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后路(1/1)
“我还有点没吃饱。”
秋日的声音,有点好听,有点悦耳。
姚金州这时心情还算好,让她上车,一路开车逛,从小宾馆、四星级酒店一直逛到一家六星服务,最后她直接来了句“没带证件。”
“所以你不带证件是准备去睡大马路喽!”
他这回揉了揉眉心,有种真想把她丢大马路的冲动,也不走了,一打方向盘转过路口绕了回去。
“也不问问我把你载哪儿去,卖了被数钱都不知道。”
随易目光沉沉,看见他左手动作流畅,说出的话带着点哑,“你是好人。”
一下被发了张好人卡,姚金州有点适应不了,被发过帅破天际无敌美男卡,第一次听到人说他是“好人”的,这夸奖,信任,忒直白。
他叹了口气,尾调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听出来的无可奈何,“算了,我那儿有两间客房,去将就一晚上?还是?”
两个选择,他停下车,外边是家六星服务,滚动屏上现出信息:国色天乡欢迎您!
姚金州停下三秒,走了。随易完全不知道他还说过什么第二个选择,她盯着窗户另一半,嗓子涩涩的,有点难受,只在想:怎样情况下才能训练出左右手同等的娴熟。
19点整,天色已完全昏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透过车窗,洒下了一层暖黄的光,随意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安静地姚金州快没发觉自己身后还有个小尾巴,但他知道人就在他身后,随口问道“你刚刚说明天上午去外”
啪叽!
随易没想到他会在电梯门口停下,还半转了个身,脚步没刹住,一下扑他身上。
姚金州是侧站着的,右胳膊被她这一扑,疼得他龇牙咧嘴,他自己还没喊,倒是随易这个撞人的,一蹦三尺高,迅速蹦开三步远,又迅速上前查看。
一脸歉疚,“对不起,对不起,我撞疼你没有,我”
姚金州面上无表情,进电梯按了数字,只居高临下盯着她,电梯里的光影照在在他脸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白光。
随易一下安静了。
“叮”一声,自动门打开。
姚金州揉了把她头发,突然就笑着把人推出去,随易也咧着嘴笑,昨天晚上被陈晓鑫戳破的那点莫名其妙的尴尬、不快、悲哀完全消失。
“你右手怎么弄的,我看一下,我帮你缠”
她放开了,主动抢过他手里的袋子,阿西匹林,消毒水,一圈阿卡绷带。
姚金州开始由着她捣鼓,后来发觉她实在是不会弄,好笑地给人指了条明路,“你刚刚不是
说没吃饱,冰箱里还有点东西,做饭会吧。”
“哦!”少女沉沉的声音,姚金州几下弄好,抬起头,看见她还站在原地,敛着眼,眼底像含了一汪水。
眼眶红红的,瓷白的颈子在灯光底下反着光,细腻柔软,脑子里思绪一转,突然忆起上月底把人从单杠上抱下来的那点重量,因为是从正面抱的,她人又紧张,微微有点起伏的胸口紧贴着他人
框框姚金州及时止住,心里小人扇了自己两巴掌,面上不动声色,再次指挥人去找东西吃,他自己则起身准备去洗澡。
“冰箱里应该有东西,你自己去弄,晚上睡觉的话就这间,里边东西都有,是新的,没用过”
“姚金州”偏偏她还这时候开口,打断,声音里是难过,沙沙的。
不知道是难过自己连个绷带都不会缠被他打发走,还是难过什么。
“那个,你手应该不能沾水吧,左手到底不方便”随易说话梗着声音,跟着人走,看见他耳背红了一圈,以为是自己刚刚把他撞痛才红的,极力想要补偿。
“怎么,不方便你是还要请个男保姆来给我洗头洗澡?”姚金州站在浴室门外边,刚想转身进去关门,一个不查,被她猫着身子先钻了进去。
“随易!啧,”他叹了声,眉眼蹙着,声音沉下来,“出门,左转,睡觉去。”
“姚金州。”“我不是小孩儿,我照顾过人,你躺着就好。”
躺着就好!姚金州太阳穴剧烈跳,看见她身量笔直地站着,眼神桀骜又坚定,“就是因为你不是小孩儿,所以才要出去。”这话突然没吐出来。
是啊,她不是小孩了,不是当年那个被几个小崽子都能欺负的小姑娘,她现在有力量,有勇气,从被保护被照顾的成长为可以照顾他人的,虽然不会打绷带。
姚金州头仰着,后颈处被她垫了块毛巾,温热的水流流过头皮,洗发水搓起泡沫,又被冲走,他胸腔里安静点下来,闭着眼问道,
“你明天是要去外国语学校那边,是有事?”
“嗯!我报了门考试,大”
有水珠覆到他眼皮上,他睫毛弯弯地颤,被水汽浸得又湿又润,随易看得痴痴,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大那边没有设考场。”
姚金州低低地应了一声,没说话,随易却突然心虚地结巴起来,不知道他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她想起陈晓鑫的评价,冷静克制。
对的,冷静克制,她从大到这边跨了两个区,如果没有偶遇等上人,当然不能白来一趟,十二月份的日语三级考试,就当过来提前熟悉环境了。
没有谁会为谁停留,她提前规划,看上去是毫无保留一头脑的往里扎,可无时无刻不都为自己留了条后路?
没偶遇上人,她会去高中同学那边住,会去找家酒店,她带了证件,她爸每个月给她打的钱也足够多,比不上陈晓鑫,出国游两趟的钱都算是有的。
“你房间是左边那个,嗯去睡觉,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随易心虚地被撵了出去,心虚地不止她一个。姚金州起身,毛巾擦干头发打发人走。
“咔嚓。”浴室门锁被出去的随易扣上,姚金州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眼底幽深莫名,摸了摸脸,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刚刚指腹间温柔的力道。
心头一蹿火突然冒起,不是什么爱情,二十八九岁的成熟男人,心理和生理需求被高危的工作环境压下,不是没有,反而更加强烈。那些往日间的无意触碰,此刻忆起,更似撩拨,他手探在身下撸了几把,没什么用,反而更冒火了。
干脆赤着上身出去,站窗户边点了根烟,终于冷了点下来,又听见拓嗒拓嗒的拖鞋声,是随易在里边走动,握上浴室门把手轻轻开门,寂静的夜晚,她窸窸窣窣的动作反而更加明显。
他轻轻哼笑一声,想着,是不是素太久了,对着一小姑娘也能有这么大反应。
随易开的是外边的门,脑袋探了半个出来,睁大眼睛仔细往外看,只看到个模糊的背影。
屋里灯关了,只余外边的天光,看不清楚,他站那儿干嘛?
随易猫着身子,探了只脚出去,可那双鞋实在太大,啪一声,屋里声控小灯,亮了。
灯光倾泻,照亮一屋天地,随易看清前面落地窗景象,一下愣住,直直的看。
姚金州手肘撑在窗棂上,赤着脚,只套了一条黑色长裤,上半身裸着,背对着她,现出古铜色的背脊,肌肉线条流畅紧实的手臂,肩背宽阔合宜,像古希腊里,强大的阿波罗神像。
身材很,很正。直到他听到声响转过了身朝这边过来,随易看得更愣了,她半个身子伸出门外,望向男人正面,鼓鼓的胸肌,劲窄腰线,和身下,很大一坨。
“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姚金州拿了沙发扶手上的上衣套上,问她。
“我呜我睡觉。”
随易呼吸都被梗住,明明还有一段距离,红晕从脖子烧到脸跟,意识到他是个男人,且此刻,刚刚,似乎正处在“发情期”。
“砰!”慌乱地关上了门,还留了一只鞋子在外面。
姚金州看见,盯着那鞋子看了会儿,正想开门给她扔进去,“咔哒”,里边又主动打开了,迈了只脚出来。
脚踝白皙精致,几个指甲泛着浅浅的粉红,大拇指涂了红色的甲油,跟这只男士拖鞋一点也不符,但真套上了,又说不出的和谐。
真套上了鞋,随易也没进去,笔直地站在门内,问道:“你你难受吗?”
“?”姚金州疑惑地看她。
随易视线上下左右飘逸,就是不看人,好半响终于憋出了下一句:“你们男人这样不都难受吗。我,可以帮你。”
“难受帮?”
姚金州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低头看到她套在大鞋子里的白皙脚背,突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怎么个难受法。
神色晦暗莫名审视随易半响,她上学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他那火到底已经冷静了下来,年长的经验也在这儿,早几年跟着姓温的那人去扫黄扫毒,大被同眠的光溜溜男女都见多了,随易这点场面,他连脸都没变一下,用一种非常假大空,听不懂的语气准备把人劝进去。
“好好休息好好读书,”
“李佳妮的孩子都有了。”随易一下打断他,“我不是小孩。”
“是,我知道你不是小孩。李佳妮,是谁?”
“有什么不能的”随易没回答他,自言自语反问:“随坚他四十多岁都能娶二十多的徐女士,我也马上二十,奔三”
“随易!”
姚金州的重话没能出口,他喊的那小姑娘一下扯过他手覆在自己胸口,柔软的,有力跳动,他心头一滞,只听见人一字一句。
她一字一句:这一回,想试一下,不留后路。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