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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的灯笼被风雨泼熄，黑暗中，沈文舒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她不敢回头，抱着花盆往楼梯走，脚步轻巧，没走两步却停了，前面台阶上，是一双带着水渍的脚印。

    他话音刚落，天边闷雷轰响，闪电将玫紫色苍穹劈成两段，电流布满天边，像是一只大手，将饭桌上众人的心都紧紧攥住。

    “沈家临近宫道口，他们不敢胡来。”

    沈五学着楚鹤轩的样子倚在栏上，神情平静：“圣上如今怀疑阿远？”

    楚鹤轩见她沉默，继续道：“如今京都上下人人自危，太子近臣接连遭难，已有人怀疑，此事与宁远皇子有关，毕竟，朝中两人势同水火。”

    跑！沈五转身，一柄长柄武士剑钉在喉间，剑身雪亮，刀口平直，来人一身黑衣紧装，窄袖长裤，黑布蒙面，也不说话，站在廊下，用剑指着她。

    夏日炎炎，岭南多发暴雨，沿岸渔民又受临近东瀛海兵骚扰，多发冲突，圣上有意出兵，以太子为首的文官据理力争，认为不必打仗，最好以和为贵，这些时日，太和殿灯火通明。

    想到此处，她起身抱着伞冲出去。一出门，外间狂风大作，油纸伞被吹得撑不开，可幸是在楼里，她沿着楼梯下午，到了一楼，果然，几盆花东倒西歪，暴雨将盆里的泥土打得四分五裂。

    楚鹤轩不是多舌之人，不会无故同他们讲这些朝堂之事，等香兰与阿栀一道在庭院溜胖胖时，沈文舒适才开口：“国师，是出了什么事吗？”

    “东瀛人潜入上京了。”沈文舒听完楚国师的话接着道：“沈家伤势如何？可有人伤亡？”

    霍黎卿有一瞬迟疑，他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五妹妹都晓得关心他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呲着牙嘿嘿笑了，“夜黑雨大，妹妹早些歇息，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自那天之后，宁远便来的少了，霍黎卿也是，急匆匆来，吃口晚饭就走，说不上两句话。

    这人不是北齐的人，哪怕他上京话说得很好，尾音带着轻微卷舌，这语调，似乎是，东瀛浪人？

    她初来时还有些惧怕，总是呆在后殿照顾蛇虫，日子久了，见人对她没有恶意，也能抿着嘴笑，收拾齐整了，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只是偶尔，趁人不注意时，她会一直盯着沈文舒的方向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

    凉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沈文舒缩在被中，本就睡得不熟，被雷声惊醒，忽然想起廊下还有楚鹤轩那几盆山茶花没有收回。

    男人斜倚在栏杆上，神色凝重：“东瀛人在上京进行了多次刺杀，昨夜，朱雀街几位大臣都遭袭击，包括…沈家。”

    不用楚鹤轩细说，沈文舒便能猜出，官家此举，是在警告宁远。

    沈文舒压下心头疑惑，垂眸，乖顺按他所说，开门，是霍黎卿。

    有人闯进来了！

    国师对那几盆草木护理得当，虽没明说，沈文舒知晓，应是送给永徽的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

    楚鹤轩知道她担心家中，先说了伤势。

    楚鹤轩晚饭时同她们讲这些，临到最后，还道近日莫要出门，恐怕上京，也要有暴雨了。

    顾不上打伞，她急匆匆上前将山茶花扶正拢在怀里，抱紧花盆的刹那，一丝血腥气息钻入鼻腔。

    “五妹妹，皇城混入刺客了，你没事吧？”

    楚国师摇头，官家未明说，只除了宁远的禁卫军统领职位，其余一切照旧。

    外间闷雷不断，不多时，暴雨倾盆，雷声阵阵。电光将房间照得透亮，雨水落在琉璃瓦上，如溪水下滑，接连不断。

    沈文舒低头，雨水冲刷下，泥土化成泥浆顺着手指流出，血腥味儿越加浓郁，“滴答，滴答”，在一片暴雨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一楼，香兰与阿栀在树下搭绳，正准备在楼下架个秋千，阿栀的情绪比来时稳定许多，已经不再怕人了。

    这里只有一个弱女子，黑衣人肆无忌惮，提着沈文舒走上台阶，一间间宫室搜索起来。

    霍小公爷得了佳人一句关心，心情大好，又嘱咐了几句，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沿海的寇贼，同上京这一波，到底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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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闷雷不止，宫道上梆子响了一声，到了宫门落锁时辰。

    沈文舒心中，却想起来另一桩事，沈文瀚回京前，大败沿海寇贼，俘获三只海船。

    “药都在二楼，请随我来。”

    交代完内务，楚国师拿着伞出了门，他不在宫中歇息，落锁时分出宫。

    沈文舒摇头，看了他一眼，外间一队侍卫，正阖宫搜查，而他们口中的刺客，此刻长剑抵在沈五后腰，正藏在门口。

    楚鹤轩的话像是巨石压在众人心头，夜晚闷热异常，两个宫女都没了逗乐兴致，早早回去歇息，沈文舒跟在最后，紧闭门窗，她可没忘，东瀛人都敢袭击临近皇宫的官宦居所，那下一步，这把刀会不会直刺皇城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哐哐砸门声，黑衣人手腕翻转，将剑移到她颈下，在耳边轻声道：“开门。”

    这就是怀疑了，毕竟宁远对官家，还有救命之恩。

    “黎哥儿，这么大的雨，要伞吗？”

    身后黑衣人松了口气，刀柄戳着她的腰，冷声道：“去，拿点儿止血的药。”

    沈文舒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侍卫越走越远，霍黎卿仗着与她相熟，都不肯进来搜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