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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是他的妻,她用神技绝工辅佐他,为他开创深广无限的事业版图。

    二人之间并无情意,因为他们不是爱侣,只是一对夫妻。

    一对没成功拜堂的夫妻。

    看向熟睡的莫四娘,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凄涩却充满深切觉悟。

    也许,唯有嫁个会叫她花花的人,才能体会如此相思之情吧。

    ***

    晚间,莫四娘在厨房内准备晚饭,轻哼小调,心情是难抑的喜悦。她忍不住又看向自己的双手,穿着淡青色绢织手套,尺寸合适,质料舒滑。

    不久前,花花见她右手起水泡却要忙活各种杂事,深知也不可能叫人别做,毕竟莫四娘不做的话,又有谁能做?于是,花花开口借了几块不用的粗布和棉花,当时莫四娘坐在椅上,看着她剪开昨日之前穿得那件丫鬟青衣,拿起针线开始缝缝补补。

    花花缝织的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给,白皙细长的手彷佛跟针线一体而生,那是翩翩轻漫,嫣嫣凌波,舞动于布匹之间的蝴蝶。

    只是倾刻的事,包着棉花的紧实手型粗布便完成了。之后,花花要莫四娘抬起双手,跟自己比比手的大小。她们两人轻贴彼此掌心,莫四娘的掌型比花花大了些,但指节长度比花花短了一截,这让莫四娘有点气馁,觉得粗壮短小的双手一点也不像个女人家。

    “阿四的手很好啊。”花花微笑时,水色潋滟的眼会可爱地弯曲,让莫四娘联想起小小的彩虹。“强劲而温暖,就跟阿四一样。”

    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夸奖,极端害臊,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为自己倒杯茶水,但一举起茶壶才发现,原来早就没茶了。

    “该不会是念书给我听那时就没茶了吧?妳怎么不告诉我呢?”

    花花不觉得这很重要,从容自若地排着剪下的绸缎丝布。“下次我会记得说的。”

    不知为什么,莫四娘觉得这个小姑娘即使到了下次还是不会说,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挂心起来。

    “花花,我知道妳不愿依靠别人。”莫四娘顿了顿,斟酌语句。“但是,如果妳把我当朋友看待,就该相信我愿意让妳依靠。”

    “朋友?”花花看来十分惊讶,像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个名词。

    莫四娘突然有些恼了。“如果不是把妳朋友,我岂会跟妳说怀忧那些事?妳该不会真以为我是三姑六婆,恨不得把家里大小事说给全天下人听吧?”

    “──妳先别生气。”花花刚开口,莫四娘便回了句:我才没生气呢!

    花花听了之后,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她,虽然外表上是个柔清如玉的小姑娘,却从没安慰过任何人。想了一会儿,她只能叹口气,低道:“我无意惹阿四动怒……我是说,我无意忤了妳的好意。可是,在我心里,阿四是救命恩人,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不把妳当成救命恩人…阿四,懂我的意思吗?”

    换言之,她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把莫四娘当成朋友吧?莫四娘这么想,不禁稍稍伤感,最后她表示妥协点了头,但还是强调性地说:“我可没生气。”

    花花扬起浅笑,明显地松了口气,继而拿起两只手套,要莫四娘戴戴看。莫四娘一边咋舌,完全没发现她何时完成的,一边又赞叹地动动手指,感受手套的舒适。她知道花花那件丫鬟衣裳质料极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覆在敏感的水泡上,竟是毫不扎手。

    “──这手套可能是我拥有过最值钱的东西了。”莫四娘看着花花,呆呆发问:“妳还有不会做的事吗?”

    “我不会煮饭。”花花的回答,很认真。“我从不被允许下厨,盐糖不分,黑醋酱油只知道颜色一样,还曾经以为只要把米粒丢进锅里就能吃了,所以如果妳还不去做饭,我就要饿死了。”

    莫四娘楞了半饷,接着爆出大笑。

    花花也笑笑地与她相视。

    “阿四,虽然我不知道办不办得到,但我会尽量…如果我需要依靠妳,我会试着说出来。”花花低柔闇哑的声音,诚恳地近乎奋不顾身。“谢谢妳把我当成朋友。”

    莫四娘想到这里,脸上更是笑不可遏。被手套保护的右手一点也不感到刺痛,完好无伤的左手将来也能减少烫伤的机会,花花给了她一个实用且无价的礼物,莫四娘希望终有一天那位小姑娘能自己发现,今日所付出的关怀,正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

    ──明天去切几斤猪肉吧。

    用完晚饭,莫四娘烧好要让花花沐浴的热水,想着今晚说话声已经脱离虚弱的那个小姑娘,就该把营养全用在养伤上,肉和蛋绝不可少,补药也该趁早抓抓,免得等药铺补货而一拖再拖。她考虑平时攒下的钱该如何分配,虽有几个闲钱但也不算富裕,不精打细算可不行。

    把澡间木桶用热水装满后,莫四娘还特地准备两盆温与凉水,毕竟烫到花花的伤口那就得不偿失了。

    家里空屋不少,除主间的卧房、书房以外,为了提供夫家那边的人偶尔来居住照料,尚留着两、三间小小的客房。莫怀忧死后,那些亲戚就没什么往来意愿,即使逢年过节来看看,也不会停宿留夜,莫四娘便是用其中一间客房当澡间。偶尔心血来潮时,她会浸泡木桶水,遥望星空,想着那些只要睡过一觉就再也想不起来的小事。

    「…那听起来相当风雅。」

    「只是闲来无事的偷懒罢了。」

    花花坐在小椅凳上,强迫自己忽视羞人的状态,专心聆听莫四娘的闲聊。

    她□身子,大腿羞赧夹紧,双手局促地落在椅凳两旁,任由莫四娘为她的肌肤细细地泼撒热水。在洗到伤口处时,莫四娘会很贴心地参杂温或凉水,花花虽仍稍感刺痛,却可以忍耐。

    事实上,撕裂肉体的折磨也好,伤势的锥心痛楚也罢,对花花而言,那些都是能够忍耐的感受,她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地忍了过来。

    只有孤独是最难以承受的。

    只有这样毫无逻辑的心情,无论历经多少年月的锻炼、花费多少苦心去适应它,从未成功过。或许因为那种感情并非单纯的切肤之痛,而是凿进骨头、发源自内心,打从出生那刻就与灵魂双生双伴。

    花花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阿四…」眉尾敛下强保自尊的弧度,她让自己放松在对方的视线与抚触中。「妳的手不要紧吗?」

    「不要紧,有这手套护着,还真不觉得疼呢。」莫四娘此时只有烫伤的右手才戴,只靠左手也能纯熟地洗着花花的发丝。「稍微低下头…对,就是这样。」

    花花低头看着地板,看着自己的裸足,看着水流而去的速度,沉默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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