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变(1/1)
1点30。
“狂躁症?”有人在旁边悄悄问,“是精神病的一种?”
女人急忙解释:“不,不是精神病他平时脾气挺好的,就是话挺多还必须缠着人理他,前几天他哥呜,我也没心情也就说了他几句”
女人捂着脸哭起来,实习生赵小婕坐后排焦急劝着人,“阿姨,你在多想一下,他平时说过些什么地方,最有可能去哪儿”
姚金州坐副驾驶喝了口水看手机。
“姚队?”
“是黎副电话。你接着开。多注意一下沿街做女人生意的店面。”
“女人生意?”司机问,“为什么?”
黎明电话还在响,姚金州想了想,简洁明了说道,“狂躁症跟精神病不一样,只是情绪比一般人高点,可能有时候会做点过激的事,但他本质是好的,嗯,热心做好事,他拿了钱出去,也可能是想给阿姨买什么东西让你高兴”当然,也会有那种极为严重的情况
但他的这番话明显安抚到了女人,女人镇定下来认真想她弟可能的去处,姚金州说完就接了黎明电话,黎明现在还在缅江没回来,局里找到监控消息不可能让他通知,但他还是接了,安抚人心。
10月初,城的夏天却还没过,天气简直是热得人发昏,这么大的天气找人,大海捞针。
30分钟前,女人跌跌撞撞跑市局寻人。因为之前仙衡山事件几个警员都认识她,她日子过得不太好,虽然监控录像找了出来,但画质不怎么清晰,只看到她男人没踩稳摔下伤到其他五个人这一过程。
但这份监控也成了铁证,其他四家自己出了医药费让步,只有有小孩儿其中一家,坚决不松口,最终还是要直接肇事人家属赔偿。
“自家小孩儿,呵护都来不及,平白招无妄之灾,我们找谁赔。”
安抚人的实习生声音更轻了,她咋了咋舌,谁也不知道女人家其实也有一大小孩儿,老公的同胞弟弟,精神状况不怎么稳定。
“他,他前几天把我耳环拿着,说,说”几个人期待的看女人,姚金州也挂掉电话回头,“金浪时代商场那边,你带他去过吗。”
“对,去过。”
司机转道去商场那条线,前边路线堵车,姚金州按了下警笛声走应急道,电话里黎明说,姓易的那小孩儿被某死而复生的仙衡山游客堵厕所里了。
1点40,姓易的小孩儿和曲彤总算是被从厕所解救了出来,张希和陈晓鑫她们抱着曲彤简直又要想哭,随易趴洗手台前洗脸,她腿软。
曲彤也跟着洗脸,她也腿软,一下扑随易身上,随易胳膊正甩着水,被她这一扑,僵硬了两秒还算是有力气勉强把人接住了。
“曲彤,没事,没事了。”
几个女孩子跟着实习生上车,随易又趴那洗了把脸,手掌心冒出的血丝被冲淡,又捧了捧水浇在被磕了个角的瓷砖边缘。
“靠!”低低咒骂了声,摸了张纸赛掌心。
因为这事故火锅自然不能吃了,曲妈妈还到市局去了,随易看着她妈妈,想,要不要跟她爸说一声,最后还是给她爸发了个消息,突然一声尖叫响了起来。
“我女儿有个好歹怎么办,精神病人不关医院还让他带着刀,她今天要是真伤了”曲妈妈指着人鼻子骂,眼瞅着就要上场撕架,曲彤忙上去把人抱住了。
“妈,妈我没事,躲里边好着没受伤”她这会儿心绪稳了下来,大概是因为有家人在场。
问话问到五点多,陈晓鑫和曲彤都被家人接回家了。
“小易?”
“我们俩我爸待会儿就来接。”
事实上快到6点随爸也没回消息,随易踢了踢腿,她就是颗没人管的小白菜。
实习生赵小婕一直盯着她这边,看她和张希站起来要走,急忙上前把人拦住了:“老大说让你先等一下。”
“”
“就是姚队。”赵小婕看着她,张希也看她。
1点39,狂躁病病人被制住,实习生赵小婕在外边温言细语敲门,“小姑娘,没事了,快点开门啊”
公共卫生间堆了一大圈人,附近值勤的也来了,外边人你一言我一语,随易一耳听出姚金州声音,开门。
他长腿长脚倚外间洗手台上,脸上水珠流过下颌没入胸膛,看了这俩受害人一眼,确认没受伤,便朝另一边的扣着人的警察招了招手,说道,“把人带走。”
随易觉着,他估摸是不想认“熟”人的。
所以她对赵小婕说,“姐姐,大校区离这儿要两个小时。”
赵小婕为难了,两个多小时啊,到校天都黑了吧,不安全
“那我们先走了。”
夕阳西下,天边火烧云。
赵小婕就这么把人放跑了,十几秒后她注意到放跑的那两位又没走了,脑子清醒,赶紧跑出去把人追回来。
“哎,等会儿,那个随易,你们不准黎,黎副?”
黎明夹着一古董黑色电脑包,这时间还来市局,皱着眉问赵小婕,“怎么回事,还不让人走了?”
赵小婕指着随易,“姚队长说的,让他们两个,让随易先等一下。”这苦差事。
黎明顺着赵小婕手指方向,他刚过来,脸上还带着坐汽车后的疲累,回忆起1点多接到的电话,1点半上车时才觉得不对劲,姓易的小孩儿那骚扰电话每天打得很有规律,时间都是基本都是在晚饭后。
他起先还一直以为这小孩儿是在耍狼来了的把戏,再一拨回去,还真是“狼来了”。
随易,姓随不姓易啊,几年前刚参加工作那会儿遇到的那小孩儿名字顺其自然冒了出来,就像天黑之后是黎明,冬天过了就春天。
“你先下班吧,我帮你看着。”
黎明转头对实习生赵小婕说,又招呼着俩姑娘回去,给她们一人拿了罐喝的,“你们在这坐会儿,姚金州他还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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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易?”张希疑问地看她。
“先等会儿吧。”随易抿着唇,她处在一种矛盾焦虑中,
直到黎明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又匆匆地从里边出来,揉了把她还没来得及长长的短发,这种自带熟悉的动作把她不上不下的尴尬全打消了,她抬起眼,眼里是兴奋。
“长这么高了,变化挺大。”黎明乐呵呵地问她,“你当时认出姚金州怎么不说名字呢?”
“我也不知道你们名字。”随易挠了挠脖子,“这么久了,我,我看他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所以现在是他上赶着认熟人咯?姚金州摸了把头发,又听见她那同学叫了一声。
“小易你手。”张希把她挠脑袋的手拿了下来。
“挺严重啊,姚金州他办公室应该有药?”
黎明进去给她找药,看见姚金州正好站门缝里,偷听,乐了,“你眼睛是大马哈吧,见了两次面还没认出来?”
“第三次不就认出来了,女大十八变”姚金州把消毒酒精和纱布给他,“女大十八变,谁知道她会变化这么大。”],]
“她要是不做笔录写个名字,我看你见十次面也认不出人来。行了,你去给她弄,把人俩小姑娘送回去,我还要去找杨副局。”
随易如坐针毡,有点小别扭,因为前两次干的蠢事,干了蠢事不说,还被人拆穿了。
她对姚金州的记忆其实也就停留在十三岁那会儿,十三岁,太小了,所有的事都看不明白,就像是她把那段记忆封在抽屉里,再打开,发觉里面的东西早已变了样。
她记忆里姚金州本质是正派的,正经的,会对她说,“强大处下,柔弱处上,你的长处不是用武力去争强好胜,站在后面护好自己就够了。懂了吗?”
不懂。
现实是这样的,缠着纱布使劲打了个蝴蝶结,还要在她伤口撒把盐,幸灾乐祸挑着眉问,“你爸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来了,待会儿我送你们回去。手怎么伤的,刚刚不是没正面杠上人?”
随易沉默着,张希也挺好奇她这手是怎么回事,总不能真是那精神病伤的。
随易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营造的这氛围,自暴自弃说了出来:“就甩水时,甩啊甩啊,甩瓷砖角上了。”
姚金州侧着头笑,收回她还有点聪明那话,让人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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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太阳留了半个角,月亮挂在正空中,车流往前走,一切都刚刚好。还好,还好,他没有忘记,还记得。
到大门口时,驾车一路畅通无阻也要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随易坐在后排,支撑不住,渐渐睡了过去。
张希在前面副驾驶,回头想要喊人,姚金州阻止了她,“她今天吓着了,估计是太累了,让她睡会儿。”
张希是被人强塞到副驾驶的,理由是总不能两个人都坐后面,把人当滴滴车司机,她要是坐后面,因为不熟,又会被当空气忽视。
姚金州找了地方把车停下,开窗户点了根烟,烟雾飘渺罩住他脸,距离更远了,张希轻轻问道,“姚警官,市局离大这么远,你回去会不会太晚了?”
“还好,我这边有住处,明天不用过去所以才想着叫你们留下顺便送一程。”
短暂的交流里两人因为同一人打开话匣子,“我只是感觉小易很神奇,会认识警察,你和那位警官跟小易这么熟,是认识很久了吗?”。
很久,也不是。只是因为是经手的第一个案子,记忆难免深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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