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了那个吻——(2/8)
他一下子想明白自己小时候对李蕊的好感从何而来，李蕊的眉眼有点像扮演林黛玉的那位演员。
院子的门敞开着。
救护人员展开一张人体大小的袋子，将施鸿抬进里面。
施斐然只是把裴映的成名作，特意换上一幅廉价画框。
运动鞋的脚感和窄版皮鞋的脚感天差地别。
将车停好在空荡荡的地库里，他没有立刻推开车门，只望着车窗，静静注视自己半透明的脸。
他身穿净黑色西装站在李蕊身后，抬头看着面前的金身佛像。
“等等。”李蕊忽然道。
佛像手持一把金刀，腰也比寺庙里常见那些佛像纤细许多。
那份私心就是：李蕊给一滴母爱，就足以溺死他。
但也没有什么复仇的想法。
“好看的，”李蕊说，“这么有朝气的年纪，应该多穿穿这样的衣服。”
“可是我不信来生。”施斐然瞟了一眼佛像，“为什么要积德？”
这种虚假的膨胀感对人有害。
可那又怎么样。
在这么个冰雪初融的初春时节，这里多少透出些萧瑟。
施斐然再次环视屋子里所有的人，发现李蕊正静静地注视他。
他踩着台阶爬上山。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或许可以再次使用金渐层的玻璃柜。
李蕊蹙起眉头。
有一部分眼中已经透出惊恐，施家珠宝一年前经历过两次大幅裁员，剩下的人快被折磨出ptsd了。
“我看了公司近几年的情况，这么说吧，地主家的余粮有点少，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很少……”
尤其再加上佛堂里传出的诵经声。
这段故事施斐然知道，不光施斐然知道，有钱人的野史是整座城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愿意花钱买李蕊的善待。
有人已经在这了，是李蕊，可能她在施鸿坟前也会感受到和他一样的轻松。
施斐然喜欢这地方，但凡路过这座山，只要时间不是特别赶，都会下车来看看施鸿。
施家珠宝总部。
就算李蕊说的是假的，他在这一刻的情绪依然有所波动。
这么多年，这是施斐然第一次走进佛堂。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管怎么走路，都有些不对劲儿。
施斐然眉梢儿微动。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李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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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报何时了。
李蕊双手再次合十，面向金佛：“谢谢你。”
梁佳莉也喜欢穿旗袍。
“有一箱新的，我放在床下。”裴映说。
这种舒适给他一种隐秘的恐慌。
裴映兴致上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往死里顶他。
施斐然在储物盒上一下下摁着指甲印，他的余光里，裴映抚摸着自己没戴戒指的食指。
他想起了方哲。
每次确认施鸿就在这里面死着，现在死着，过会儿也继续死着——他就会感受到沁心脾的轻松。
说完，李蕊拎起旗袍摆尾，脖子与后背均是笔直地站了起来。
李蕊笑了：“一个男孩赡养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对吗？”
裴映却汗淋淋拿起他的手机展示给他看：“李蕊找你。”
他站在员工中央停住脚步，开口道：“不用这样，不是拍古早韩剧，我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
李蕊回过头，睁大眼睛，将他从头看到脚。
他缓慢吐出一口气，看着李蕊手中的画框开口：“你留着这个画框，把它藏好，不要告诉我放在哪儿。”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裴映在忙。
只需要一段时间……让裴映和李蕊相处一段时间，直到裴映相信李蕊不会做出任何威胁他们的事情。
梁佳莉喜欢修身的款式，每次去定制旗袍，都嘱咐量身的裁缝师傅一定不要给腰围留余地，生怕不能展示出她的细腰。
眼泪使得施斐然看不清施鸿的脸。
李蕊回过头看他：“我前夫，我唯一的爱人。被施鸿骗到破产，自杀了。”
他明白裴映传达的负面意思——裴映没找到施鸿撤下来的画框，那个被他们做过手脚的廉价相框。
李蕊身上的檀香味和她本人一样温和。
李蕊对他们所做的事知情，如果李蕊手中连一张保命符都没有，他怕裴映会除掉这个隐患。
肉体撞击出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脆响。
施斐然的心里有那么一部分知道李蕊此刻并没有多少真心。
施斐然点头：“好，我跟他说。”
反而没有不舒适来的那么舒适。
“赌博。”施斐然言简意赅地概括道，“这段她不好过，我雇了几个保镖陪她，她愿意赌就赌吧。”
他听施鸿说过，李蕊信仰的是小乘佛教。
李蕊：“晚上带小裴过来吃饭，我一会儿去买菜，五菜一汤，做你喜欢的菌汤和小裴喜欢的糖醋排骨。”
方理囚禁梁佳莉十六个小时，套出他不是施鸿儿子的事实。
撕扯的疼痛感让脊椎也变得无力，他软在床上，用手指牢牢抠住枕角。
出汗了不会黏在身上，他也不需要检查自己的后背有没有严丝合缝贴着衬衫，来借此计算自己每一个举手投足。
方理也彻底没了动静儿，听说去尼泊尔劝方哲回家。
他收回视线，重新系好西装主扣。
停顿的间隙，他看向这些员工。
施斐然笑了笑，没搭腔。
李蕊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记了下来，再次打算离开。
感应门自动向两侧打开，他走进去。
因为有裴映，所以李蕊需要这个画框。
这确认是个难活儿——施斐然闻过品牌方送来的那十二瓶样品，个个都是狗闻了直摇头的怪味。
施斐然条件反射地抓住画框，鼻息间满是那股沉沉的檀香味。
“是往生咒。”李蕊回答。
方哲居然出家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裴映又问。
他抬起手抱住裴映的后脖颈。
他不是不信任裴映，裴映当然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她弯腰掀开盖住佛台的丝绸，从佛台底下拿出画框，起身端平画框递向他：“画框……还是还给你吧。”
李蕊侧过画框，将画框边缘放到施斐然手边儿。
裴映回他信息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给他回电话，另一种像这样只一个字。
不是在想方哲这个人，而是一个具体的场景：方哲被关在玻璃柜里。
施斐然转身走向门口，走几步又掉头回来：“给我个卡号，给你转钱。”
“那次是为谁？”施斐然问。
“李蕊？”裴映先出了声。
鸦雀无声。
停车位全部空了出来。
施鸿的墓碑前。
李蕊：“施鸿为他自己买了一处山顶的墓地，但我打算将他的骨灰扬进化粪池。”
床单湿透。
所以全指着裴映的包装画来救。
听李蕊用一种娓娓道来的声线说出这么惊悚的内容，整体效果有些好笑。
“她没有在警察面前揭穿我们，至少说明她的事不急。”施斐然想了想，忽然问，“家里润滑剂还有吗？”
他还意犹未尽。
开完会，想起和李蕊的约定，他给裴映发去信息：“晚上空出来，蕊姨要给你做糖醋排骨。”
施斐然越往里走，回声越清楚，仿佛马上要看见佛祖一般。
入口反复被撑开，被侵入。
要说施斐然在意，无非在意方理真把梁佳莉吓坏了。
施鸿家。
他嘲笑自己的私心。
李蕊：“我年轻时在小诊所流掉过一个孩子，后来子宫粘连摘除，再没有生育能力。斐然，我和你不同，我相信来生。”
“为什么？”他又问一遍。
施鸿打了梁佳莉一个巴掌的时候，是李蕊走出佛堂，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后院看月季花。
他也对此无可奈何。
“对，李蕊拿走了画框。”施斐然回答道。
带着回声。
施斐然眨了眨眼，含着裴映性器官的甬道不自觉收缩，他被那东西刺激到，毫不吝啬地哼出声：“让她等吧……”
直到第一声欢呼响起，鼓掌声轰然炸起来，雷鸣一般开始震动他的耳膜。
李蕊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轻松感使得施斐然整个人几乎要起飞，以至于叫床都比平时痛快许多。
施斐然不再拖延，扬声道：“下月起，每人加薪百分之十。”
施斐然忍住笑意，朝李蕊抬起手掌：“别这样。太可疑，你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李蕊看着他，柔声道：“你每年给我一笔钱，就像你母亲梁佳莉每年给鉴定中心那个医生汇款一样。”
一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车上。
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车返回市区。
他小时候穿着梁佳莉买的纯棉短袖去见施鸿，施鸿转头就扇了梁佳莉一巴掌，质问梁佳莉怎么可以给他的儿子穿这种廉价的垃圾货。
其实有些不习惯，这种衣服穿起来太舒适。
裴映抚摸他的肩膀，滑到他的手臂，重重捏了一把，然后扶他起来。
“画框上有化学物残留，可以用作关键证据，我不能把它还给你。我需要钱。”
就像那幅《绿洲》被换上昂贵的画框。
“好。”
“不用，”施斐然开口，“您能把画框还给我吗？”
裴映拗不过他，继续顶到深处。
“一个男孩，赡养自己的母亲。”他轻轻念着这句话。
——在施鸿取下旧画框时，简易机关打开，两种化学物接触，毒气当即释放。
“如果有来生，你做我的儿子吧。”李蕊语气真挚，眼神专注。
在场很多人都出声安慰他。
而李蕊总穿宽松款式，看起来清丽温雅。
他不由得感慨，施鸿是真的很讲究表面排场。
李蕊犹豫了一会儿，说：“好，那我什么也不做。”
员工们站成两排，齐刷刷地对他鞠躬。
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这套浅蓝色运动服。
“我相信你会给我钱。”李蕊说。
李蕊：“我定期给几个福利院捐款，你放心，是拿你的钱做好事，帮你积德。”
李蕊记得住他不吃海鲜，他回施鸿家吃饭时，从未在饭桌上看到海鲜。
他安安静静地站着，一直等到李蕊念完，又停顿几秒钟，才开口：“我小时候在佛堂外，听你念过这段佛经。”
施鸿死了，施鸿的食物链断了，他再也不需要证明自己，他可以让每一个人获得最大利益。
他等的那个人走过来。
施斐然垂眼，发现自己是用食指在抠储物盒，食指，不是拇指，说明他还没有特别紧张。
两个月后。
施斐然离开曾经属于施鸿的别墅，驱车回到桃源里。
施斐然吓了一跳，一时间接不上话。
他搔了搔鼻梁，刻意放松语气：“你打算怎么处理施鸿？”
李蕊报了一串卡号。
施鸿死了。
他用近乎瘫软的姿势跪下来，手撑在地板上，朝施鸿的尸体磕了一个头。
施斐然盯着画框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红血品牌和裴映联名出了十二星座的系列香水，裴映在为香水画封面。
施鸿是珠宝商，施鸿控制不住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包装成华美的模样。
他知道施鸿一定会取下画框，换上更匹配画的价值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