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5(1/1)

    ***

    外头人的担忧再怎么也传不过来,闵于安和萧启浑然不知家里人的牵肠挂肚,现在,生存下来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好像是一刹那间,她们才在山洞里头安顿下来,天就黑了。

    黑黝黝的洞口像一个深渊巨口,仿佛下一瞬就要把人吞进去。

    不大的洞穴里没有光亮,没有带火折子,洞内只几根枯枝,生火是不够的,也就只能忍受黑暗。

    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没有光亮,人就好似失去了主心骨,希望渺茫,索性还有身边的人陪伴。

    寻常马儿都是站着睡觉的,但这匹马疲于奔命,累的狠了,躺在洞口睡的香甜。

    马儿无忧无虑,人就不是这样了。

    闵于安脱去湿透的衣物鞋袜,只留一层亵衣在身上。

    萧启离她远远的,靠着马席地而坐,萧启牢记着“非礼勿视”四个字,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没敢抬头看她。

    两个女人之间,还存在什么“非礼勿视”?

    当然只有在,你对她动了心思的时候。

    可惜,脑子都不太清醒了的萧启是不会去想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躲着的,不过依照她的思考方式,哪怕她清醒着,估计也想不起来这茬。

    闵于安简直无奈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俗套。

    她用了哄劝的语气:“天这么冷,你先把湿衣服脱了好不好?穿在身上得了风寒怎么办?”伤口不重,但流了那么多血,又淋了雨,湿答答的衣服再穿在身上,不出事才怪!

    萧启思索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她的伤口已开始发热了,眼一阵阵发黑,晕眩感如影随形。

    箭头阻碍着,为了避免触动伤口,她利落地拿剑划开了衣衫。

    于是脱去了外衣,里头的怎么也不愿脱。

    她还记着自己里头绑了束胸的棉布,塞了铁板撑着。

    不再清醒的大脑里只存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小公主发现身份。

    就这样吧。

    闵于安见她不愿脱,也不勉强,等她夜间睡了再扒下来便是。现在揭穿她的身份,惊吓到她,大概对身体更不好吧。

    闵于安挪过去,与她一道靠在马身上。

    洞口吹进来的风被马儿挡了大半,马的皮毛很快干透了,阵阵暖意散发出来,让两个浑身冰凉的人能有依托之处。

    闵于安方才脱去外衣的时候,便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攥在手里,那是她绑萧启进宫那日从她身上扯下来的。

    贴身放置,怕体温让糖融化,她特地包了几层油纸,所以这糖在暴雨侵袭下完好无损。

    糖可是个好东西,平日里只能算作消遣,此刻却是救命的东西。

    她扯开荷包,一层层剥开油纸,轻轻笑了:“好在我一直带着,也往里头补了不少糖,现下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萧启还未反应过来,愣愣的不明就里。

    闵于安拿手拈了颗糖,递到萧启唇边:“吃糖。”

    萧启下意识听从,张了嘴,硬邦邦的东西被塞进嘴里,然后就是她熟悉的甜意在唇齿间扩散开来,乏淡无味的唇齿立刻就感受到了兴奋。

    连带着失血的反应都缓了不少,她说:“你也吃。”

    闵于安听她的话,反手扔了个糖进嘴,享受着灾祸过后难得的甜蜜。

    闵于安抱着胳膊,往萧启那边又挪了挪,挨到她的左肩才停了动作。

    两个人靠着,挨得很近,闵于安问她:“驸马,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

    萧启正竭力抵抗脑子里犯上来的一层又一层的晕眩感,她费力开口:“会找到的,会的。”

    答不对题。

    闵于安抬头,想要追问,求个心安。

    却见这人直直倒下来,砸进自己怀里,骨头撞下来硌得生疼。

    她撑不住了。

    受伤失血,又淋了雨吹了冷风,再厉害也扛不住。

    终于找到栖身之所,心神放松下,萧启支撑不住,一直强行抑制的身体本能反应涌上来,她晕睡过去。

    闵于安轻拍她两下,没有反应,于是抱紧了怀里的人,手交叠握紧,冰凉的温度透过湿冷的衣物传递过来,她恍然意识到,这人的身体竟这样单薄。

    分明平日里看着还好好的,自己居然也没注意。

    她懊恼不已,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闵于安把萧启轻轻放下,让她斜靠着马儿,然后起身越过洞口到了外头,折了几段树木的枝丫,拿回洞口插进地面,充当临时的晾衣架,这里有些许凉风吹过,正好可以吹干衣物。

    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于是她理所当然替她褪下,全都挂在了临时的晾衣架上。

    事情都做完了,闵于安重又返回原地,把昏睡过去的人儿抱紧在怀里。

    下颌搁在她的头顶,胸膛感受着她的心跳,闵于安喃喃道,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本能地寻找热源。

    闵于安今日受的刺激并不小,身体也有些扛不住,心神具疲之下也睡去了。

    她是被怀里的温度给烫醒的,温度高的吓人。

    睡前还是寒铁一样的人不知何时,体温上升到了烫人的地步,像一个散发着热量的巨大火炉。

    脸色红得不正常,嘴唇干裂起皮,紧紧抿在一起,这样冷的天,居然还有汗自脸颊冒出。

    萧启整个人蜷缩在她怀里,微微颤抖着,缩成了一团,面具早就滑落在地上,有伤疤的那半边脸显露出来,显得格外脆弱。

    果然,她还是发起了高热。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闵于安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忍不住地叹息,却还是冷静地按心里想了千遍念了万变的计划行事。

    担心是没有半点用的,她必须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伤口。

    被射穿的地方已不再是之前所见的泛了白的样子,因着没有得到有效及时的处理,又有了暴雨寒风的雪上加霜,伤口理所当然的肿胀了起来,还在发红。

    外头隐约有光亮透过来,闵于安摸了摸睡前晾着的衣衫,还带着湿意。

    她无奈叹息,转而一件件摸了过去,幸好,用作裹胸的棉布条因着轻薄透气,居然干了。

    只微微权衡,她便做好了决定。

    长长的布条被剑尖划过,一分为二,一半用作伤口的包扎,另一半,等人来寻她们的时候再给萧启裹上,用作遮掩。

    用作包扎的那一半,再分一小块下来,仔细叠了备用。

    闵于安的手轻抚过萧启的脸,有些不忍她再受苦痛,可若不及时处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她取了件稍微干净些的衣衫,仔仔细细叠成方块大小,一手捏开萧启的下颌,然后塞了进去。尽管还是昏迷的状态,但人还是会有痛感,剧痛之下担心萧启咬伤了自己,垫块布料是最好的选择。

    准备完毕,她活动一下手心,深吸口气,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箭头。

    萧启闷哼一声,眉头紧紧皱起,眼睛还是闭着,却有痛苦的呜咽从喉间溢出。干裂的唇瓣因为用力而撕裂开来,用作咬合的布料染上红色。

    闵于安狠下心肠没去看她,手里的动作加快。

    没有火堆,没有烈酒,没有药物,没有烧开的热水,这样的包扎本是不对的,若是有大夫在此处定要指着她的鼻子痛骂,可她却必须做下去。

    层层叠叠的小块布条被垫在伤处,白布在手臂上裹了一圈又一圈,她打了个结,确定下松紧度可以,不会勒的太狠,才放松下来。

    她凝视着被裹好的伤口,不一会儿,有血迹沁出,但没有流得太多,红色的圈没有继续扩大的架势。

    万幸。

    闵于安终于有心思分些注意力到别的地方,视线上移,就瞧见了萧启唇上的血色。

    !!!

    她拿手分开萧启死死咬住的唇齿,往里头看,浅粉色的小舌缩在深处,并没有伤口。舌头上没事,那就是嘴唇上的血了。

    她后悔不迭,光顾着处理伤口去了,怎的就把这事给忘了?

    唇瓣干裂,再一用力可不就裂开了么?真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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