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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思忽然清醒过来,这人不是他出来时驾车的车夫。

    “你是谁?!”他喝问,“停车!”

    马匹却愈行愈疾,车夫仍恭敬道:“回大人,属下奉陛下之命,送您入宫。”

    凌霄……?

    听到那两个字时云思骤然软了力气,好似心气儿散尽了一般,无力地闭上眼。

    倒也好……

    宫门前的禁卫并未盘查车中之人,车夫出示了腰牌便驾着马车驶入宫中。

    云思下车时拥着披风,呼出一口气,干冷的冬夜里一阵白雾散逸。

    宫人并没有将他带去凌霄平日所住之处,而是一座陌生的宫殿。

    步入殿内,扑面却是一片温暖湿润,层层轻纱遮掩,看不清里面的人。

    他站定在玉屏前,身侧的侍从沉默地解开他的腰带。

    云思抓住他的手,侍从轻声道:“大人,请不要为难在下。”

    他握得越发紧,手指泛出青白色,眼前一阵晕眩,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终于还是松开那人,垂落了双手,任由脱下自己全部的衣裳。

    侍从低着头,将他引至深处,只见烛火映照着汤池,熏香淡淡,花瓣漂浮在池水之上。

    这里是从前皇帝赐浴之处。

    “请——”侍从恭敬道。

    云思走下台阶,慢慢将自己浸入水中。

    浴池中是活水,他能感到温暖的池水将自己轻柔地包裹,又缓缓流去。

    他心中升起一个恶劣的念头,倘若自己溺毙在此,凌霄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吧。

    “在想什么?”忽然听到身后凌霄语气平淡地随口问道。

    云思霎时一僵,原来无论他做好怎样的准备,见到凌霄时他总是会潜意识里生出惧意。

    “在想如何杀你。”他道。

    凌霄似乎心情很好,只是付之一笑。

    隐约有衣裳落地的声音,云思心中揪紧,咬唇望着水面,不看向他。

    身侧漾起水声,凌霄走到他面前,仔细地端详:“朕多久没见你了?”

    云思只能勉强让自己离他更远一些,却依然逃不脱如此赤诚相对的难堪。他呼吸逐渐急促,只敢向旁边看去。

    凌霄抚上他白皙的脖颈呢喃耳语:“李霜风的酒,比之朕的如何?”

    “他喂的酒,你都喝了吧?”

    手指拂过脸颊轻轻抚摸头顶,骤然抓紧了他的头发。

    云思猝不及防痛哼一声。

    “他都碰了你哪里,给你解了披风,是不是还碰了你的手?”

    凌霄左手死死地扼住他的手臂,剧痛之下云思几乎以为骨头就要这样裂开。

    “疼吗?”凌霄柔声问,“你总是让朕生气。”

    笑意不抵眼眸,却是一片幽深冷意。

    云思久违地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气。分明浸泡在温暖池水之中,却好似被粘稠的阴冷寒意束缚住,深陷泥淖之中,无数冤魂厉鬼拖着他绝望地下坠。

    “李霜风的酒,才是让人一醉忘忧,陛下您又算得了什么!”他强撑着大笑,看不见自己的面容扭曲如鬼魅。

    凌霄眯起眼,杀意骤盛。

    “晏大人醉了,醒醒酒罢。”

    “唔——”云思毫无防备被他生生按到水中,一串气泡在水中翻滚破裂。

    胸腔里的气体逐渐耗尽,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抵抗头顶铁铸一般的手掌。

    好痛……

    胸口疼得好像要炸裂一般,血腥味逐渐在口鼻蔓延,眼前似乎都变得血红一片。

    我是要死了吗……

    孩童时落水的那个下午太过遥远,他早已记不起在冰冷肮脏的水下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仿佛时光回溯,再度回到那个潮湿的午后。可他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

    就这么死了吧,干干净净地……

    头顶的手掌忽然离开,有股力量扼住他的脖颈,强硬而不可抗拒地将他拽出水面,一如方才轻松地掌控他的生死。

    后背猛地撞上坚硬的池壁。

    晏云思下意识剧烈地呼吸,耳鼻中竟流出鲜血,脑中嗡鸣有如雷震,久久不能睁开眼来。

    凌霄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得不分明:“……还喜欢吗?”

    当然!

    他痛苦不堪,还是要竭尽全力嘲讽地笑:“臣喜欢得要死!”

    声音喑哑,好似困兽嘶鸣。

    头皮骤然一紧,下一瞬池水淹没过眼睛,熟悉的窒息再次涌来。

    他忽然明白了,凌霄不是要杀他,他只是这么随心所欲地折磨自己,就像把一只蚂蚁放入琉璃杯中,看它兜兜转转无处可走,空望着外面却只能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至死。

    谁会在意一只蚂蚁?谁会怜悯随手就能抹杀的猎物?

    他是案上鱼肉,任由天下之主宰割。他濒死的痛苦便是凌霄兴奋的来源。

    失去意识前再度被捞起,这次他甚至有片刻的失聪,魂魄好似抽离出身体,肉体却沉重得像是沉入地狱,手指都疼得无力动弹。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无尽的折磨……

    “还喜欢吗?”凌霄的声音依然轻松,专注地欣赏他无力挣扎的模样。

    一个好整以暇,一个已濒临崩溃。

    云思吐出口中血水,昏昏沉沉地嘶声笑着:“有本事就杀了我!”

    掐住他脖子的手收得越来越紧,凌霄轻柔地道:“你以为朕不敢?可惜晏大人你只有一条命,将你一杀了之,太便宜你了不是吗?”

    他将云思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托住他的双腿。

    身上的人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反抗,只能任由他的摆布。

    没有任何前兆,硕大的性器就这么如利刃般插入柔软紧致的后穴内。

    他麻木地承受着酷刑般的性事,温热的池水随着动作挤入穴内,却依然没有任何润滑,干涩地吞吐着凌霄的欲望。

    他脸色惨白,徒劳地睁大眼,望着幽深远处。

    烛火无风自摇,盘龙卧凤的金柱投下诡秘的影子。宫殿顶端涂绘着狰狞异兽,眼中镶嵌着明珠,如高高在上的神只,冷漠地审视这场凌虐。

    九重纱幕如云雾聚而复散,眼前的一切变得扭曲怪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再难分辨。

    这场酷刑结束了吗……

    终于他感觉到凌霄停了下来,将那处阳物抽出身外。

    我还活着吗…………

    凌霄声音低沉:“这就是李霜风想对你做的事,喜欢吗?上赶着去讨好他,就这么情愿被那种废物按在床上?”

    他捧着晏云思的脸颊,神色居然有几分爱怜。

    云思只觉得无聊且可笑,强撑着力气挑衅地回望:“为什么不呢,至少他不会像您现在这样想要杀了我。难道我还要为陛下您守身如玉吗?”

    凌霄眸色一暗,掐着他的脖子,重重地按到池壁上,“想清楚你的回答。”

    云思在他手下艰难地呼吸,眼中却是痛快淋漓:“你在期望什么回答,陛下?告诉我,让我明白!”

    “姜华呢,只要讨好你两句,就能把自己送到他人床上?”

    他的双瞳骤然睁大,又转瞬恢复方才的神色:“为什么……不呢?!”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云思无力地垂落双手,任由自己缓缓滑落入水中。

    凌霄一松手,他就软软地再次倒下去,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支撑自己浮在水面上。

    凌霄倚靠着池壁,让他伏在自己身上,轻轻地抚摸他湿透的黑发:“晏大人,你根本不会说谎。你厌恶李霜风至极,也不敢牵连到姜华。你这么说,只是想逼我动怒——杀了你。”

    没有别的着力点,云思只能搂着他精壮有力的腰,每一处肌肤都如此地亲密相贴,好像连水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他剧烈地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许久,终于恢复些力气,推开凌霄,踩着池底,艰难地走到一旁,双臂垫在池沿上趴在那里休息。

    那股眩晕再度如波涛般汹涌袭卷而来,没有极致的痛苦逼着他清醒地承受折磨,眼前阵阵发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云思……”

    他听到有谁轻柔呼唤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

    “是谁?”晏云思喊道。

    他惊惶地向四周张望,只有点点萤火照亮无边黑夜。

    一声声的呼唤仿佛自天际悠悠飘落,却是如此温暖宁和。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喃喃:“阿娘?”

    他急切地站起身,踉踉跄跄,拼命呼喊:“阿娘!”

    他有多少年没有念过这个名字了,他怎么会再见到母亲?

    萤光闪烁,黑暗中隐约照亮一个人的身影。

    父母离世的时候他才三四岁,刚刚懵懂记事的年纪,二十多年了他早就想不起来她的模样。可就算这个人面容模糊,他就是知道这是他的母亲。

    她就像一束微薄的光照亮他周身稠墨般的黑暗,晏云思从地上泥泞爬起来,抽噎着踉踉跄跄地往她身边跑。

    他扑进母亲怀里,稚子一般放声大哭。

    短短的一段路他却不断被绊倒,磕得遍体鳞伤。

    好疼啊。

    在她怀里,好像所有微不足道的疼痛都被无限放大。磕磕碰碰而已,哪里会这么疼,可他就是要哭,像是要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一样。在这个女人怀里,他有最厚重最安心的力量,让他不用负隅抵抗,顽固地藏起眼泪。

    哭泣间似乎变成了一个婴儿,被母亲温暖的气息包围,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

    可梦总是要醒来的,

    晏云思疲倦地睁开眼,哪里会有母亲的身影。

    他怔怔地望着床顶出神,过了许久才发现身侧站着一个男人。

    不用想也知道那人会是谁。

    晏云思将头转向一侧,不愿看到他。

    凌霄侧身坐在床畔,揩去他眼尾干涸的泪痕,“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滚开。”他声音哑得不像样。

    凌霄倒了盏茶,将他扶起:“喝口水,润润嗓子。”

    晏云思一推,茶水便溅了一地。

    凌霄却不气馁,又倒了一盏递到他面前:“想生气也先养好身体,嗓子哑成这样,怎么跟我吵架?”

    晏云思望向他,眸光闪烁,接过茶盏,却往凌霄身上狠狠一泼。幸而他身上无力动作慢,凌霄一躲,才没泼到身上。

    他无奈道:“你真是……不喝便不喝罢。”

    “昏了一天一夜,饿不饿?”他仔细掖好被子。

    方才的动作已经耗尽了力气,晏云思闭上眼不再看他。凌霄耐心道:“想睡也得先吃点东西,不然胃会难受的。”

    等了等见他不说话,凌霄自顾自地道:“我等下就走,让厨房熬了点小粥,你一定要记得喝,看你现在瘦的,身上都没几两肉。”

    唠唠叨叨嘱咐完后凌霄最后看他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耳边终于安静,云思心力交瘁,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晏大人?”有人试探地喊他。

    晏云思看去,只见溪月端着热粥拨开珠帘走来。

    他挣扎着坐起身,勉强笑笑,应道:“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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