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诡异的冠形饰 1(2/8)

    “嗬嗬!……”李安浦不由笑了,“怪不得你神秘兮兮的,把办公室门都关起来!”

    “嗯,汉八刀,开门见山的汉八刀!”

    “我知道你最近资金短缺,”何海沉吟道,“金行长倒是答应给我两千万,不过是口头上的,恐怕还要攻攻关才行……”

    与此同时,他仍然跟黄梅保持一些交往。黄梅确是一个精明的古玩贩子,手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流转,令人真伪莫辨。只要买家掂得出分量,还是能从她那里淘到宝贝。买到蹩脚货,只能怪自己目光不凶。应该承认,黄梅是下功夫读了些书的,跟古玩有关的史料,信手拈来,却也显得很熟脱。古玩这个行当,女人掌柜的很少,但即便是许多男人也未必能达到她的程度。渐渐地,李安浦竟对她产生了某些好感。他觉得在黄梅那里付出些学费,并不吃亏。黄梅还挺大方,有几次李安浦和朋友们在一起,请客吃饭,她都抢着付账。而不像别的女人,只消用媚笑和娇态就足以让男人乖乖地掏腰包。

    作为颇有影响力的良渚文物鉴定家,宋翰林的一个签名,往往能决定一件玉器究竟是价值连城,还是一钱不值。央视的“鉴宝”节目时不时的也会请他去,以专家的身份在电视台评点藏品。露了几次面,知名度就更高了。所以,在藏品价位越来越高的时候,不少老板纷纷把他作为堡垒攻打。不过,李安浦认为他做得还是比较稳妥,不像某些人,看见了红包脚步就迈不动了,一不小心就失去原则。无欲则刚,有容乃大,是对如何做人设定了极高的标准啊。

    阿陶得意洋洋地说:“昨天晚上,我朝着玉蝉看了又看,嘿,发觉它像一个字。”

    “阿陶你今天不会只为了白玉蝉,到我这里来的吧?”

    李安浦确也煞费苦心地钻研业务,在半年多时间里,把人家要整整读四年的书,硬是啃了下来。哪怕啃得生吞活剥,毕竟算入了门。不过,说起来学费也没有少付。

    让他到博物馆工作,也真叫是阴差阳错。在大学里读的是旅游管理专业,课余时间喜欢摆弄照相机,拍摄了不少以风光为题材的作品,有几件还侥幸得了奖。毕业后回到谷安市,博物馆正扩建新馆,很需要补充人才,文化部门的一个领导看了他的档案,心想,考古发掘是旅游的前导,没有重要文物景点,拿什么搞旅游?会摄影,不是更适合做展览、整理资料吗?于是用钢笔沙沙地批了一行字:

    “你有没有去看过四川乐山大佛?他是一座坐佛,可有人发现,旁边的山岭是一座卧佛,卧佛的身体当中还竖起一座宝塔,那是什么?不明打明是男人的生殖器嘛!”

    杨不二在一旁看着冠形饰,也露出赞许的神色。

    何海大大咧咧地说:“那,我不送你们啦,不二,过几天去我的海漪园聚聚!”

    “像一个‘且’字。”

    “我绝对保证,这些出口的东西都是仿制品!现在科技水平高了,什么东西不能仿真?”

    宋翰林感慨道:“人,往往是欲望的奴隶。天地间有多少事不是充满诱惑又险象环生的呢?被欲望牵着鼻子走,藏家就很容易走眼。这些年,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收藏家。有的人到处钻营,结果失手太重,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勇气都没有了……”

    杯身线条柔和细腻,大红底款清晰规正。仔细分辨手绘的花卉,釉下彩和釉上彩浑然天成。老天爷,成化斗彩杯呀!

    “且字的原意是什么?是祖,祖宗的祖——也就是男根,你看这长圆形的玉蝉,跟你大腿根根里的那东西不是一模一样?”

    “不瞒你说,是在玉琅市场淘到的。运气不错吧?”

    尽管李安浦心存戒备,也十分挑剔,可是当黄梅将一只瓷器放在手上时,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辨真识伪,是藏家面前的一个永恒的课题。赝品与真品,往往只有细微的差别,有的赝品甚至比真品还要真。在什么都能克隆的年代,凭借经验和目光无疑是不够的。哪怕你读过多少鉴赏宝典,仍然难免闪失,这方面,我也是有教训的……”

    “哦,你说,它像什么字?”

    宋翰林说,就在前几天,海关截得了一批打算运往美国的战国时期古玉,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公安局特地派车过来,请宋翰林去作鉴定。他左看右看,比照了半天说,仔细看了玉的质地和纹饰,都确信无疑是战国的玉佩、玉环、玉玦。这下子是撞上文物走私大案了。

    李安浦不由一怔。

    “哪会有这么多冠形饰!”

    他沏了一杯龙井,任袅袅茶香在杯口萦绕,拿起一本《历代古玉图谱》,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几年外来人口急剧增长,谷安城区规模越来越大,房价节节攀升。房地产成了最赚钱的行当。不少人看中了那片土地,一心想开发小高层公寓楼。沿街做商铺,售价更高。假如引进几家连锁商业品牌,那还愁什么?龙大魁不是傻瓜,很清楚那片土地有着怎样的升值空间,所以咬住牙关不肯松口。没想到,何海也在动这片土地的脑筋。也许,他觑觎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有一次,李安浦在玉琅古玩市场闲逛,心想或许可以捡捡漏,与一个

    从黄土高原的歧山,到长江以南的太湖,即使是直线距离也有三四千里,路途遥远而又坎坷不平。兄弟二人带上随从,在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崇山峻岭、丛林草莽间踩出一条路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遇到的困难必然会超出人们的想象——哪怕是今天,那依然是险途。再打一个比方,假如身后有敌军追来,为求生欲望所驱使,或许他们会铤而走险,然而为仁义道德计,似乎不必刻意历尽艰险,从中国的西北边陲一路窜奔到东南沿海地区。他们只要在离故乡不远的地方寻找生存之处,便可以成全父王和季历了。

    她要价一千元,这相当于李安浦一个月的工资。但他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把斗彩杯带走了。

    “哟,你从哪里弄来这个好东西?”

    “哈哈,大魁,这又不是掼拳头卖梨膏糖,一旦被人识出是假的,万向轴承公司的门都要砸烂的!这是一块小小的玉,又不是皇帝的玉玺,谁稀罕呀!”

    此刻,面对《晨晓图》,他喃喃自语。

    何海是一个头子十分活络的房产销售商,不管是城区的小高层还是郊区的别墅,只要他插手了,就一定能炒得很热。他当然也获利丰厚,家里光宝马7系车就有两辆。最近这两年,他已经不满足于销售,开始炒地皮、做楼盘了。在老城区大刀阔斧拍下了几片地皮,名爵豪邸之类的广告做得满天世界都是。前些时候,由于资金周转困难,龙大魁曾经向他求援,何海连疙楞都没有打,就拿出了两百五十万。比银行利息高一倍,也算是蛮优惠了。

    阿陶示意他把声音放低,随即关上门。自己动手拿杯子,取茶叶,泡了一杯普洱,这才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李安浦的对面。尽管每天风吹日晒摆地摊,他却很会赶时髦,外面许多人追捧普洱茶,他特意买了一盒送给李安浦。谁知李安浦说自己只喜欢喝龙井或者碧螺春,普洱茶动都不动,留着待阿淘自己上门来享用。

    “当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你——真的想出手?”

    “要把它变成钱,没那么容易吧。不二,你说对不?”见杨不二未置可否,何海继续说,“看看成色还挺不错,可是现在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假,连老娘也可能不是真的呢!”

    李安浦反剪着双手,踱进了办公室。

    “我觉得很奇怪,这大半年,古玩市场出现的冠形饰越来越多。十几年前,俞墩山遗址失窃过两件冠形饰,可现在,光是我的眼睛看到的,就已经不止两件了!这个星期,又有外地人拿了几件出来,除了冠形饰,还有玉琮呐。”

    然而仔细想想,问题就来了。“让权说”这样的解释合理吗?难道不是今天的人们强加于泰伯、仲雍的?

    那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似的,李安浦跟随她拐弯抹脚地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走进底楼由汽车库改装的宿舍。黄梅神秘兮兮从床底下拉出了一只纸箱,满箱都是用旧报纸裹着的形态各异的瓷器。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相信自己脑子不笨,别人能学会的,我凭什么学不会?何况,自己在中学和大学里的古文底子一点也不差,对文博专业的兴趣,就慢慢培养吧。

    “且?”李安浦顿时来了兴趣:“嗯,有点道理。”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李安浦明白了许多。

    从清朝末年至民国初年,大量的玉器在杭州附近的良渚、安溪、瓶窑一带出土。据说当时有一个洪姓村民,竟一下子掘到几担玉器,其中有玉琮,也有玉璧,上品居然有上百件之多!古董商人们的嗅觉非常灵敏,蜂拥而至,前来收购。结果就坏事了,大部分的玉器流散到了欧美和日本。有一个人竟编写了图文并茂的《美国收藏良渚文化玉器》,作为他的研究论文,把中国的研究者气得鼻孔冒烟……

    图谱中,很少见良渚玉器的纹饰。看来,编写图谱的人观点太偏窄,没有把良渚玉器当一回事。其实,早在春秋时期,就有良渚玉器出土。清代初年,皇宫里有人懂得它的价值,开始大量的收藏。甚至连那位风流皇帝乾隆,也酷爱良渚玉器,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华,他专门赋诗题词,镌刻在许多玉器上。

    进了博物馆,李安浦才发现自己对那儿的一切是陌切是陌生的。尽管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一时难以适应。

    “英雄不问出处。嘿嘿,这宝贝有点意思吧!”

    阿淘见李安浦赞同自己的观点,越说越起劲:

    回家后,李安浦抚摸着斗彩杯,越看越觉得开心。他想,这女人,究竟是精明还是爽快?

    “人啊,能够战胜欲望的智慧,才是大智慧……”

    李安浦并没有丢弃,而是将它捡起来,裹在一个纸包里,再也不愿示人,只偶尔倾听瓷器碎片在摩擦中散发出金属般的声响。这声响能给人某种启示。

    当龙大魁走进咖啡厅时,发现何海的身边坐着画家杨不二和一位容貌俊俏的陌生女孩。这女孩正轻声说着什么,跟杨不二挺亲昵,杨不二好像也很愿意听她说话。

    龙大魁急了:“那这样行不行,你只管先把它拿去,日后我们一起找个可靠的专家做鉴定。如果是真品,你贷到的款子转给我一部分;如果是赝品,那两百五十万我连本带利立刻还给你。”

    “地皮。”

    在玉琅古玩市场摆摊的阿陶,遇到什么难题,常常上门来讨教。假如手里淘到好东西,也会让李安浦先过过眼。

    是的,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冠形饰,太不正常了。自己的那件冠形饰,是阿陶转让的,价钱并不贵,4800元。当时他也暗忖,斗彩杯的教训是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连五千块都不到呀!然而,仔细看过玉料、器型、土沁,色泽,尤其是精细的纹饰,几乎找不到跟出土的东西有什么区别,他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现在听阿陶这么一讲,他顿时心生疑虑。冠形饰不断地流向市场,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有人在大量仿制,二是偷盗了遗址里的墓葬。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即使是专家也难免看走眼。偏偏央视的鉴宝节目也出现了冠形饰,要么是冠形饰唬弄了专家,要么是电视台唬弄了观众……

    龙大魁不露声色地将锦盒摆在了他的面前,同时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杨不二。

    “好,你要的画,我会按时完成的。”

    李安浦笑笑,黄梅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大魁说:“他懂不懂古玩?”

    这时候,杨不二的手机响了。他听完电话,跟何海打招呼说,有一个香港人要买几幅画,想与雨娟告辞先走。

    “何董,你是行家,我能把假东西拿出来骗你吗?这冠形饰的的确确是从地下出来的,少说也该是一级文物。谁要不相信,再拿一件同样的给我看看!”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泰伯奔吴的题目来。

    听到地皮二字,大魁顿时脸色发白。万向金属材料公司的前身金属材料厂,是一家老厂,靠近市中心,交通十分方便。厂区旁边有一片空闲的土地,那是当年缺乏资金盖厂房而搁下的,让员工种植了一片香樟苗木,早已卖了几批。转制的时候,大魁打了小算盘,加了几万元,把这片土地也拿下了。地皮是宝中之宝,即使将来工厂开不下去了,把这块地皮卖掉,也足够让所有的人养活三年五年的。

    龙大魁沉思了片刻,冷冷地说:“何董,我这片土地,可是人人皆知的老虎肉,你真的想吃?”

    “看你得意的样子,淘到好东西了吧?”

    宋翰林沉默了半天才说:“如果是好东西,你可以花三百万买进,然后五百万卖出……”

    大约从这时候开始,李安浦与他的联系渐渐增多,还几次去杭州登门请教。从他那里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在心目中,宋翰林成了一个不曾拜师的老师。

    泰伯他们自幼生活在干旱少雨、刚直粗犷的黄土高原,突然来到温润潮湿、湖荡环绕的太湖流域,水土不服且不必说,语言、风俗、宗教和生活方式等等,也会都有很大的差别。然而,他们居然甘心情愿地遵从当地的风俗习惯,与荆蛮人一样,断发文身,以表示再也不会回到自幼生活的渭水流域去。在这片荆蛮之地上,他们与老百姓一起辛辛苦苦地引水入江,种植水稻,并且授予礼仪,教化人民,赢得了百姓们的爱戴,被推崇为首领,及至由他们创建了历史上。

    何海屏住呼吸,仔细打量着冠形饰,不由有些心动:

    阿陶不露神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白玉蝉。

    再来看自然环境和风土人情。

    斗彩杯在家里藏了几个月,恰好博物馆请杭州古玩专家宋翰林来谷安市讲学,李安浦借机请他鉴定一下。

    李安浦笑了:“阿淘你真的是很有研究。男人的那根东西,没有比它更雄伟的了!”

    “我从来不收春宫画,不过,藏几件白玉蝉,还是蛮有味道的。”

    阿陶的解释是颇有意思的。所的。所谓祖,就是“且”的祭祀。生殖崇拜,是生产力低下时最重要的崇拜。到了父系社会,就是男根的崇拜。而蝉的羽化,恰好切合了人们来世再生的意愿。所以,玉蝉常常被作为死者的琀玉随葬。

    不能不承认,她很有点与众不同。

    操江西口音的女瓷器贩子攀谈了几句。那女人很干练,也很灵巧,居然给李安浦留下不错的印象。她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印有“古玩杂件瓷器字画黄梅”的字样,还有临时居住地的电话号码。

    “嘘……”

    “我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怎么可能不先通知你?免得你心里一直把我牵挂。”

    “何董,你不是说想要收藏点东西吗?我这里有一件宝贝,想不想看看?”

    宋翰林笑了:“其实,你不用找我,自己就可以鉴定。你想过没有,成化斗彩当年就是宫廷珍品,怎么会流落到瓷器贩子手里?她轻易转卖给你,难道真的是白痴?”

    宋翰林的话固然不错,不过,回头再想想,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能做到不被欲望牵着走呢?

     p;“怎么不懂?家里的博古架上,光明清官窑瓷器就有好几件。上个月,有个古玩商上门找他,想收购一件青花梅瓶。谁知他说那梅瓶是景德镇后仿的,根本不值什么钱,让古玩商碰了个软钉子。老克勒,事先把所有的瓷器都换下了,厉害呀!”

    “你想做房地产,改变用地性质,国土局哪里会批得准!再说,现在都要公开拍卖,没那么简单……”

    “大魁,你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吃!老实告诉你吧,我看中的不是冠形饰,而是另外一件东西。”

    李安浦如实地把来历讲了一番。

    公安局紧急传唤了玉器的主人。

    “嗬,阿陶呀,好久不见啦!”李安浦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呢。”

    “我都听说了,你哪天也该让我去海漪园开开眼界呀。不过,我的这一件,你也可以看看。”

    散淡的一天又开始了。

    大魁点了点头。

    李安浦没有听懂他的话。眼前的这一件,算不算好东西?

    阿陶于是把龙大魁想请他鉴定冠形饰的事,讲了一遍。

    “你这家伙,门槛越来越精了。谁转让给你的?”

    “果真!”

    黄梅竖起一个指头,笑道:

    李安浦的命运就这么被一行文字决定了。

    一看,原来是阿陶。

    “蹩脚的东西你不要拿出来,看坏了眼睛。”何海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你知道我最近在玩石头,新修的海漪园,天南海北的奇石足有几百件,光是一块灵璧石,用超长卡车从安徽运回来,走了十几天。白天公路上还不准走,他娘的!……”

    “这么爽快?”何海嗬嗬笑了,“看来你真的是缺资金!嗨,今天的何海,钱的事情还是事情吗?”

    “真的?”

    “咳,我大魁有什么你看得中的东西,尽管拿走!”

    他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何海,约定半个小时后在城东大道的星巴克咖啡厅见面。

    “这冠形饰,你觉得怎么样?”

    宋翰林端详着斗彩杯,说:“你先告诉我,这杯子是从哪儿来的?”

    “初次见面,交个朋友,你给我这个数,就行了。”

    龙大魁坐定后,试探地说:

    李安浦像是被人抛上了半空,又在几秒钟内落回原地。是啊,一千元买一件斗彩杯,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可当时怎么就没认真想一想呢?

    不妨先从地理空间上分析。

    “那你帮帮我呀。”

    正看得入神,有人推门而入。

    “请人事科安排该同志去博物馆工作”。

    李安浦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副《晨晓图》立轴。霞彩、淡雾、碧水、渔舟,构成了宁静的水乡意境。这是杨不二几年前送给他的,说实话,今天看起来,作品显得有些稚拙。最近,杨不二正筹备在博物馆举办“江南春”水墨画展,拿出来的六十几件作品就成熟得多了。在李安浦的眼睛里,杨不二并非科班出身,却颇有天资,这些年他的确也很刻苦,是一块可琢之玉。所以应该给予无私帮助。

    两人喝着茶,说笑了一阵,李安浦说:

    李安浦读过有关成化斗彩瓷器的资料,知道那并非等闲之物。明宪宗是一个很短命的皇帝,仅仅在位23年,然而非常奇怪,那个年代制作的瓷器,艺术生命似乎不受政治风浪的颠踬,成化斗彩奇迹般地跃上了辉煌的顶峰。明万历年间的《神宗实录》如此记载:“神宗时尚食,御前有成化彩鸡缸杯一双,值钱十万”。啧啧,当时就值十万雪花银,到了今天,岂不是要飚到天价?

    “果真?”

    没多久,一个失手,斗彩杯竟摔成了三块。

    “这个世界,不怕办不成事,只怕不想办事。哼,把厂房连土地一口吃掉,你看我有没有办法!”

    “黄梅!那女人生意做大了,专门开了古玩店,东西不少,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她看见别人会骗,看见我却不敢。”

    “在这个城市里做房地产的,谁不想吃?不过,我何海吃不下的,别人就连想都不用想!”

    何海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盯住大魁。

    吴国的建立,人们通常认为是从“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勾吴”开始的——这也正是吴文化的开端。那么,泰伯和仲雍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地奔吴呢?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解释,是说他们为了遵从父王的旨意,将继承权让给弟弟季历,然后再传位给季历的儿子昌。泰伯和仲雍宁可不要王位,而去往几千里以外的荆蛮之地,与当地人一样断发纹身,刀耕火种,显示了难能可贵的高风亮节。古往今来,研究吴史、吴文化者都同意这种“让权说”,极少有人提出疑义。

    黄梅轻描淡写地努努嘴说:“你看看,这是我老家村子的墓坑里出来的……”

    为了说明自己没撒谎,他立马让海关、公安请宋翰林一起,去了他开办的玉器厂。到了那里,宋翰林不由大惊失色。仓库里摆放的成品,车间里正在加工的半成品,全都是按照原物仿制的,仿制得丝丝入扣,常人根本就无法辩识。

    “是……什么?”

    龙大魁心想,这家伙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让我万向公司破产?瞎了你的狗眼!这片土地真要开发房产,我才最有资格,可是我不干。房子盖好了卖掉,赚再多的钱,也是一次性的,办工厂却能长期延续,哪怕自己不在世界上了,工厂还会传给子孙。正因为如此,我才千方百计地筹集资金,让产品更新换代。

    玉器主人急得脸色都发白了,再三申明,谁敢吃了豹子胆,拿脑袋开玩笑?他跺着脚说:

    杨不二由雨娟挽着手臂走后,何海与龙大奎又唇枪舌剑了一番,终于达成了协议。只要那片土地转让或者开发,何海有优先权——至少也要让何海在,往一家人文杂志投寄,同时也贴在自己的博客“得失村人”上。博客里的文章越来越多,点击量也不断增加,让人颇有些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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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安浦接在手里,凝视片刻,赞叹道:

    “嗬,大魁你可千万不要说大话。我要的东西,你是绝对不肯轻易放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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