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承诺(1/2)
一只手掌在他的後背流连,又酥又痒,花妖眨眨眼,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这几日尽是走的深山野岭,杳无人烟,他几乎都要饿得脱形,终於遇上个男人,样貌还深得他意。
好容易捱到晚上,一等沈异生睡下,他就迫不及待循着气息追踪过去。
几番勾引,对方便上了钩,於池中一阵颠鸾倒凤。
「不知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喘着气,搂着他拨弄沾了水黏在肩上的发丝。
听得问话,他禁不住笑了,「你也不晓得我是何人,便与我做这事,就不怕是个吃人的妖物?」
那张脸没有表情时就昳丽非常,此时一笑,价值千金。青年被晃花了眼,迷恋的注视着不放:「这麽个美人,就是吃人,我也认了。」
这话听得实在太多了,沈惑弦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既然吃饱餍足,他心系沈异生,便不顾身後人挽留,急着回岸上穿衣离去。
小孩仍躺在原先的位置,弓着身体背对着他,脸埋着底下的衣衫,像是睡的熟了。半晌,他也轻轻躺了下去,手托着脸颊,侧身对着那缩成一团的背影。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上小孩的背脊,孩童较高的体温从布料下传来,暖和又柔软,他动了动,整只手臂都揽了上去,松松的贴着。
隔日,花妖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异生异样的态度。
不再主动同他说话,就是迫不得已时,也低垂着头,不与他对视。他忍了半日,终於再也按捺不住,抓着小孩的肩膀,「怎麽不开心?」
「……」
沈异生不答。
花妖想了想。「饿了?渴了?还是被晒着了?」他伸手搔了搔小孩的下巴,被毫不留情躲开了。
自化成人後,他一向游於花丛,从没和这般年纪的少年打过交道,怎麽也不明白昨日还黏着他的孩子,为何今日却连哥哥都不叫了。
在他眼里,人类情感丰沛,心眼玲珑,偏生这副躯壳又脆弱至极。人类幼崽更是,一有动静便要吵闹不休。他不耐烦孩童的耍赖撒泼,但沈异生闹别扭,他却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便要逗上一逗。
「你看,那个是不是屋舍?」
「哎,这回咱们住大一点的屋子吧,不用再挤一张床。」
沈异生自顾自在前边走着,哭了一晚的眼皮还没完全消,眼眶酸涩,沈惑弦越是放下身段哄他,他就越是委屈难过。
「……」
在他单方面漠视许久後,对方终於沉默了下来。
他以为对方终是不耐烦了,有些心慌,可要他主动和解,他却不愿意──他太难受了,胸口那处,总是闷闷的疼痛,如果现在开口,定然都是难听的话语。
怎麽办?他痛苦又绝望的想着,随後又茫然的问自己,我到底要什麽?……我在不高兴什麽?
与此同时,身後绕过一双手,从後头将他拥住。
「……异生异生,等到了镇上,给你买糖吃,你说好不好?」
香气和热气贴着他的耳廓,在阳光蒸腾下,几乎要灼烧他的魂魄。
他张了张嘴,猛然想起来,昨夜这个人,也是这样,亲密的抱着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不好!」
累积了一整夜,他终於爆发了。
「一点也不好!」
情绪和泪水像是决了堤,他猛地转身,拉开对方环在他肩上的手。
「异生──」
花妖来不及说完,小孩就面对面紧紧将他抱住。
「不好……不好……」沈异生把脸埋在他胸口,低声不停地说着「不好」。
「嗯,不要就不要呗,」花妖摸了摸他的後脑勺。「那你想吃什麽?」
「我不要吃东西。」他搂得更紧了,泪流满面,「我什麽都不要……我什麽都不要……」
沈异生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他气着这个人的放荡、不知廉耻,又气自己,并不真正厌恶对方。
近正午时,身後忽然传来马蹄声。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正骑着匹棕马,朝他们奔来。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看到花妖,登时面露喜色,「终於找到你了。」
他跳下马,亲昵的拉住花妖的手:
「昨夜我原想问你名字,哪知一转眼,你就不见了。」见着花妖平淡的神情,又试探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花妖道。
他顾念沈异生,不愿多有牵扯,因此一句结束便住了嘴。
那男子却不依不挠道:「在下姓谢,名青宣,不知公子姓名?」
「我姓沈。」
「沈公子欲往何处去?」
花妖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屋舍,手里还紧紧拉着小孩。
「我们打算到那边镇子处落脚。」
谢青宣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也正要往那方向走,可否一道前行?」
沈惑弦拒绝了,但那不请自来的男人却锲而不舍的牵着马,一路跟在身後。沈异生很紧张,他趁着对方站远了些时,偷偷问了沈惑弦,哥哥却说不认识。
这不熟识的人,讨好的意图,十分明显。而花妖也像无知无觉般,虽然不主动同对方说话,却也不拒绝对方的靠近。
沈异生不止一次看到男人有意无意的碰触哥哥的脸颊、腰、後背,那些个敏感亲密的地方。他像条绕着主人打转的小狗,总是走在两人之间,警戒着对方所有的小动作。
即使那日距离太远,没能看清和沈惑弦狭昵的人是谁,直觉却告诉他,就是这个家伙。
如果他再更大一些,或许会学会观察眼色,会压抑住内心情感,选择避嫌。但他年纪实在太小,还不懂得什麽叫恪守本分,只因为心下不喜哥哥同人做那事,所以尽全力阻止。
太阳复又西下,一整日紧戒着盯人,对12、3岁的孩子而言,体力还是消耗巨大。天虽然还未晚,沈异生已经一脚高一脚低的打起了呵欠,花妖摸摸他的头,「在这附近找个草堆歇息吧。」
话是对沈异生说的,谢青宣却忙不迭把手中系绳绑上树干,寻了块平坦草地,抖开包袱里的布巾,铺在上面。
他不想躺在对方的衣物上,更不想哥哥和那人睡在一块,只好咬着牙挤在中间。
本想着打起精神悄悄的守夜,脸一沾到布料,沈异生再如何握紧拳头强撑,眼皮还是慢慢耷下去。
迷迷糊糊睡到夜半,他手习惯性的一拉,没有摸到沈惑弦的衣袖──哥哥!他猛然惊醒,身侧两人果然俱是不见。
他慌张起身,就要去寻,却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低声絮语。
「异生?」
走在前头的,正是花妖,他远远望见小孩儿竟是醒着,不晓得是不是半夜做了噩梦,被魇着了,快步到他身旁,「怎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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