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番外3 老婆太爱看八点档不理我怎么办(有蛋)(6/8)

    “但是他说我们是母猪生的猪崽,他骂我们是猪。”七岁的雌虫眼睛红红的,虽然他没能完全明白这句话难听在哪里,但仅从语气上就能判断出侮辱。

    话一出口,楼道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而尴尬。这句骂人的话几个孩子都听到了,纷纷垂下头,年纪最小的两个甚至哭了起来。

    对于这句话,感触最深的就是方郁伦了,虽然这么多年恶毒的言语没少过耳,但令他被关起来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的始作俑者是他的雄虫杨烈,所以当他和孩子被骂做猪和猪崽的时候,他还是会小小地期待对方能为他出一下头。

    “胡闹!”杨烈骂道,瞪了身后的年轻雌侍一眼。

    杨烈的反应仅此而已了。他要控制愈演愈烈的家庭矛盾,不想剥皮拆骨地分析由他欲望泛滥造成的深层问题。

    “都去吃饭,”他命令道,“你们,都去!”

    年轻雌侍带着儿子立刻灰溜溜地钻向餐厅,而方郁伦带着孩子站在原地,站在走廊下的阴影里。虽然他们路途劳顿,一下午只吃了点坚果果腹,但现在对那顿豪华晚餐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最小的两个孩子还在哭,年纪最大的那个战战兢兢地挡在母亲身边,一群幼崽像冬天里的小鸟般在方郁伦身后挤成一团。

    方郁伦低着头,勉强支撑。

    “雄主,我想过一会再带他们去吃饭,好吗?”他说道,至少要把孩子拉回儿童房,解释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如果真的被侮辱,那反击也没有什么不对,虽然杨烈想把事情含混过去,但他要让孩子们明白爸爸的态度有失公允。

    “怎么?方,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杨烈看着他的雌侍,方郁伦与他差不多高,年龄大了后,身体瘦的厉害,脸颊也不如年轻时饱满了,榛果色的眼睛里一半坚定,一半哀求,令他心软。

    但他更想知道,对方眼神里的哪一半会占上风。

    “现在就去,或者滚出去。”杨烈道。

    方郁伦带着五个孩子滚了出去,杨烈没有阻拦,他倒要看看对方敢闹到什么地步。方郁伦对他面服心不服,不是新鲜事了。大门关上后,杨烈装作无事发生地来到灯火通明的餐厅,宣布宴席的开始。

    大雪积了手指厚度。

    因为是方郁伦主动要走,杨家自然不会给他配车。走进雪地五分钟,方郁伦便开始后悔,他们地处郊区,附近一辆车也看不到,而且新年期间许多公共交通停运了,他们恐怕要徒步走到市中心附近才行。如果他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孩子们穿着单层皮鞋,很快会被大雪浸透。

    当然,他可以立即回去向杨烈跪地求和,承认自己的冲动与愚蠢,厚着脸皮加入晚餐,这样孩子们也不用在大雪天挨饿受冻。

    所以方郁伦想着,他们可以先走回别墅的门房,让孩子们待在那里,自己去找杨烈承认错误,这样最难看的一幕不会暴露在孩子面前。不过,方郁伦可以想见,那一幕一定会很难看,很难看,因为杨烈等得就是这一刻。

    “我们回去吧。”他心虚地提议道。当初为了反抗侮辱而离开,如今去主动回去承受更多的侮辱,这样反覆带来更多麻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雌父。

    “妈妈,我不想回去。”大儿子说,脸冻成了青白色。

    “可能要走一个多小时呢。”方郁伦道。

    “我们不怕,”二儿子道,“学校的野营训练走过四个小时呢。”

    “妈妈,我怕,不喜欢那里……”抱在怀里的小儿子说道。

    孩子能敏感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即使成年虫会默契地以沉默否认这点。

    “是吗?”冰天雪地之中,方郁伦感到心头发热,庆幸在出发前给孩子带了全套的帽子和围巾。他让大儿子走在最前面,自己抱一个牵一个地走在最后,“那我们别管他们了,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跟着路灯的方向走。”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身体汗水岑岑,滴落的汗水又重新再发梢凝结成冰碴,就这样又冷又热地拦到了通往市区的公交车。

    方郁伦让孩子在市中心下车,他们先要把肚子填饱,已经迫不及待地吃些热乎乎的食物了。

    路旁的一个小面线馆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方郁伦在小窗口处点了几样餐,付了现金,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雌虫,大概六十岁左右,沉默寡言。

    新年假期,客人寥寥。

    “这都是你的孩子吗?”生意不忙,老板从操作台绕出来,看着几个穿着打扮如富家少爷却对着炸豆腐、卤鸡翅、凉拌海带狼吞虎咽的幼崽。

    方郁伦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老板没有再问下去,沉默的目光移动到柜台旁边的黑白照片上,上面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军官,一头深色卷发,晶亮温暖的眼神从没有颜色的照片上透出来。

    回到公寓,方郁伦全身湿透,几个孩子也差不多如此。为了避免感冒,他把暖气开到最高档,在厨房煮了一大壶柚子姜茶,让每个孩子喝完后去睡觉,澡也不必洗了。

    所有的事情忙完,时间接近晚上十点半。

    杨烈没有给他打电话或发信息。他身体里有定位芯片,雄虫可以从通讯器上得知他一直在往公寓走,没有一点乱跑的迹象。尽在掌握之中。

    方郁伦瘫倒在阳台的躺椅上。

    按照过去的经验,他现在该打电话向雄虫求和,告知对方他和孩子已经回家,一切平安,以后自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了。如果事情顺利,杨烈会说自己没有生气,让事情翻篇。

    通讯器拿在手里,静静地过了五分钟。

    求和公式早已烂熟于心,方郁伦懂得该怎样平息杨烈的情绪,但是他……做不到。经验来自过去的忍让顺从,但每忍让一次,就意味着欺压和伤害发生了一次。如果忍下去的结果是同样的事会继续发生一百次、一千次,那忍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活着吗,还是为了孩子?

    为了让孩子和他一样忍下去?……

    方郁伦抱着姜茶,安静地在阳台发了一会呆。

    他只是休息一会,现实最大,十分钟之后,至少在今晚,他还是会打电话和雄虫道歉的。

    他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睁开了眼睛,只见大儿子穿着睡衣,十分担忧地站在他面前。这不是一个九岁小孩该有的神情。

    “妈妈?”

    “怎么了,宝贝?”方郁伦放下杯子。

    “妈妈……”这个问题很难问出口,对孩子来说尤其如此。

    两个雌虫四目相对,安详的雪夜最终给了男孩足够的安全感和勇气开口。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他说道。

    方郁伦的心几乎碎了。

    小孩什么都知道,方郁伦不想说增添困扰的谎话。但事实对孩子来说过于残酷,他们的雄父杨烈是个狭隘残忍的虫,而自己被迫生下了他们,爸爸打妈妈,童话世界在这个家不存在。

    他把儿子抱在怀里,走廊的一头窸窸窣窣的,看来几个小孩都没睡,只是派出个代表来问共同的问题,其他人躲在一旁,像迎接审判般等待答案。

    方郁伦说不出谎话,也说不出实话。他在这漫长的一天累坏了。

    静谧之中,楼下的门锁传来响动。

    方郁伦抬起头来,幼崽比他反应更快,几个小的立刻回到卧室里假装睡觉,而大儿子则站起身来望着楼梯口的方向。

    脚步声踩着金属楼梯,一声一声,由远及近。终于,杨烈瘦高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起居室内,他没脱外套,因为坐车的缘故,上面没有一丝风雪。在确认方郁伦确实在公寓的时候,瞳孔骤然放大,恍如野兽追到了猎物,兴奋之余,他的眉头随即夹了一下,像一句无声的怒斥。但这没被孩子看在眼里。

    “爸爸!”孩子立刻跑了过去,抱住杨烈的袖口。

    “爸爸……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不要妈妈了!”孩子悲喜交加。

    这一声之后,其他几个在卧室里装睡的小孩也跑了出来,趴在杨烈身前又喜又惊地撒娇。杨烈抱着两个最小的,带着其他孩子来到沙发上安抚着。

    “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杨烈故作惊讶地笑道,“后天还要带你们去滑雪呢。就算谁也不要,也会要你们妈妈的。”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让金发雌虫坐下。

    因为这个if一开始说了方是永远不会爱上杨烈的,所以两个虫在一起,对方郁伦是旷日持久的折磨。并且,以他单纯温顺的性格很难一刀砍了杨烈,毕竟他也没有砍冷凌。但俩虫在一起总要先死一个嘛!杨烈,当然是你了!

    以下为【故事大纲】,如果真写的话又是一个长篇,想到小方和变态杨的漫长斗争,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好了。

    在我的想象里,这是他们故事的终点:

    ---

    滑雪度假比方郁伦想象得顺利,园区设施完善,工作人员服务周到,同游者客气友善,但更重要的是杨烈有意哄他开心。两人正处于矛盾后的蜜月期,还未开启下一轮的虐待循环。

    杨烈甚至允许他去了滑雪场,自己去猎场并准备晚上的炭火烤肉。方郁伦之前在北境服役,很喜欢并且擅长滑雪,他带几个孩子玩雪橇、堆雪人,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同来度假的温若旸少将。

    杨烈在猎场打了山鸡和野兔,兴致勃勃,与同行的虫逐渐分散。天色昏蒙,雪林间响起诡异的风,忽地,一颗子弹从他耳边擦过,直打进身边的树里,震下硕硕霜雪和一只松鼠尸体。

    惊恐之中,杨烈回头望去,找不到在背后放冷枪的人。

    回到小木屋,杨烈感到后怕,因为想杀他的虫太多了,以至于想不出凶手是谁。

    没多久后,方郁伦带着孩子们回来了,他们下午去园区的温室采了草莓。得知方郁伦和温若旸接触后,杨烈大发脾气,不希望金发雌虫和温继续接触。方郁伦难过地意识到短短的蜜月期结束了,坏脾气的杨烈回来了,而那才是真实的对方。在见到了许多军部正常家庭后,他感到尤为疲惫和心酸。

    再来说温若旸的这一条线。

    当年燕克己因他遭遇刺杀,温若旸十分自责,不顾曲航的反对偷偷把三步计划查了下去,即使离最终的真相差了一步,也知道包含杨烈在内的帝国南部势力心怀不轨。

    万幸的是,燕克己没有死透。虽然雄虫的躯体已在爆炸中严重损毁,但绝大部分神经系统得以保存,在经历缸中之脑式的修复后,留存了一识一念的虚弱意识体。这份意识体以芯片的形式封存,而进一步修复,需要通过脑机接口在另一只虫的精神域中孵化。

    温若旸把意识体芯片带在身边,而芯片长期处于沉睡状态。

    但是,当温若旸接触到方郁伦时,他惊讶地发现沉睡的意识体有了苏醒波动。不顾杨烈的阻挠,温若旸在度假时又试探了方郁伦几次,很快发现两只虫不是一条心,于是冒险决定让金发雌虫成为燕克己意识的宿主。

    他找了个借口,把方郁伦骗到度假区医院,说明情况。最终方郁伦同意了,只要能找到扳倒杨烈和南部集团的证据,他愿意让雄虫的意识藏在自己的精神域内休养生息。在医院内,燕克己的意识体经过脑机植入了雌虫脑中。

    燕克己的记忆停留在多年前车祸发生时。

    他的意识体寄居了一段时间才完全苏醒,摸索清自己早被刺杀的现实。由于过于虚弱,他大部分时间在雌虫精神域中休眠,幻化成一块小石头或是一阵雾气,不成人形,直到几个月之后才能用声音简单交流。

    方郁伦与杨烈的关系好好坏坏,这阵又坏了。

    他们的大儿子快要上中学,方郁伦想让儿子去西部的一所少年军校,逐渐摆脱父亲的控制,雄虫看出了他的心思,坚定地要把儿子留在身边。两人大吵了一架,杨烈用了电击器。

    这是近年来两人矛盾爆发最激烈的一次。杨烈动手后非常后悔,他知道这次下手重了,方郁伦不会像原来那边低头忍让他,这不是几件礼物或一两次哄人的惊喜能摆平的事情。他心里没底,所以干脆对金发雌虫避而不见,冷处理。

    在这个崩溃的临界点,方郁伦又迎来了一个坏消息。他与温若旸原本对燕克己的意识体寄予厚望,认为雄虫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能扳倒南方势力的秘密才被灭口的,结果恢复全部记忆的燕克己说:他什么也不知道,死得很冤枉。

    方郁伦绝望了。他真想把燕克己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不要让这个陌生雄虫继续给自己一团糟的生活添乱,燕克己的意识经常在他的精神域兜兜转转,围观生活,他感到很不自在、很羞耻。所以当雄虫再一次在他的脑海里钻上钻下时,方郁伦向对方发了脾气,表示他已经很艰难,也许无力再供养另一只虫的意识。

    燕克己听完后,沉默地幻化成一团雾气,消失了。之后两天没有打扰他。

    第三天,方郁伦感到雄虫又有一些动作。

    他惊讶地发现,燕克己正像个勤劳的小精灵一般为他擦拭意识碎片,让那些蒙尘已久的片段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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