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恨我吧。(1/1)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爸没妈,自己独自一个长大的,我和好多人不一样。好多时候他们说起什么话,我都听不懂,干点什么事,我都看不明白。他们也不明白我。

    我记得有一次,韩啸云骂我脑子有问题。他说我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得摆出那种脸色给魏弃之,叫他知道他不能重用我;可我做出这种姿态,那些清流名士向我示好,我却也不理,显得我刘良到死都是魏子稷的死忠党羽。他问我,我这样所作所为,不觉得矛盾吗?不觉得可笑吗?

    虽然只有韩啸云当着我的面这么骂过我,但我知道我周围所有人心里都这么觉得。他们心里嘲笑我,暗暗排挤我,恨我就算这副做派,还是从来没被大将军弃用过,他出征总要带上我,一有机会就派我出马。我虽然没加官没晋爵,却有实实在在的战功。

    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大概,魏弃之是能明白我的吧。说起来,他也和我一样,算是没爸没妈,自己独自一个长大的。他们其实也不懂他。他们只是依附他,大部分时候都揣摩不明白他的心思。

    虽然我也揣摩不明白魏弃之,但我没讨厌过他。当魏弃之什么大事都没搞出来,没有权势叫人想依附他时,他们说魏长官这人怪,又孤僻,又阴沉,还记仇,相处起来特别叫人不舒服,少接触为妙。

    刘良和他走得近,嘿,刘良嘛,刘良又傻又愣,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的种。傻子配怪人,天造地设。

    我是真的觉得,就算很多事情不尽如我们的心意,我和魏弃之还是有很深的情谊的,这个情谊真论起来,其实不是我们为对方做过什么给过什么而结下的,而是说……一种感觉……一种愿望……想要留住这个朋友,或者说最起码,不要成为敌人。

    *

    我的脸贴着床板,颧骨火辣辣地疼,膝盖重重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上半身本来就没穿,魏弃之一撕,我下身也光了。

    他抓着我的手腕,顶开我的膝盖。他挺进的时候我痛得叫了出来。

    “你还是恨我吧。”他冷冷地说,不顾我的痛呼,快速抽插起来。

    *

    我一边吃枣子,一边跟擦地的刘十九说:“你尽管去和你们魏大将军如实报告,爷骂他是小胡婊子,操他娘的祖宗八辈子。”

    刘十九继续介绍这盘枣:“……是贡果,圣上赐给大将军,大将军特意送来给您尝尝。”

    “爷可不伺候他。他下次再来,要么爷死在他手里,要么他死在爷手里。”

    “夏天快到了,将军想吃冰酪酥吗?”

    “魏弃之!遇见你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大将军听不见,大哥你就省省力气。”

    “你知道魏弃之他妈是个胡人婊子吗?又卖舞又卖唱又卖肉——”

    “过几天您那里伤好了,大将军说给您送烤羊羔吃。”

    “婊子养的!他就是个婊子养的!”

    “也能给您搞来点贡酒喝喝。”

    “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她把抹布扔进水桶,抬起头看着我。

    “大哥,你打不过他。你要是能打得过,早不用在这儿骂人了。”

    啊!气煞我也!

    刘十九又说:“其实……您稍微服一下软,可能大将军一高兴,就把您放出去了。”

    “指望他一高兴,还不如指望天降一道雷把我劈死!”

    “这话别乱说啊,将军, ”刘十九,我知道她又该说那句话了,“大将军会不高兴的。”

    我真的觉得,她和魏弃之一样不可理解。怎么就会不高兴了???

    “总之,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大将军最近有事务繁多,过些时日才能来看您。”

    我觉得魏弃之肯定不是让她这么转告我的。

    他肯定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叫我这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把事拎清楚,是好好给他当男宠,吃好喝好,还是接着给他不痛快——

    那他就会给我点颜色瞧瞧。

    *

    好几天,魏弃之确实没出现。刘十九,据她说,按大将军的吩咐,给我送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还有外敷内服的药,要不是这是地牢,手上还有镣铐,真算是顶好的照料了,比当初戾太子给我的还好——毕竟段仲瑜当初是在造反,物资匮乏嘛。

    我的屁股不疼了,后背的血痂都掉了,淤青也化了。

    操。好无聊。

    这次刘十九来收餐盒,我问她:“玄衣营的训练苦吗?”

    我这几日除了追着她骂魏弃之没说过别的。她很惊奇地瞅了我一眼。

    “承蒙将军关心。苦,但都挺过了。”

    苦就好。

    “这么苦,训练出来就让你干这婢女的活,盯着一个没有任何情报可探听的我,你不憋屈吗?”

    她——小子——无语地瞅着我。

    “大哥,你不适合干这种事。”

    “我怎么就不适合——我干什么了我不就实话实说吗?!”

    “玄衣营的每个人都知道,我们是站在影子里的人,永远站在影子里,没有见光的那一天,因此才叫‘玄衣’。让我们干什么——去盯着谁,暗杀谁,探听谁,都是一样的。我们是魏大人的刀箭眼耳,完成他的命令就是我们苦训的意义,不论这命令是什么。”

    “这样活着,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韩大人,柳大人,何大人,徐大人,都觉得像您那样首鼠两端地活着,特别没意思。您觉得自己活得有意思吗?”

    魏弃之真是带歪了我的玄衣营,武功不怎么样,牙齿倒挺利。

    我放弃了我一开始挑拨离间的打算——她说的对,她受过专门的训练去学挑拨离间推波助澜的,我只是粗粗看过魏弃之他们怎么和别人虚与委蛇。我哪挑得动她?

    “那这样吧,”我说,“我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做——你把东西放下,和我比划两下,我教教你怎么打架,如何?”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然而,没回答我。

    “别告诉我这破事你也得请示一下魏大人才能决定?!”

    “能与您切磋,受您指教,说实话,是我们玄衣营每个人的心愿。对不起,将军,恕在下难承您的好意。”她提起食盒,运起轻工,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觉得魏弃之真是把这群孩子养废了。

    *

    第二天,刘十九提着个箱子过来了。

    “大将军听说您无聊,吩咐我给您送点解闷的玩意。”

    我打开箱子——狗娘养的魏弃之,给我送了一箱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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