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玉郎此人面冷心冷(1/3)

    今日晴光正好,玉无瑕左右无事,想着不如去一趟润石铺买块合适的玉石,届时也好给小红杏雕刻印章。

    恰好,林菁拿来一张拜帖,递给玉无瑕。

    玉无瑕接过,拜帖的落款人乃是江过雁。

    林菁问:“公子,要赴约吗?还是属下替你推了?”

    玉无瑕想了想,道:“江过雁想来是因着江夫人才会给我下拜帖,无妨,先去醉仙居赴约吧,待会再去润石铺。”

    林菁道:“是。”

    醉仙居

    玉无瑕到的时候,江过雁早已在里头等候。

    二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不动声色地打量彼此。

    看着玉无瑕绝世无双的好容色,江过雁心中不由暗暗郁闷,怪哉小红杏非要跟着他学画,他上哪去给她找这么个好看的教画夫子?

    他起身迎上前,笑容满面地道:“江某久闻碧虚郎雅名,玉公子今日肯赏脸见江某一面,江某真是深感荣幸。”

    玉无瑕并不是个在意外表之人,因着小红杏,今日倒是多瞧了江过雁几眼,唇红齿白,明俊飞扬,最为吸睛的便是那双瞋视含情的狐狸眼,自带几分轻薄媚气,此君倒是生了一副风流之相。

    玉无瑕不由想起小红杏之前画的妆容,想来眼妆倒是照着江过雁的眼型而画的,她眼睛偏圆,偏生要脂粉勾勒成勾翘形状,凭添几分媚惑之感。

    他淡声道:“江军司客气了。”

    江过雁见他连个笑容都懒得欠奉,心中感叹,果真是个不好相与的狷介之士。

    江过雁面上笑意不减,拱手道:“请入座。”

    玉无瑕朝他颔首,撩袍坐下。

    江过雁这才跟着在桌对面坐下。

    他替玉无瑕倒了杯茶水,“内子这段时间有劳玉公子照顾了,她性子顽劣,若是有冒犯玉公子的地方,还请玉公子海涵,莫要与她计较。”

    玉无瑕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放下道:“江军司言重了,江夫人虽性子跳脱,但也不算没有眼色之人,不至于冒犯于我。”

    “江某听内子说,玉公子现在负责教授她丹青之道?”

    玉无瑕“嗯”了一声,“确实如此。”

    “内子无状,不知礼数,既已拜玉公子为夫子,怎能不送上拜师礼?”

    江过雁打开折扇,慢悠悠地摇了摇,吩咐:“张嶙,把礼物拿进来。”

    张嶙领命而去。

    玉无瑕的视线被他扇子吸引,扇骨为檀香木,扇面洒金,似乎是随意挥洒而成,可画面却是浑然天成,乃是一只昂颈啼鸣的鸿雁,淡紫褐色的双翅傲然张开,足下轻点江面,可水面却是一片平静,并无半点涟漪。

    他想了想,明白此画作的深意为大雁点足飞过江面而不留痕迹,倒是应了江过雁的名字。

    “这副扇面……”

    江过雁停下摇扇子的动作,将扇面尽数展开,拿近给玉无瑕看,“江某不才,闲来无事时随意所画,叫玉公子见笑了。”

    玉无瑕从不刻意捧高或者贬低别人,实话实说:“江军司太自谦了,你的画技比令正高超许多,若是肯下功夫,将来未必不可成一代画师。”

    江过雁摇头失笑:“玉公子过誉了,江某乃是一介浊世俗人,可走不上丹青之道。”

    想起小红杏刚开始对画画一窍不通的事情,玉无瑕疑惑地问:“以江军司的画技,教你家夫人也是绰绰有余,为何平日里对她不曾加以指点一二?”

    江过雁面露愧色:“说来惭愧,自从杏儿嫁给我,我总是忙于公务,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伴她。”

    此时,张嶙将礼物拿上来,放在桌旁。

    江过雁将锦盒推到玉无瑕面前,“这是江某一点小小心意,望夫子莫要推辞。”

    玉无瑕拒绝道:“不必如此,我与令正只不过是做了一场交易,我才会答应教授她丹青,拜师礼就不用送了。”

    他如此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江过雁也就不再与他兜圈子,“江某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望玉公子成全。”

    玉无瑕挑眉问:“江军司何意?不妨直说。”

    江过雁笑道:“玉公子,江某很感激你替内子诊出短视症,只不过,眼睛毕竟至关重要,此等眼疾,江某还是想交给宫中御医诊治,或是重金聘请专攻此道的江湖郎中。”

    “奈何内子十分推崇玉公子,不肯听我劝言,如此,江某只好请玉公子帮忙周旋一二。”

    玉无瑕沉声道:“你是想让我主动中断这项交易?”

    “不错,”江过雁笑意朗朗,将锦盒打开,“江某知晓玉公子绝非俗人,黄金美玉定是看不上的,因此,寻了好一阵子才找到这幅画,望玉公子笑纳。”

    他将画轴徐徐打开,画中钟馗持剑斜顾,威严狰狞,乃是画圣吴道子的《十指钟馗图》。

    玉无瑕明显被勾起了兴趣,主动问:“江军司可否将画轴予我细看一番?”

    江过雁笑意更甚,他将画轴递给玉无瑕:“这是自然。这幅画本就是江某为赠玉公子才特意寻来的。”

    玉无瑕接过画轴,勾唇浅浅一笑:“多谢江军司。”

    江过雁客气道:“哪里哪里。”

    玉无瑕低头去看《十指钟馗图》,眼神十分专注,一点点看过每一处细节。

    江过雁也不出声打扰,心觉此事已成了个十之八九。若是玉无瑕主动拒绝教画一事,想来杏儿也怪不到他头上来了吧?

    他低声对张嶙道:“你去楼下叫老板打包一碟荷花酥、一碗酸梅汤,待会送回府给夫人吃。”

    玉无瑕听见他话语,耳朵微动,面上无甚表情变化,只是眸色深了深。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过后,玉无瑕才从画轴中抬起头来,江过雁面上勾起一抹爽朗笑意,拱手道:“如此,这事就有劳玉公子了。”

    玉无瑕将画作缓缓卷起,双手推还到江过雁桌那边,“江军司诚意很足,可惜,在下从不是食言而肥之人,既与令正达成交易,断不会有中途变心的道理,若是江军司不同意令正与我学画一事,尽可归家劝服令正,无需在我这下行贿的功夫。”

    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色,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江过雁不由错愕,他刚才可是清楚看出玉无瑕对《十指钟馗图》的欣赏钟爱之意,竟然还会舍得拒绝?

    再者,他得了吴道子的真迹,又不用花时间教导小红杏,此等美事,为何推脱?

    果真名士气节,倒叫他气得牙痒痒,“且慢!”

    玉无瑕停住脚步,站在门口,背对着江过雁。

    江过雁起身道:“玉公子,内子于你而言,兴许只是一位得了罕见之病的患者,可对于江某来说,却是我的一生挚爱,我绝不肯让她冒半点风险,请玉公子看在陛下的份上,给我几分薄面,劝内子另寻名医诊治,此事对玉公子而言,并不为难。”

    玉无瑕回过身,面上表情冷淡,道:“在下医术虽不及华佗精湛,却也不至于昏聩到会反加重令正眼疾。江军司尽可放心,若是我治不好她的短视症,自会为她寻其他医者,定会叫她眼疾痊愈。”

    江过雁默了默,半响,叹口气,问:“果真如此?”

    玉无瑕定定道:“我从不诳语。”

    “罢了,玉公子的品行,江某自然是信服的。”

    江过雁走上前,将《十指钟馗图》递给玉无瑕,“这幅画权当诊金,请玉公子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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