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是否爱恋(1/1)

    待靳子辰把许岩一家带去医院彻底安顿好,并把自己皮开肉绽的上半身处理干净,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许岩左臂上打着石膏,和赵婉容在病房里守着病床上的许晓峻。

    “医生说了,大概是轻微脑震荡。”赵婉容眼眶红肿,发丝凌乱,不时揩一下眼角,“不过应该没对大脑造成严重损伤。小峻醒来后可能得有几小时记不住事。岩岩,到时候他问什么咱们就答什么,你别不耐烦啊。”

    许岩静静地注视着弟弟的睡脸:“怎么可能会不耐烦。你放心吧,妈。”

    “赵阿姨,我买了晚饭,你们吃一点吧。”

    靳子辰推门而入,将手里提着的两大袋食盒搁在桌上,一一掀开水汽凝结的塑料盖,露出香气扑鼻、色泽鲜艳的饭菜。赵婉容见那食盒上的图徽代表他们这个小城里最好的饭店,忙道:“唉,子辰,都跟你说不用忙了你身上的伤才刚包扎好,可别又裂开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阿姨,您好好休息。”靳子辰瞄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许岩,温声道,“我是许岩的,为您和弟弟做这些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许岩朝他投来了两道憎恶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掐死他。靳子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大脑有一瞬的放空,那种怀疑自己是傻逼的念头又一次将他兜头笼罩。

    ——算了,傻逼就傻逼吧。

    靳子辰将最后一个食盒打开,依次端到赵婉容和许岩旁边的矮柜上。期间赵婉容一直对他嘘寒问暖,目光里流露着感激,担忧地询问他后背的伤处,简直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今天幸好有你,子辰。”

    赵婉容说着说着就声音哽咽,粗糙的手握住靳子辰的手,欣慰地说,“岩岩之前跟我说,他有自己的,觉得很幸福,很快乐我还在想那个人是谁,能让我家岩岩倾注这么深的感情。子辰,今天赵阿姨终于见到你了。阿姨必须得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家岩岩。这孩子从小脾气硬,苦了累了就一人捱着谁也不说,很少有能走到他心里去。现在有你在一边帮着他、护着他,阿姨实在是”

    “妈,别说了!”

    这时候,许岩突然大喝一声,声音里充满怒火,将说到兴头上的赵婉容吓了一跳。靳子辰沉默半晌,抬起头又是一张爽快的笑脸,回握住女人发颤的手说:“赵阿姨,实不相瞒。之前我和许岩吵了一架,他还在气头上,一直不愿意理我。这回找到你们这里,也是我想找他和好这不是一来就发生了意外,我们的矛盾还没说开”

    赵婉容恍然大悟,蹙眉望着许岩道:“原来是这样。岩岩,你也别闷着张脸。子辰辛辛苦苦从你们学校跑到咱们这里,被卷在咱家这个烂摊子里,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有几个能这么真心实意地对待他的?你还赌什么气?”

    许岩面色一变,似乎在爆发的边缘。靳子辰忽地起身,把他拉向门口,转头对赵婉容道:“赵阿姨,您先吃,我和许岩说两句就回来。”

    两人走在僻静的楼道里,声控灯在头顶啪的闪烁。许岩甩开靳子辰的手,怒视着对方无可奈何的脸,剑拔弩张,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气。”

    靳子辰有点想抽烟,但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还是把手缩了回去:“但你也该考虑一下当前的情况。你妈和你弟现在都不能受刺激,你这样只会加重他们的负担。尤其是你妈,一开始忧心忡忡的,后来一听说我是你的才舒了口气如果我不这么说,你妈会很内疚,说不定还不会这么痛快地让你弟接受治疗,不是么?”

    许岩眼圈红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面色铁青。靳子辰默然注视着他半晌,手臂揽上他的肩膀,将浑身僵硬的揽着走回病房。

    “就当是演给你妈看,让她放心。”靳子辰低声道,“其它的事,等离开医院再说也不迟。”

    话落,两人走到病房门口。靳子辰扳过许岩的肩膀,在赵婉容期待的目光下,往对方沁着冷汗的额头响亮地亲了一口。

    他抚摸着许岩瘦削的面颊,轻轻抵着对方冰凉的前额,低垂着眼眸说:“好了,宝贝儿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了。”

    待几人吃过饭,正是晚上九点,窗外夜色浓郁,寒气逼人。许晓峻这时候也醒了,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眼珠盯着病房里的几人转来转去。

    靳子辰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架精致的遥控飞机,坐到床边笑道:“喏,小峻,你看看这个,喜欢吗?”

    许晓峻愣愣地看着靳子辰手里的玩具飞机,迟疑了一下,把它拿到手心里好奇地把玩。赵婉容出去洗水果,许岩就远远坐在病房的角落,看靳子辰兴致勃勃地给许晓峻示意遥控飞机的玩法。没过一会儿,许晓峻呆滞的脸上露出了明快的笑意,玩具飞机从东边飞往西边,又从南面蹿向北面,崭新的机身发出咝咝的飞行声。

    “哈哈哈,你上手得挺快的嘛。试试能不能让它落在床头干得漂亮。”

    靳子辰笑得挺开心,翘腿在许晓峻旁边嘚瑟。两人在飞机碰壁跌落时还会一同发出嘘声。

    许岩低头不看他们。

    “妈,我回去了。”

    等到九点半左右,许岩起身道:“我回那边小区看看,收拾一下屋子。不管怎么样,别到时候退房里面乱七八糟的,不好给人家个交代。”

    赵婉容犹豫道:“岩岩,这么晚了。你一个,万一遇到”

    “没事,赵阿姨,我也跟许岩一起回去。你们就待在医院吧,起码这里安全,小峻也能好好养伤。”

    见许岩有要走的意思,靳子辰也套上大衣紧跟其后。赵婉容稍稍宽心,叮嘱了一大串,才目送着两人离开病房。

    靳子辰一出医院的自动门,冷冽的北风呼啸而来,吹得他呼吸一窒,不禁缩了缩脖子。许岩在他前面走得飞快,瘦小的身子裹着单薄的外套,似乎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靳子辰默然望着许岩的背影,大步追上去,在对方一米开外又放缓脚步,一声不响地跟在对方身后。两人打了两辆出租车,一人一辆,前后脚停在小区门口。许岩下了车就闷头往租屋走,靳子辰紧跟着他,目光警惕,总觉得会有几双手从周遭的静谧中探出,将眼前瘦削的拖入他无法触及的黑暗里。

    “你妈告诉我房主的电话了。到时候退房还是赔钱,就由我来应付,你不用操心。”

    许岩在狭窄的楼道里开锁。锈蚀的门锁半天也打不开,他暴躁地扭了半天钥匙,门被摇晃出咣当咣当的噪响。靳子辰叼着根烟,吞云吐雾,站在后面看他,在许岩打算将门闭紧的一瞬跨步上去,想直接挤进那间屋子!

    “你让开!”

    许岩怒不可遏地朝他吼道,靳子辰顿了一下,半个身子仍挤在门缝里,看着许岩暴怒的脸庞如鲠在喉。

    “我就不让。”

    “你妈说了,你脾气硬,苦了累了就一人捱着,谁也不说。”

    半晌,他盯着他,面色苍白,哑声道,“你跟我说吧,许岩。”

    许岩怒道:“我他妈让你走开!”

    他猛地往靳子辰胸前一推,刚要关门,冷不丁想起什么,在对方的闷哼声紧张地看向靳子辰布满冷汗的脸。那些痛吟一声比一声低沉,鼻音浓重,不像是装出来的。许岩攥着门把手,突然大步上前,扯开了靳子辰的外套,将下面的羊绒衫一把撩起——

    果然,之前的刀伤被他那么用力一搡,直接在绷带下裂开了。

    “你手劲挺大的啊。”

    靳子辰疼得齿间嘶嘶作响,伤口里沁出的血染脏了内里的绷带。直到这时,许岩才注意到靳子辰手里提着个袋子,里面装着药膏、消毒酒精、绷带和医用棉。

    “”

    十分钟后,大门紧闭,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在客厅白晃晃的灯下一言不发。这个屋子的小家具都被毁得差不多了,只有沙发勉强还能坐人。许岩阴着脸,低着头,替靳子辰解开绷带,用棉签蘸了药膏,在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上均匀地涂抹。

    “嘶!”

    靳子辰疼得直吸气,看着许岩阴戾的脸,怀疑对方可能是故意的。他满头冷汗,正准备接受下一波痛楚的洗涮,却察觉到许岩放轻了力道,比原先更慢地将药膏一点点覆盖刀伤,就像雪花轻轻落在糜烂的尸肉上。他望着许岩低垂的眉毛,沉静的双眼,还有小巧鼻尖下微抿的嘴唇,胸膛缓慢而沉重地起伏,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似乎身上的疼痛突然得到了治愈,满脑子只剩许岩垂眸时,目光中难得的柔软和体贴。

    “”

    彻底涂好药膏后,许岩擦了一把汗,开始缠绷带,后背的衣物浸着黏稠的湿渍。靳子辰的胸膛宽硕健壮,他每将绷带缠到背部就不得不拥抱似的凑近对方。头顶的吐息吹拂着他的额发,就像一阵情欲蒸腾的暖风,还挟着浓郁的雄性气味,令许岩头晕目眩,呼吸不稳,厌恶又悸颤地听到了心脏混乱的跳动声。

    ——啾。

    就在他努力平复躁动的下一秒,空气中忽然泛起烈酒味道的情愫,靳子辰温热的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操!”

    紧绷的弦终于在脑中断开,爆裂出无数痛苦或欢愉的碎片,每一块都承载了无穷的噩梦!许岩大脑一空,下意识扔掉手里的棉签和绷带,起身要躲——

    “许岩!”

    靳子辰猛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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