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软吗?(3/3)

    施斐然挑了挑眉。

    倒是没想到方哲道歉也能这么痛快。

    方哲和他并排倚着栏杆,侧过头面向他:“哎,当初还是你在晚宴上主动搭讪的我,再怎么说,”方哲举手在下巴上比划出一个对号,“我这张脸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是不是?”

    风从江面吹过来,方哲茂密的头发随之摆了摆,施斐然眯起眼:“当然。”

    “那我请吃个饭吧,”方哲双手合十,朝着他搓了搓,“就只吃饭,那家餐厅可难订了。”

    反正处在冷战期,他不该那么早回家。

    施斐然上了方哲的跑车,由着方哲把自己载到一家西餐厅。

    他没成功进来过这家西餐厅,因为老板有些执拗,报谁的名字、加多少钱都不行,必须按规则提前十五天预定。

    服务生端上来的菜品让他挺意外。

    各种蘑菇汤。

    俄式,意式,挂糖浆炸蘑菇、烤蘑菇。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做法。

    不知道方哲怎么知道的他喜欢蘑菇,这顿饭安排得确实有心。

    “你每周见我一次行吗?”桌对面的方哲突然问。

    “不行。”施斐然放下手中的叉子。

    “每个月,每个月就行,见我一次,”方哲趴在桌上,下巴垫在手背抬眼瞄他,“你就当做好事了,开导我这么一个肤浅迷茫的富二代,再说我好歹是方家的人,万一你哪天有事用得上我呢?”

    裴映坐在车里,手腕发酸。

    他叹了口气,放下望远镜,拉伸手腕。

    望远镜只能让他看见餐厅里的施斐然和方哲,不能让他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不过这已经好很多了,几小时前在蓝桥下,被那些明星代拍挡着,他根本看不到施斐然。

    跟踪、监控。

    他的行为一旦被施斐然发现,可能会让他们之间的矛盾进入不可调和的状态。

    烦躁几乎灭顶,呼吸变成极为艰难的事情。

    裴映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但此刻,他相信自己的感受不会比那些幽闭空间恐惧症患者好到哪里去。

    不能再在车里待着。

    他闭了闭眼,推开车门走下车。

    他要告诉施斐然,他不接受施斐然提出的冷战。

    快步走向西餐厅,走到距离那扇玻璃很近的位置,抬头望向餐厅,意外地撞上了方哲的视线。

    是方哲先从满座的顾客中准确地看向了他。

    然后又轻飘飘地挪走目光,站起来躬身,吻上施斐然侧脸。

    施斐然背对着他,从裴映的角度看,施斐然往后退了,但碍于空间有限,没能躲开。

    裴映顿住脚步,又感受到熟悉的冒犯。

    方哲不过是一个高配版本的张硕硕。

    风大了不少,裴映敛起衣领,走回餐厅后院的停车场。

    停车场和地面有六节台阶的高度差。

    他迈上台阶,望向那台扎眼的红色法拉利。

    裴映掏出手机,拨给方哲。

    方哲接通电话,先开了口:“你好,请问哪位?”

    裴映带方哲去工作室那天就已经互存了号码——方哲不可能不知道电话这一头是他。

    “不好意思,”裴映说,“您的车停得太靠近划线,我打不开车门,您现在方便过来挪一下车吗?”

    这句话不是说给方哲的,是替方哲提前想好的说给施斐然听的理由。

    “我停得太靠边,别人打不开车门了,我去挪一下车。”方哲的声音远了些,果然将这句借口复述给施斐然。

    裴映没等太久,方哲便踏上停车场楼梯台阶,站在他面前。

    方哲笑起来,过分恭敬地哈了哈腰:“哎呀,是裴老师找我啊?”

    裴映也弯起唇:“最近对斐然突然感兴趣?”

    方哲仿佛听见什么惊讶的事情,抬起手摆了摆:“不不不,我是对您感兴趣。”

    裴映面无表情:“我受宠若惊。”

    方哲抬手覆到胸口:“出于对您的兴趣,我想送给施斐然一份礼物。”

    裴映:“什么样的礼物呢?”

    “我送给他之后,你就会知道。”方哲抓了抓脖子,歪着头道,“他样貌在金字塔塔尖,家世在金字塔塔尖。大家都是富二代——他那么努力,出类拔萃?所以我渴望着,用伤口触摸施斐然……”

    方哲的脖子上凸起青筋,再一次伸手挠了挠起青筋的部位,“用伤口触摸他,我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顿了顿,方哲又说,“不光是我,我妈也觉着他好,训我时没有一次不提他的。”

    “你母亲嫌弃你不是因为施斐然。”裴映说。

    方哲瞪大眼睛,忽然突兀地大声笑道:“你那位‘母亲’倒是不嫌弃你——施斐然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养父养母赶出家门吧?”

    方哲走过来,站得离裴映很近:“或者我应该问,他知道你跟你养母曾经是什么关系吗?”

    方哲的问题如同朝他的脑中抛来一颗炸弹。

    “惊讶什么?惊讶的表情一点儿也不适合您。”方哲再次向前凑近裴映,“我说过了,裴老师,我对您感兴趣,对您的人生好奇,所以调查了您的过往。”

    这个距离让裴映极其不适,受到撼动的大脑不能规束行为,他盯着方哲脸上的毛孔,条件反射地伸手——

    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如此弱不禁风,是裴映所没想到的。

    他右边是灯光昏暗的美甲店和按摩店,左边是马路,车流穿梭不息。此刻,他身边没有任何刻意的暂停。

    裴映放下心,脑中开始回放方哲跌下台阶的全过程。

    他推开面前过近的方哲,方哲失去平衡,向后垫了一大步,仍没站稳摔下台阶。

    现在——方哲仰面躺在水泥地面,显然已陷入昏迷。

    存在方哲直接摔死了的可能性。

    右侧那些店铺里说不定有人正看着他。

    裴映跑下楼梯,假装方哲还有意识一般,将人扶起来,表演独角戏:“没事吧?快起来。”

    他搀扶方哲时,用最快的速度摸遍方哲的骨头——这人没有摔断任何一根骨头。

    他的玛莎拉蒂停得很近,几步远而已,他将方哲架起来,拖进车后座,摆成坐姿。

    裴映倚着车门,看着昏迷的方哲,留意到方哲额角的血。

    从手扣找出湿巾,擦了擦方哲的额头,裴映再次开口:“叫你不要喝这么多酒,站都站不稳。”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被冰雪裹上空旷的回声。

    完成独角戏表演,裴映迅速上车,扫码付费,保持五十迈车速行驶向桃源里。

    他已经想好安置方哲的地方了。

    施斐然提议要给金渐层换个柜子,他得空之后立即办了这件事。

    他有一位饲养毒蛇的朋友,为毒蛇定制了一个看起来像封顶淋浴间的钢化玻璃柜。

    后来那只毒蛇把自己毒死了,他的朋友很伤心,裴映欣然表示愿意帮忙处理那个玻璃柜。

    所以,玻璃柜现在正摆在桃源里的新房里。

    四十分钟后,方哲大字型被扔进玻璃柜。

    裴映擦掉险些流进眼睛的汗,打算去洗个澡。

    就在这时,他听见玻璃柜里传出的哼哼声。

    方哲手撑地坐起来,没有马上留意到站在侧方的他,眼睛一直绕着这栋完全开放式的房子来回环顾。

    方哲额头的伤口比他想的好很多,血已经凝固了,应该不需要缝合。

    他清了清嗓。

    方哲蓦地转过头,看见他,一双眼睛骤然瞪到最大。

    裴映点了下头:“惊讶的表情,倒是很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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