜂王明白我在做什么。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这个事实。

    “你杀了我的律师,原来是为了私刑拷问。”他讲着不适宜的玩笑。

    “那不是你的律师,你很清楚。”

    “为什么不进来说话?”

    “你知道为什么。”

    几分钟内,那房间里的Omega信息素浓度将达到对Alpha不安全的程度。面对这个人的信息素,任何Alpha都不该冒险。我催他发情不是为了标记他。

    “你想杀了我。”

    他是在肯定我的设想吗?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像一个邪教殉道者应该做到的那样?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想杀我,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可能杀死我。”

    无稽之谈。

    “你害怕我,因为你爱我。你不会让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死去。”

    “别再说胡话了。告诉我,是谁在幕后支持你们行动?”为什么我们无法追溯到任何资金来源?

    他哑着嗓子笑了几声。“是死人。”

    “你说什么?”

    “你们所谓的‘受害人’。”

    药物起作用了。艳丽的红潮开始爬上他白桃色的脸颊,气息更频繁地进出于他微启的双唇。

    “你在耍我吗?”

    “我没有。你知道我没有。对你,我不会说谎。真爱没有谎言。”

    “但为什么你说——”

    我没有问下去。也意识到不必问下去。他说的是真话。就像那些“自愿”被带走的孩子,不够资格成为同伴的人“自愿”制造了灾难和死亡。每一场屠杀都是在死难者的平凡生活中酝酿、搭建,他们各自付出微薄的财富和力量,而后从容赴死。

    蜂群所做的只是宣称对事件负责。假以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他们可以毁灭全人类。就像蜂王说的,毁灭这个谎言的世界。

    所有失踪的孩子,是获准登上方舟的幸运儿。他们将代行蜂王的意志,建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被蜂王亲自选中的Alpha,会否成为那个世界的明日君王?

    “泰迪……”那把甜腻的声音因发情而更加婉转,“我没有太多时间……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他的症状在加重,全身湿透就像刚从羊水中诞生的婴儿。展露在我眼前的入口红得惹眼,在本能驱动下不住地翕张;腿间的百合花蕾亭亭而立。

    “再见了,蜂王。”

    “你说得对。你应该向现在的我道别。被你标记之后,我将会因你的爱而重生。”

    “我不爱你,也不会标记你。”

    “什么是爱?什么是恐惧?真的有区别吗?你害怕我的力量,以至于想消灭我。这就是爱。”

    他喘息着向我宣告,像是即将耗尽最后的气力。

    “你感到威胁,你感到折磨,没有人给过你这样的痛苦。这就是爱。你想放弃,想臣服,这就是爱。”

    我没有放弃。我在反抗他的侵蚀,我在……

    “这是世界对你的欺骗,对每一个Alpha的欺骗。要求你承担他们的错误和贪婪,让你相信冷酷、杀戮、孤注一掷才是强大。总是在反抗,总是在否定命运,像不肯安息的行尸走肉那样延续无谓的战斗……Alpha会‘失控’,因为他们不被允许服从本性,是压抑和伤害让它们失控。没有人生来就是危险的,攻击只是驯养的成果。”

    在他失焦的双眼里,金绿色的虹膜开始变得浑浊,瞳孔向周围散大。他已经难以维持思考的能力。罪有应得,他应当承受这份意志被劫持的无助,就像在接受我对他的报复。

    “……标记我。”他开始恳求,又或是命令,“让我做你的Omega。”

    “然后呢?成为你的囚犯?你的奴隶?”

    “你生来就是奴隶……谎言的奴隶。我给你的是选择,你可以选择成为爱的奴隶。”

    我不爱你。我想这样说,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还没有厌倦为这个错误的秩序受罚吗?你想做个‘合格的Alpha’,保护,供养,承担,但你得到只有责难和背弃。你不想摆脱这些责难吗?”

    他的声音越发微弱,却因此更像飘渺的天籁。

    “没有责任。没有条件。没有原罪。你不需要达成任何标准,你要做的只是……爱我。”

    隔离在镜面这一侧,我不可能嗅到发情的气息。但我知道我不是绝对安全的,我能感觉到身体的动摇,弹药充入硬挺的枪膛。也许我应该暂且出去,在适当的等待后,进来“发现”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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