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严父(1/2)

    第三百六十五章、严父

    二人便到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那店主是一位不列颠来的太太,那店里就摆放着许多从家乡带来的物件,严旭环视四周,就露出一脸怀念的表情,与店主人攀谈了起来。

    这位不列颠太太对於华夏客人一般是个冷淡保持距离的态度,然而听得严旭那带着母国腔调的英语,目光就顿时变得不一样了。当严旭说他是从不列颠留学归国的,二人更是欣喜的谈起了母国,洋太太切了她亲手做的肉批,给他们品嚐。

    子吟插不上他们的话题,就坐在一旁默然的听,待洋太太去招呼别人了,严旭竟是小声的对子吟说,「这肉批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子吟听了一怔,问道,「为甚麽?」

    严旭就切了肉批的边角,边吃边说,「因为,我手里的钱快用尽了,能省一顿是一顿。」

    子吟看了看严旭,表情有些意外,因为这话实在不像是从翩翩公子般的严旭嘴里说出来的。

    子吟就不由有些担忧了,「冉升你可是发生了甚麽事?」

    严旭大概是饿狠了,那肉批优雅而快速的进了他的胃肚里去,他就抹了抹嘴,蓦然说,「我与家父断绝关系了。」

    「怎麽回事呢?」

    严旭就深皱起眉头,「我对於家父那迂腐的想法,真是忍无可忍。我们父子注定是要各走各的。」

    子吟看了对方一阵,就犹豫地问,「这是指政治的想法吗?」

    严旭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左右看着,见这咖啡厅里的人,都是各自沈浸在自己的对话里,才压下声音,低低地说,「我与你说过了,家父就是个复辟派的他曾经支持过袁世凯还反对护国运动,认为那些上街的学生,都是不智的。」

    子吟记得严旭也是参与过那护国运动的,恐怕当时就是受到父亲的反对和不理解,父子之间,就生下了嫌隙。

    严旭继续说道,「白少帅习西方之民主共和,为华夏建新政府,选总统,是何等开明之举,家父却说,这不过是等同把袁世凯的作为换一套皮囊,只有我们这些年轻一辈,才会给朦骗﹗」严旭说到後来,就有些动气了,大概是犟不过父亲,对他的固执无话可说。

    子吟就垂下眼,回道,「华夏里,很多人还不明白总统的意思,他们以为这等同於前清的皇帝,你就不要太介怀。」

    「别的老人可以,家父却是不该的。」严旭似是犹豫了一阵,才小声的说,「我从前曾经十分祟拜我父亲,他在洋务运动、新文化界,都是很有作为的,甚至还做过许多革新文化的创举。他是老糊涂了,才会靠向复辟派去。」

    子吟怔了怔,他不好打听别人的家私,然而听严旭所言,彷佛他的父亲在政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严旭不说,子吟也不好问,他就拐了个弯子,从别处关心对方,「那你来盛京是为了逃离父亲吗?可有下榻的地方?」

    严旭就抿了抿唇,回道,「我有护国运动认识的朋友,如今就暂住在他的地方。」接着他就垂下眼,提起杯子深深的呷了一口咖啡,「我们都十分仰慕白大少帅,听说新政府将要徵人,就决定毛遂自荐了,只要谋到一份差事,我就能自立的过活。」

    子吟听着,便就平静的『嗯』了一声,尽量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他总不好与严旭说,自己正就是这招聘的审核人。

    也许子吟正是个优秀的聆听者,即使二人不过才第二次见面,严旭就滔滔不绝,把他心事都和盘托出了。他心里积了许多的抱负、不屈,都是希望华夏能改变,赶上西方国家的步伐,他想子吟是能理解自己的人,这说着说着,咖啡杯也就见底了。

    子吟默默的听到最後,就只由衷的劝喻对方,「不管如何,他总是你的父亲,并不能说政见不合就绝了父子情的。你就有空捎个信儿,免得他担心吧。」

    严旭却是摇了头,「他说,我要是进白家做事,就永远不要认他这个父亲了。」

    子吟的语气,却是意外的有些严肃,「听我的劝不要让将来留有遗憾。」

    严旭怔了一怔,这才後知後觉的,注意到子吟正色的表情,他便有些意会了,「悠予难道你曾经」

    子吟面对严旭,也是坦率的分享,「我数年前成亲离家,父亲当时身体还是很健朗的,可不过一年多,他就得了疯病,认不得人了。」

    子吟回武家的时候,也是曾提过想要看望父亲的,娘却说大太太不准许,是顾忌着子吟要对父亲乱说话,「即使我写信儿回去他也是看不懂。」

    严旭就呆了呆,并没料到瞧着年轻的子吟,竟是遭受过这样的事,然而最让他意外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成亲了?」大概是子吟的脸相太嫩,他总以为对方还是个成年不久的青年。

    「嗯」子吟就点了点头。

    「那你和太太是在盛京居住吗?」严旭想了想,却又皱起了眉,「不对啊,那你怎麽和你二哥去俄国?」上回在起士林吃饭,他明明是这麽听子吟说的。

    「妻子在成婚一年就去世了。」子吟便隐晦地道,「那位二哥其实是妻子的二哥。」

    严旭那表情就凝住了,随即便是一脸後悔,「对不住我」他好像有些明白到,悠予怎麽如此严厉的叮嘱他。

    「都过去了。」子吟说着,看时候已是不早,就招侍应买了单,他不许严旭付帐,只说,「等你谋到职位、发工资了,再回请我吧。」

    严旭如今确实是阮囊羞涩,并没有和子吟苦苦坚持,他就问道,「当然,可我以後该到哪里找你呢?」

    子吟并不能告知对方,自己就住在白府里,他就改而说,「我住在妻子的家里也许、我来找你要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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