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8)
自从傅聆那夜从神秘地方回来后,便将自己锁在房屋中锁了整整一天。虞承青以为他被什么尺度大的场面刺激到了,又联想到傅聆问他的“岳钰有没有来”,便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岳钰回来的时是黄昏了,虞承青端着本书坐在椅子上,隔着书籍偷偷观察岳钰。
察觉到虞承青的审视,岳钰坐在一旁撑着下巴,一手拿去虞承青手里的书,道:“师弟,你的心法背的如何了?”
自己的偷看被识破,虞承青当然恼怒,伸手去抢书籍,却一眼看到岳钰露出的脖颈上浅浅的一道红痕。
他当即愣住了,脑中仿佛被雷电劈过,就这么站在那里,双手都忘了缩回去。
岳钰的眼角也微微有些发红,仔细看去,他的唇角还有一点细微的小伤痕,像是被人咬过的。
岳钰看着虞承青的眼睛,挑挑眉,道:“师弟,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
虞承青好不容易拽回视线,又道:“昨晚师兄去了哪里?”
岳钰神秘一笑:“去了哪里,师弟不也知道吗?师父呢,昨夜可辛苦师父了。”
虞承青:……
我想挠你。
岳钰撑着下巴继续道:“师父昨晚用力太猛,难免会累……”
“啊?!”虞承青大声打断岳钰说话,站在地上朝岳钰露出纯洁无害的笑容,嘻嘻笑道,“师父今日在为寻找解辛哥哥烦恼,师兄可要小心。”
看着虞承青飞快跑远,岳钰一手拿着那本心法掀了几页,撇了撇嘴唇,将书籍扔了出去。
虞承青虽然怀疑岳钰与傅聆黑白劫有关,却无从解释,仅凭自己直觉判断是不行的,倘若猜测失误,那到时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现在看来,岳钰完全就是想让傅聆把他睡了!
傅聆又不是炉鼎,睡来睡去又不会涨灵力!
虞承青想得头疼,走过院子便听到傅聆屋中爆发出“嘭”的一声,一股浓厚灵力迸发出来。
与此同时,虞承青听到傅聆骂街:“什么废物东西,只用了一次就报废?!”
随即便见傅聆一脚踹开门,脸上似乎被什么蹭出了两道红痕,浑身衣物也沾了些尘土。
“解辛,拿水……”傅聆话语说了半截,随即想到解辛已经不在这里了,当即噎住。
虞承青很自觉,扭头跑去端了一盆水。
傅聆看着那盆水,磕磕巴巴道:“谢……谢谢。”
前世他经常只顾岳钰,其余弟子都是自学,如今看来,虽然只收了两个弟子,傅聆却发现他似乎根本不了解岳钰和虞承青。
也可能是前世滤镜太厚,让他忽略了太多。
傅聆伸手结果水盆,放在屋中桌子上,取了绢布却不擦脸,而是将那还在半空中悬着的一分为二的玉罗盘拽了下来,沾了水擦拭上面的尘土。
虞承青并不太懂这个,作了个揖便转身要走,却被傅聆喊住了:“去哪?过来。”
虞承青当即思索自己前几日功课有没有落下,心法学到了哪页。
傅聆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个好师父,他坐在一旁敲了敲手边的椅子,道:“过来。”
虞承青战战兢兢走过去。
只见傅聆将已经擦干净的玉罗盘放在桌上,十分利索的将所有的零件全部拆下来了。玉做的东西十分光滑,轻轻一扭便能拆出来。
虞承青看着傅聆低头拆零件,不太明白傅聆要做什么,随即便听到傅聆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循声望去,便看到傅聆手中捏着一块十字形状的玉块,那玉块雪白,与傅聆的手似乎融合在了一起。虞承青僵着舌头,说了一句:“不……知道。”
便听傅聆“啧”了一声,又深吸一口气,道:“这是玉罗盘上的十字方针!实话实说,心法你看到了法,但虞承青仍旧感觉到隐隐肉疼。
傅聆这手法,不像是有规律的除魔,更像是在泄愤。
魔物不是傻子,看到傅聆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自然不会前仆后继冲过来找死,来了几波之后,便不再有魔物过来了。
虞承青这才趁机冲了过去,想要阻止傅聆:“师父,不要打了……”
话没说完,虞承青便被傅聆抽了一鞭子。
虞承青:“……”
傅聆:“……滚远点!”
虞承青:“师父,你的伤……”
“滚远点,”傅聆狠狠瞪他一眼,“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虞承青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所想,便伸出一只手,扯住穿鳞鞭,道:“师父的弟子现今只剩下我一个了,师父舍得?”
此时他才清楚看到傅聆面容,他的面色几乎惨白,眼眶与鼻尖红得有一些突出了。
便是一眼能看出这人下一秒要哭了。
毕竟这种伤心谁也憋不住。
“用不着你管,”傅聆用力扯回穿鳞鞭,奈何对方握得太紧,根本抽不动,“器修心法晦涩,我不勉强你,恰好欧阳师兄就在此处,你大可重新拜师……”
傅聆此时言行完全不如平时模样端正,可虞承青看到了傅聆另一副面孔,心上人不开心,虞承青不禁道:“弟子能做师父想要的岳钰。”
傅聆拉扯鞭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便狠狠皱起来了,他抬起头看向虞承青,嘴角抽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突然傅聆呵斥一声:“虞承青!”
傅聆受的伤不轻,加上四周魔物源源不断,二人只能暂时留在山洞之中。
但似乎是因为虞承青那句话,傅聆似乎更不喜欢他待在自己身边了。
包扎完伤口,虞承青便拿起抚浪待在洞口,二人便这么安静待了半晌,虞承青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物体“咕噜”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过来了。
是傅聆随身带着的药瓶,此时滚到了虞承青手边。
傅聆在后面道:“自己敷药。”
虞承青剑法不如上一世精通,更何况方才硬闯另派本营,身上也难免有伤口。他转过身还欲说些什么,却发现傅聆已经闭眼调息了,便自己安静敷药去了。
岳钰如他所想,上一世乃至这一世都是直冲着取傅聆的元丹去的,甚至还是魔族另派的人。虽说岳钰这一次没有成功,难免日后也会有动作。
傅聆似乎很伤心……这是理所当然。
现在傅聆的身边只有他一个弟子了。
虞承青勾了勾嘴角,又想到了什么,面容扭曲一瞬,迅速恢复了。
无极地妖魔的声音逐渐减少了,傅聆便知晓是欧阳掣收拾得差不多了。果不其然欧阳掣很快便寻到了他二人。
“师弟,你说说你,一个器修,怎么每次出门都要弄出一身伤?”罗雨成剪开那一团被干涸的血迹黏在一起的布料,听到傅聆微小的“嘶”了一声。
罗雨成扫了一眼傅聆的伤口,又忍不住道:“你运气可十分太好了,处处致命伤,却能保住一条命。”
傅聆之前常常为了寻某些器材上刀山下火海,或许是点背,总能碰到某些奇奇怪怪又强大的妖兽,受伤便更是难免,每次拖着一身血回去时,总能将傅仙仙吓得半死。
后来带着法器也没有多大用——因此傅聆能活到现在,运气好也算是一方面。
欧阳掣为了寻傅聆直接闯进了另派本营,奈何似乎提前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另派只留了几只魔族留守门口,其他人尽数离开了。
欧阳掣似乎并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总得碰上……对了师弟,岳钰呢?他不是被另派抓走了吗?”
傅聆面不改色的接过罗雨成递过来的衣服穿上,系好腰带,缓缓道:“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虞承青坐在一旁,擦剑的手一顿。
傅聆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岳钰是另派的人……他还觉得这件事是自己能处理好的吗?
岳钰亲手捅穿了他的气府两次,为什么他还是能这么云淡风轻的为岳钰撇清关系?
岳钰究竟有什么好?
虞承青隐约从嘴角尝到了酸味,与此同时,傅聆不是傻子。
岳钰确实是他很喜爱的人,但是一码归一码,此时甚至牵扯到了魔族和二重天三重天,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或许他的内心之中还有一丝苟且,可以在另派全部覆灭前,将岳钰带走,哪怕带着他远走高飞,或者关起来……只要岳钰还在他身边,那么他对自己的伤害,可以慢慢听他解释,可以听他如何把那些事情编得富丽堂皇,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傅聆甚至在骗自己岳钰是被另派控制了。
可是眼神不会骗人。
那种眼神,疯狂的,血腥的,冷酷的。岳钰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傅聆似乎又头疼了。
这一次的试炼十分漫长,加上另派搅和,无极地无法再当作试炼的地方。众位弟子们便离开了。
虞承青这一次没有在无极地发现上一世名作“缠风候”的法器。
但这一世他却拿到了抚浪。
这把剑的名字虽然十分温和,但剑锋尖锐,灌入灵力后更加彪悍,莫名的对上了虞承青的胃口。
回到北斗门,傅聆便匆匆去了掌门殿探讨魔族另派的事情,而后又在半路碰到了傅仙仙,二人便去了茶水亭。
傅仙仙听过事情后,便轻轻一叹,道:“是不是有关岳钰的事情,你都要冲动解决?又不是不能商量,更何况,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听到“岳钰”二字,傅聆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满手。他轻轻抿唇,道:“是我的错。”
“小聆,”傅仙仙从袖中取出手帕,将傅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缓缓道,“岳钰是不是在另派之中?”
“没有。”傅聆道。
“我算着日期,告假回家的弟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岳钰很少迟到,”傅仙仙道,“小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了欧阳?”
见傅聆不再说话,傅仙仙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还欲再问,却听到傅聆道:“魔族另派已经为祸多年,我不会因为私心就手软的。”
说完这句话,傅聆不再等傅仙仙问出什么,便匆匆离开了。
可话说得轻巧,傅聆面对岳钰真的能不手软吗?不可能。
今年的器修门不会再多出谁来。
解辛不会回来了,岳钰也不会再回来了。
似乎是由于刚刚开春,路上的积雪刚刚化开,踩上去会带着些水声,泥泞难行。
走上山门时,傅聆便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虞承青。
门口的桃树勉强挺过了冬天,滴滴答答掉水,在树根处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虞承青看着他,笑道:“师父,你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傅聆的错觉,他发觉虞承青较上一世笑容似乎更多了些,更加神秘了一些。
可再深一些探查,傅聆却又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隐隐约约想起虞承青在无极地时说的话,只觉耳朵微微发烫,他点点头,快步走过虞承青,不去看身后人。
傅聆其实想过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岳钰,或许是岳钰身上的气质吸引他——幼时见到的教书先生也是温文尔雅的,让人很舒服。
或许是自己活着的世界太过冷酷,岳钰是唯一一个不同的人。
……可是为什么虞承青会喜欢他?
这或许是自作多情但是傅聆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因为虞承青看他的眼神,自从从无极地出来后便逐渐不可描述。
虞承青的眼睛很好看,但这不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理由。
满含火热,丝毫不加掩饰的看着他。
傅聆猝不及防梦见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抓着他用力亲吻。
……傅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全是他自己的。
心烦意乱的醒过来,傅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手腕被人抓住搁在头顶之上。
面前那双眼睛炙热无比,在漆黑的房屋之中十分明亮——正是虞承青。
虞承青弓着脊背看着他,像一只随时进攻的野兽一般,沉重的呼吸砸在傅聆胸口上,他梦里的心跳声音与此时重合在了一起。
傅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傅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虞承青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便升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那次假扮欧阳掣把虞承青从皎月城带出来时说的话,“谁都能喜欢男人,你不能。”
他似乎还当着虞承青的面说皎月城城主“有病”。
虞承青似乎还问他,为什么喜爱男子就是有病呢?
傅聆似乎没有回答他。
如今看来,那时虞承青并不是出于天真好奇才问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时他自己也喜欢谁……
喜欢谁?
傅聆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是什么自视甚高的人,向来不会把什么高大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是以欧阳掣的身份出现的,虞承青当时甚至没有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就在傅聆大脑一片混乱之时,一只手突然探上他的小腹细细摩擦,甚至还有向上的趋势。
如此突如其来的荒唐举动,将傅聆本就混乱的似乎彻底搅成了浆糊。接下来虞承青的举动,将傅聆所有的猜想都打碎了。
虞承青突然俯下身来,用傅聆梦中的姿势吻了他。
虞承青似乎不会亲,只咬着傅聆的嘴唇不放——更像是啃。手上的动作也不消停,只用蛮力去掐傅聆的侧腰,姿势像只捕猎的野兽。
傅聆稍加冷静,便召出穿鳞鞭,将虞承青绑了起来,一脚踹到了床下。
小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傅聆一手按住小腹,另一只手擦了擦嘴唇,发现也流血了。
这个时候,再好脾气,那就是有鬼了!
“虞承青!”傅聆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扶着床榻又将虞承青踢远了一些,“你搞什么鬼!”
虞承青自从被傅聆绑住扔下床后便一动不动,任由傅聆又踢了一脚。
傅聆担心虞承青发生什么事情,便向前又走了几步,却只听到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随即虞承青伸出手来,将傅聆扯了下去。
这样还不算完,傅聆只小心护着伤口,被虞承青用力一扯单膝跪地,随即便见虞承青空着的手将穿鳞鞭扔在了一旁。
……穿鳞鞭已经断了。
被虞承青硬生生扯断的!
傅聆险些断气:“虞!承!青!”
虞承青不再多说话,伸出双手双脚混似八爪鱼一般缠在傅聆的脖子和腰上,见傅聆已经差不多连基本礼仪都不要了,便自己勉为其难为他护住了——
傅聆闷哼一声,紧咬牙关松动了一瞬,便被虞承青趁虚而入。
他一根腿还挡在二人中间,此时亲密接触,便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傅聆已经气到不会说话了,他伸出一只手掐住虞承青的脖子,用力将人按在了地上。
恼羞成怒之余的傅聆伸出另一只手就要赏虞承青一个耳光,却又悬在半空中没有下来。
——虞承青的眼睛成了金色。
傅聆面容空白了一瞬,见虞承青又要挣扎,只好打了他的后脖颈,将人打晕了。
此时的虞承青与平时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听不到人说话,只会一心一意的抱着傅聆啃……和平时的乖巧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算什么?走火入魔吗?
走火入魔不应该是大杀特杀吗?哪有这样的?
看虞承青的模样,也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他还把自己的鞭子扯断了。
傅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扯开衣物看了一眼伤口:又破了,又要麻烦罗雨成。
傅聆不想再多待在这里一秒,便匆匆在屋中下了结界,推开门去找罗雨成了。门外太阳已经冒出了头,仆从们也从山下走来收拾庭院。
厨娘玉兰刚刚从山脚下带来些玉米,打算对傅聆讲述一下如何在厨房中大展身手的计划时,却被傅聆推出门外了。
不仅如此,一些在院中扫地的仆从也被傅聆请了出来。
玉兰不解道:“仙师,你这是做什么?”
便见傅聆摇了摇头,道:“我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进去。”
“要出去,也要将衣服穿好呀,”玉兰小声嘟囔着,突然嗅到空气中一股血腥味,“仙师……”
话没有说完,便见傅聆身形一歪,脑袋磕在了门口的桃树上。
玉兰惊呼一声,伸手去扶,却发现傅聆小腹一侧的伤口已经裂开了,鲜血将那层雪白布料染成了红色。
虞承青尚且在梦中,只隐隐约约梦到自己走进傅聆房中,看到他一身薄衣掩体,身形在其中隐隐约约。他顿时只觉手脚不听使唤,伸手去碰傅聆,却看到对方手中握着一把戒尺。
傅聆缓缓道:“《心法》第三十九页中,用来抑制灵石阵的武器是什么?如何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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