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是小孩。(1/2)

    “弄死你?”廖永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也一同蹲下来,手搭上孟昭肩膀,几乎把他圈在怀里,“可你不是要想拿带子?要死要活的有用么?”

    几秒钟后,那人贴着他头发嗅了嗅,他没躲,廖永干脆直接伸手搂他的腰,揉搓着往下,捏他的臀肉。

    “其实当时出了状况,”廖永的手从他牛仔裤后腰的缝隙钻进去,黏热的手指直接往尾椎之下的沟壑里探。孟昭的胃里痉挛着,酸水沿食管逆流,喉咙被灼烧,他强忍着不吐出来,听见廖永继续道,“Ash当时根本不管这卷带子,就是不答应给许氏会做事,还是我代表警方出面,他以为是和警方合作才做的,同他爸一样,也是个白痴仔。”

    孟昭蓦地握紧了拳。

    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耳鸣声像数不清的细针反反复复地刺穿他的脑袋。而廖永正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在他身上乱闻乱舔。

    他可以忍住不朝警署警员打那一拳、为了谢家麟也可以朝许祖辉开枪,可现在听到廖永字说的话,这股压抑许久的怒火骤然窜起来。

    指甲揩痛了手心,他仰起头,廖永立即爬上来叼他的脖子。盯着那个头颅,孟昭使出全力一拳砸向对方!

    廖永往后躲了一寸,遭殃的是他那高挺的鹰钩鼻。

    鲜红的血滴滴答答从他鼻腔流下来,他一脸错愕地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如铃铛。

    趁着廖永迟钝的间隙,孟昭敏捷地扑上去,又是一拳砸在他脸颊。

    孟昭从小就挨揍。同龄的孩子打他,醉酒的大人打他,连他妈也会用指甲抓他的脸,怪他为什么会出生、怪他拖累她。

    挨揍太多了,除了抗揍,总会本能地掌握一些保命的本领,比如跑,还有跑之前快准狠地打对方几下,至少让人一时半会儿没法来撵他。

    所以此刻,他骑在廖永身上,照着这人的脸使全力继续猛砸。门口的保镖听见屋里的声响,一边敲上门一边在外询问:“先生?先生?”

    廖永已经闭着眼睛暂时失去意识。

    孟昭从他身上飞快地爬起来,他打架、挨揍的经验都太过丰富,知道这人最多也就能昏几分钟,得抓紧时间。

    几步跑到门口,摁下圆圈把手中间那个钮,嘣的锁上门。

    刚一锁门,就听到外头的保镖“咣咣”开始踹门。

    门是木头的,这种锁也根本不结实,成年男人两三下就能踹开。

    他蹿到电视机前,抽出录像机中的录像带,直奔窗户,想也不想的跳下去。

    这间包厢在顶楼,八楼。

    夜总会的招牌正好就打横支棱在七楼的位置。

    幸运女神在这瞬间眷顾了孟昭,他跌下去,牢牢地抓住了架招牌的铁管。手掌被铁管上凹凸不平的铁疙瘩磨得火辣辣。一阵夜风迎面吹过,招牌上的灰垢扑腾着袭来,迷进他的眼睛。

    那些细微的尘土到了他的眼睛里仿佛即刻变大,肆无忌惮地划擦他的眼角膜。

    强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攀着铁管一截一截换手,直到脚踩上七楼的窗台,才把这口气吐出来。

    他腾出一只手敲敲玻璃,几秒后,窗户里出现一个花容失色的年轻妓女,她先是愣了下,而后忙不迭打开窗拉他进屋。

    孟昭蹲在窗台上,不等喘好便道:“快去帮我找红姨。”

    阿红大概就在隔壁,不到一分钟就来了。看见孟昭,顿时瞪圆杏眼要骂,要骂还顾忌着不敢大声,以至于表情就格外拧扯,嘴角都中风似的抽了筋:“小畜生,你要死了,你敢打廖永!”

    敲门声忽然在隔壁响起,阿红闭紧嘴巴,朝孟昭指了指床下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那些人来到了她们这屋。

    “……这是休息室,这房间不作接客用的,里面没其他人的,哎!”

    高跟鞋在地板上划出吱嘎一声,阿红大概被狠狠推了一把。

    孟昭躲在床下,听闯进屋的脚步,约么四五个人。

    脚步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有人在床边停下,一抬手就掀开了拖沓得几乎着地的流苏被角。

    什么都没有发现,又把被角盖回去。

    那人之所以什么都没发现,是因为孟昭正两脚蹬着床框,两手扒着床梁,把自己整个贴平撑在床板下缘。

    他在宝丽夜总会躲到第二天上午,用打火机上的小火苗燎着那卷带子,把它烧成一团焦黑的塑料瘤。阿红过来和他说没发现有人盯梢儿,他便换了套侍应生的衣服,快步离开。

    不能回九龙城寨。廖永既然能派人从那儿把他捉出来,自然也能留人蹲他。

    更不能连累豹嫂和琪琪。

    他没地方可以去,忽然想到那个废弃的车库。麻杆当初绑来谢家麟的那个车库。

    这条唐楼街在白天显得更破落。车库的卷帘门关得死死的。

    对面的摩托车修理铺倒是开着门。

    还是之前那扇玻璃门,积了陈年污垢,好好的玻璃门都快变磨砂了。

    难得这次铺子里有人,就一个老头儿,长得和和气气,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和他那身浸满机油味儿的粗糙工服格外违和。

    铺子一进门的天棚上兜了一大块摊平的蓝白条玻璃丝袋,楼上在漏水,一滴一滴,已经在袋子里落出个小水洼,甸甸的往下坠。

    那老头儿正轰轰地折腾一辆新款铃木,每拧一次车把,发动机就痛苦地又喘又振。拧多了,车直接不伺候,噗的熄火了。

    孟昭静静地站在门口看他,忽然开口:“积碳了。”

    那老头儿似乎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了孟昭一眼,犹豫片刻,摆正车身去拆火花塞。盖子一拿,里头两团碳黑糊得盖子里层都是厚厚的黑渣。

    盯着两坨积碳,老头儿先是一怔,随即堆起满脸深刻的皱纹看孟昭:“耳朵很灵啊,小子。”

    “我也有一台。”孟昭说,“这个牌子总跑低速就是容易积碳。”

    他说着,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工作桌,一眼就看到一把锋利的细长刮刀。踩进门槛儿,目光扎在这老头儿脸上,久久,等着对方神色变得疑惑不解,他才开口:“你记不记得九龙城寨的阿玲?”

    老头儿的五官一点一点扭曲成可怖的形状,仿佛眼前是讨命的厉鬼。孟昭抓起那把刮刀,面无表情地,又朝他走近一步:“你记不记得,你睡过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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