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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原来是为了窝藏凶器。

    “我没时间了!表哥曾与我约好,若是未时他那里还没有消息,则证明兵败……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兵败意味着什么?”

    陈太妃泪流不止,架在李心玉脖子上的匕首抖得厉害,嘶声绝望道:“哀家不想死!我儿才二十岁,他是天潢贵胄,本有大好前程,亦不该受此牵连折损福寿!”

    “陈太妃,挟持公主和太子一样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想死吗?”李瑨怒不可遏,一把推开大门道,“来人!”

    东宫的金甲卫士听到动静,纷纷执着长戟围拢过来,却被陈太妃带来的人挡在门口。

    陈太妃带来的人不多,只有十余人,无奈她挟持了襄阳公主,故而无人敢轻举妄动。

    李瑨气的双目赤红,一脚踹翻了案几,怒道:“你个疯女人!妄想用十几个人来对抗我的三百护卫?”

    “但哀家有襄阳在手,你们都不许动!”因为太过害怕紧张,陈太妃的手极其不稳,刀刃好几次擦过李心玉稚嫩的皮肤,很快见了血。

    李心玉疼得不行,伸手制住李瑨的动作,低声道:“听她的,皇兄,都退后。”

    “不要过来!”陈太妃一边哭一边颤声大吼,尖利的指甲掐着李心玉的手臂,逼迫她从位置上站起,挟持她朝东宫门外走去。

    “好好好,不过来不过来,太妃娘娘,您冷静点。”李心玉一边示意李瑨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安抚过于激动的陈太妃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慢慢说,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太子!”陈太妃望着李瑨,厉声喝道:“请太子即刻传书给皇帝,让他退位让贤,将皇位传给我儿瑞王!”

    “休想……”

    “否则哀家杀了襄阳,与她同归于尽!”

    不等李瑨回应,李心玉倒是先一步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陈太妃将匕首我的更紧了些,恶声道,娇艳的面容变得十分扭曲。

    “本宫在笑你啊。”李心玉眼神清澈,似笑非笑道,“一笑你愚钝,竟妄想用我一人的性命来威胁江山;二笑你大意,众人皆知太妃娘娘与造反的韩国公是表亲,韩国公起事,我难道不会对你有所防备?”

    “你什么意思?”

    “太妃可认得这个?”李心玉从袖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环,握在手中晃了晃,玉环祥云纹路上刻着的‘瑞’字清晰可见。

    陈太妃几近崩溃,尖声道:“我儿的玉环怎会在你手中!”

    “太妃是韦庆国表妹,同出一宗,本宫不得不防。”

    事实上,李心玉并未控制瑞王,这枚玉环是前些日子她生辰时,瑞王随手赠与她的,李心玉特意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万幸陈太妃爱子如命,并未看出端倪。

    李心玉定了定神: “陈太妃想用我挟持父皇,我就不能用瑞王叔挟持太妃么?”

    “你敢!”

    “白灵!”

    李心玉一声令下,一直躲在暗处的白灵现身。只见一抹寒光闪来,陈太妃‘啊’地尖叫一声,匕首脱力掉落。

    就是这个时候!李心玉一把推开陈太妃,飞速拉着李瑨退出门外,躲到金甲卫士的保护范围之中。

    “心儿!你没事罢?”李瑨长松了一口气,端着李心玉的脸,仔细瞧了瞧她脖子上的血痕,不禁勃然大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拿下她!”

    李心玉用指腹碰了碰脖子一侧,还好,只是破了一点儿皮。

    被东宫侍卫团团围住的陈太妃披头散发,右手血流不止。只见她手背上插着一支飞镖,将整个手掌钉了个对穿。

    见大势已去,陈太妃面容灰败,满目枯槁地跌坐在地上。

    李瑨嫌恶地看着陈太妃,命令道:“将这大逆不道的罪妇打入天牢,听候父皇发落!”

    金甲卫们作势要去按押陈太妃,但陈太妃思及瑞王,眼中枯死的眼中忽的迸发出光彩。

    她不顾血流不止的右手,挣扎着起身艰难一拜,以额狠狠触地,泣不成声道:“成王败寇,哀家愿意以死谢罪!但我儿瑞王是无辜的,他还小,生性纯良温厚从未有过失之处!若论他唯一的罪责,便是有着一个疯狂的表舅和一位愚昧的生母!”

    李心玉沉默半晌,反问道:“这罪责难道还不够么?”

    “襄阳!太子!”陈太妃双肩颤抖,沾满血的手掌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面,哀声道,“求二位殿下看在哀家乃是先帝唯一活下来的后妃的份上,看在你们瑞王叔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李心玉望着狼狈不堪的陈太妃,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而国公府内,得知陈太妃失败真相的韦庆国冷哼一声,道:“终究是妇人之仁。”

    李常年见到女儿平安无事,胸中的闷疼之感消散了不少,勉强直起身子道:“来人!将这逆贼押下去!”

    “哈哈哈哈哈!”韦庆国毫无惧意,仰天狂笑道,“计谋十七载,功败垂成,但我,并无悔意!”

    韦庆国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半幅残卷上,望着画卷上似忧非忧的红衣美人,眷恋道:“若是你还活着,定不会失败的罢?”

    说完,他猛地拔剑横过脖颈。

    裴漠意识到不对,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韦庆国横刀自刎,畏罪自裁,鲜血顿时狂喷三尺之高。手中的剑颓然坠地,韦庆国睁大眼睛无力跪下,身子朝前一扑,抽搐一番后便没了动静。

    韦庆国的尸首扑在那幅残卷上,脖子里淌出的鲜血与画上姜妃的红衣融为一体,红得妖冶万分。鲜血汩汩不断地蔓延,姜妃的嘴唇被韦庆国的鲜血浸染,墨线朝上晕开,好似绽开了一抹嘲弄而诡谲的笑来……

    李心玉捂着眼睛,良久才小声问:“他死了吗?”

    “是的,他死了。”头顶传来一个熟悉且清冷的嗓音,“殿下。”

    李心玉心中一暖,也不顾众人和父皇在场,一头扑进了裴漠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肢。

    紧绷的弦在这一刻松懈,李心玉这才生出后怕来,颤声道:“紧张死我了!”

    裴漠丢了剑,亦是紧紧抱住李心玉。他绽开一抹朗风霁月般的笑来,双手搂住李心玉的腰,举着她在兵戎初歇的院中转了一圈。

    满地箭矢,血迹斑驳,可他们的笑意却是如此地干净又炙热。

    六月的夏阳灿烂,却不及他们眼中爱意的万分之一。

    李常年的面色有些复杂,而赵闵青则干咳一声,命令全体禁卫:“禁军听令!全体,向后转!”

    第56章 敕封

    轰动一时的韦氏逆案结束,朝中上下忙着清理残党,不多时便传来消息:陈太妃于大理寺狱中触墙自尽了。

    似是意料之中,在兴宁宫请旨的李心玉听了,并无太大讶异。

    李常年粗略地翻了翻大理寺卿呈上的折子,问道:“她死之前,可有留下什么?”

    大理寺卿是前两年才调入京城的新官,尽职尽责道:“对于韦氏反案,她一字不言,唯有死前留下一份血书。”

    李常年合上折子,疲惫道:“呈上来。”

    大理寺卿将那片用袖子裁成的血书交到内侍手中,再由内侍转呈给皇帝。

    李心玉吃着大黄杏,也将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

    血书上寥寥数字,只言:惟愿草席裹尸,将妇和罪兄之尸首,葬于城郊乱葬岗百年古松之下。

    李心玉叹了声,嘴中咬着杏肉含糊道:“她应是早已料知结局,连坟冢都提前为自己备好了。乱葬岗的松树下?唔,莫非那是快投胎转世的风水宝地?”

    李常年思忖片刻,下了口谕:“她毕竟为先皇育有一子,又是长辈,且以死谢罪,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便允了她的遗愿罢。另,将韦氏逆贼曝尸三日以儆效尤,三日之后随陈氏一同葬于乱葬岗,永生永世不得立碑受祭。”

    大理寺卿领命记下,又问:“那瑞王该如何处置?”

    “瑞王的母亲和表舅犯下诛九族之大罪,本该一同处死,念在他年幼勤勉的份上,朕愿网开一面,留他活路。传旨,褫夺瑞王封号,贬为庶人,流放沧州,非诏,终身不得踏回帝京一步。”

    李心玉拭净了手指,凑上前笑得一脸讨好:“该罚的都罚了,那该赏的是不是?”

    李常年自然明白女儿的意思,对内侍道:“取绢纸来。”

    内侍取了绢纸铺开,李心玉忙帮着研墨,看着李常年落笔。

    “忠义伯救驾有功,加封一等爵,赐新宅一座,金珠二斛;武安侯郭忠加封一品军侯,其子郭萧封五品定远将军,赐蜀锦十匹……”

    “等等!”

    李心玉丢了墨条,按住李常年即将盖章落玺的手,着急道:“父皇,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漏了什么?”李常年沉思状,一本正经道,“唔,应该再赏他们每人各一副黄金锁子甲。”

    李心玉的视线一个劲地往兴宁宫殿门外瞟,仿佛那里有什么勾魂摄魄的妖魅似的。李常年知道,殿门外,有一个叫裴漠的少年在等着她。

    “裴漠是首功,该赏。”果然,李心玉言之凿凿地提出了要求。

    李常年叹了一声,轻轻摇首,颇为忧虑地望着女儿:“裴家小子对你的影响太大了,心儿,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与他有关,一言一语都是为他谋福利。朕实在担心,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你会被他捏在股掌无法翻身。”

    “不会的,父皇,我并未愚昧到那般地步。何况,裴漠也从来不曾伤害过我,他对我的情义,全都写在了他的眼睛里。父皇,您难道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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