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8)
今年的春节过的很不安稳。
据说魔族有一处封地的魔主闹事,到处造谣魔君景华是个废物,甚至与拥护景华一派的人起了争执。
三重天上的天帝是比较喜欢景华的,听闻这件事自然会上心一点,便将那名魔主叫上了三重天,询问缘由。
谁知那魔主冷笑一声,说景华不过黄毛小儿且至今为止没做过一件让我满意的事,配不上魔君之位。
天帝呵呵一笑:“那你觉得谁配得上?”
那魔主道:“自然是寒山烛龙……”
提及这四个字,在场众人纷纷面容大变,看向天帝。
天帝继续笑:“原来如此啊。”
那魔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闭嘴不说了,被天帝留在三重天居住几日,美名其曰去去浮躁,安心休养。
可姜还是老的辣,谁也猜不透天帝这老狐狸想得是什么。
且说那寒山烛龙,这妖怪比天帝还要大上几百岁,若不是他放弃魔君一位,上任魔君也上不了台,后来的魔君之位也轮不到景华坐。
他与天帝有什么仇什么怨谁也不太清楚,但据说他二人皆为龙属,当年为了一个天帝的位子整的你死我活。最后不知为何烛龙主动放弃了天帝之位,自己踏入魔界,将魔界整治了一番后便退隐了。
天帝与烛龙的恩怨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烛龙自从败了天帝之位后,便没有再见过天帝,二人永远不会同地。
又据小道消息传,这二人是为了一个仙子才争天帝之位——那仙子说谁当上天帝我就嫁给谁。
现在的天帝赢了,二人郎才女貌天作地和成了婚,又生了一个儿子,自此暂且不提。
总之天帝与烛龙之间弯弯绕绕,恩怨纠缠不清。因此旁人也知晓不在天帝面前提起烛龙。
可就在这时,那名闹事的魔主死在了三重天,天帝为他安排的寝殿中。
但究竟是不是天帝做的,各方人物都有自己的看法——二三重天觉得不是天帝做的,但魔族便不一样了。
那名死去的魔主所在的魔族封地人民开始纷纷暴乱,又有其他封地魔主领着自己的子民开始胡闹。声称三重天与魔界本就是两个极端,天帝又怎么可能真正与魔界交好?借着那魔主突然死亡的事件,打着“让三重天给个说法”的旗号,开始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这些胡闹的魔族封地的魔主们带着子民宣布“独立”,自己立了牌坊,领导人就是所谓的寒山烛龙。
至于寒山烛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知晓这件事,没人清楚——他迄今为止还没有出面。
“这是打算造反?”傅聆这几日精神不太好,支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旁吃瓜吃得正香的安婳,道,“魔族自己窝里斗便算了,干什么非要把三重天也拉下水?”
“只怕是觉得魔君景华后面有天帝撑腰,想要一举扳倒天帝自成大统,”安婳吐掉西瓜子,道,“师弟,这瓜真甜,你真的不尝尝?”
这句话两个意思,傅聆自然听得出来。他瞥了一眼安婳,道:“甜不甜我不在意,不要让我长蛀牙便行了。我不过一个小小器修,只想干好自己的事情。”
他可不只要保自己小命,还得时刻盯着虞承青,到时万一突发状况,还要护着岳钰……想想就麻烦。
“那群魔族可是已经跑到咱们二重天闹事了,师弟你也是知道的,”安婳道,“已经在到处拉修士站队了。”
“不找我便行。”傅聆不为所动。
安婳看傅聆不动如山,便将心思打到了一旁正看书的虞承青身上,屁颠屁颠跑过去,笑道:“师侄,师伯这里有香香的瓜,你吃不吃?”
虞承青礼貌一笑,迅速走到傅聆身边,举着书籍递给傅聆:“师父,徒儿有一题不明白……”
傅聆:果然自家徒弟还是向着自己。
就这么又过了几日,周围年味气息便重起来了。许多弟子们都来到器修门拜年——他们平时也少见傅聆模样,此时有正当理由自然是要进来将傅聆的脸看个够。
奈何傅仙师今年也收了弟子。有了弟子便要发挥其用处,傅聆便让虞承青与几位刚刚从掌门殿带过来的奴仆去接礼物。
于是诸位弟子去的时候便看到一个相貌极好的少年披着一身雪白斗篷站在门口,两边各自站着两名神情肃穆的奴仆,旁边堆了一大堆礼物。
众人皆没有见到今年美人榜法,但虞承青仍旧感觉到隐隐肉疼。
傅聆这手法,不像是有规律的除魔,更像是在泄愤。
魔物不是傻子,看到傅聆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自然不会前仆后继冲过来找死,来了几波之后,便不再有魔物过来了。
虞承青这才趁机冲了过去,想要阻止傅聆:“师父,不要打了……”
话没说完,虞承青便被傅聆抽了一鞭子。
虞承青:“……”
傅聆:“……滚远点!”
虞承青:“师父,你的伤……”
“滚远点,”傅聆狠狠瞪他一眼,“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虞承青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所想,便伸出一只手,扯住穿鳞鞭,道:“师父的弟子现今只剩下我一个了,师父舍得?”
此时他才清楚看到傅聆面容,他的面色几乎惨白,眼眶与鼻尖红得有一些突出了。
便是一眼能看出这人下一秒要哭了。
毕竟这种伤心谁也憋不住。
“用不着你管,”傅聆用力扯回穿鳞鞭,奈何对方握得太紧,根本抽不动,“器修心法晦涩,我不勉强你,恰好欧阳师兄就在此处,你大可重新拜师……”
傅聆此时言行完全不如平时模样端正,可虞承青看到了傅聆另一副面孔,心上人不开心,虞承青不禁道:“弟子能做师父想要的岳钰。”
傅聆拉扯鞭子的手突然一顿,眉头便狠狠皱起来了,他抬起头看向虞承青,嘴角抽动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突然傅聆呵斥一声:“虞承青!”
傅聆受的伤不轻,加上四周魔物源源不断,二人只能暂时留在山洞之中。
但似乎是因为虞承青那句话,傅聆似乎更不喜欢他待在自己身边了。
包扎完伤口,虞承青便拿起抚浪待在洞口,二人便这么安静待了半晌,虞承青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物体“咕噜”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过来了。
是傅聆随身带着的药瓶,此时滚到了虞承青手边。
傅聆在后面道:“自己敷药。”
虞承青剑法不如上一世精通,更何况方才硬闯另派本营,身上也难免有伤口。他转过身还欲说些什么,却发现傅聆已经闭眼调息了,便自己安静敷药去了。
岳钰如他所想,上一世乃至这一世都是直冲着取傅聆的元丹去的,甚至还是魔族另派的人。虽说岳钰这一次没有成功,难免日后也会有动作。
傅聆似乎很伤心……这是理所当然。
现在傅聆的身边只有他一个弟子了。
虞承青勾了勾嘴角,又想到了什么,面容扭曲一瞬,迅速恢复了。
无极地妖魔的声音逐渐减少了,傅聆便知晓是欧阳掣收拾得差不多了。果不其然欧阳掣很快便寻到了他二人。
“师弟,你说说你,一个器修,怎么每次出门都要弄出一身伤?”罗雨成剪开那一团被干涸的血迹黏在一起的布料,听到傅聆微小的“嘶”了一声。
罗雨成扫了一眼傅聆的伤口,又忍不住道:“你运气可十分太好了,处处致命伤,却能保住一条命。”
傅聆之前常常为了寻某些器材上刀山下火海,或许是点背,总能碰到某些奇奇怪怪又强大的妖兽,受伤便更是难免,每次拖着一身血回去时,总能将傅仙仙吓得半死。
后来带着法器也没有多大用——因此傅聆能活到现在,运气好也算是一方面。
欧阳掣为了寻傅聆直接闯进了另派本营,奈何似乎提前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另派只留了几只魔族留守门口,其他人尽数离开了。
欧阳掣似乎并不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日后总得碰上……对了师弟,岳钰呢?他不是被另派抓走了吗?”
傅聆面不改色的接过罗雨成递过来的衣服穿上,系好腰带,缓缓道:“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虞承青坐在一旁,擦剑的手一顿。
傅聆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岳钰是另派的人……他还觉得这件事是自己能处理好的吗?
岳钰亲手捅穿了他的气府两次,为什么他还是能这么云淡风轻的为岳钰撇清关系?
岳钰究竟有什么好?
虞承青隐约从嘴角尝到了酸味,与此同时,傅聆不是傻子。
岳钰确实是他很喜爱的人,但是一码归一码,此时甚至牵扯到了魔族和二重天三重天,这已经不是小事了。
或许他的内心之中还有一丝苟且,可以在另派全部覆灭前,将岳钰带走,哪怕带着他远走高飞,或者关起来……只要岳钰还在他身边,那么他对自己的伤害,可以慢慢听他解释,可以听他如何把那些事情编得富丽堂皇,然后大家皆大欢喜。
傅聆甚至在骗自己岳钰是被另派控制了。
可是眼神不会骗人。
那种眼神,疯狂的,血腥的,冷酷的。岳钰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傅聆似乎又头疼了。
这一次的试炼十分漫长,加上另派搅和,无极地无法再当作试炼的地方。众位弟子们便离开了。
虞承青这一次没有在无极地发现上一世名作“缠风候”的法器。
但这一世他却拿到了抚浪。
这把剑的名字虽然十分温和,但剑锋尖锐,灌入灵力后更加彪悍,莫名的对上了虞承青的胃口。
回到北斗门,傅聆便匆匆去了掌门殿探讨魔族另派的事情,而后又在半路碰到了傅仙仙,二人便去了茶水亭。
傅仙仙听过事情后,便轻轻一叹,道:“是不是有关岳钰的事情,你都要冲动解决?又不是不能商量,更何况,岳钰不在另派之中……”
听到“岳钰”二字,傅聆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洒了满手。他轻轻抿唇,道:“是我的错。”
“小聆,”傅仙仙从袖中取出手帕,将傅聆手上的茶水擦干净,缓缓道,“岳钰是不是在另派之中?”
“没有。”傅聆道。
“我算着日期,告假回家的弟子这几日也该回来了,岳钰很少迟到,”傅仙仙道,“小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了欧阳?”
见傅聆不再说话,傅仙仙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还欲再问,却听到傅聆道:“魔族另派已经为祸多年,我不会因为私心就手软的。”
说完这句话,傅聆不再等傅仙仙问出什么,便匆匆离开了。
可话说得轻巧,傅聆面对岳钰真的能不手软吗?不可能。
今年的器修门不会再多出谁来。
解辛不会回来了,岳钰也不会再回来了。
似乎是由于刚刚开春,路上的积雪刚刚化开,踩上去会带着些水声,泥泞难行。
走上山门时,傅聆便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虞承青。
门口的桃树勉强挺过了冬天,滴滴答答掉水,在树根处积出了一个小水洼。
虞承青看着他,笑道:“师父,你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傅聆的错觉,他发觉虞承青较上一世笑容似乎更多了些,更加神秘了一些。
可再深一些探查,傅聆却又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隐隐约约想起虞承青在无极地时说的话,只觉耳朵微微发烫,他点点头,快步走过虞承青,不去看身后人。
傅聆其实想过究竟为什么自己会喜欢岳钰,或许是岳钰身上的气质吸引他——幼时见到的教书先生也是温文尔雅的,让人很舒服。
或许是自己活着的世界太过冷酷,岳钰是唯一一个不同的人。
……可是为什么虞承青会喜欢他?
这或许是自作多情但是傅聆不得不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因为虞承青看他的眼神,自从从无极地出来后便逐渐不可描述。
虞承青的眼睛很好看,但这不是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理由。
满含火热,丝毫不加掩饰的看着他。
傅聆猝不及防梦见那双眼睛,眼睛的主人抓着他用力亲吻。
……傅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杂乱无章的呼吸声,全是他自己的。
心烦意乱的醒过来,傅聆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手腕被人抓住搁在头顶之上。
面前那双眼睛炙热无比,在漆黑的房屋之中十分明亮——正是虞承青。
虞承青弓着脊背看着他,像一只随时进攻的野兽一般,沉重的呼吸砸在傅聆胸口上,他梦里的心跳声音与此时重合在了一起。
傅聆张了张嘴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傅聆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虞承青的眼睛,不知为何,突然从心底便升腾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那次假扮欧阳掣把虞承青从皎月城带出来时说的话,“谁都能喜欢男人,你不能。”
他似乎还当着虞承青的面说皎月城城主“有病”。
虞承青似乎还问他,为什么喜爱男子就是有病呢?
傅聆似乎没有回答他。
如今看来,那时虞承青并不是出于天真好奇才问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那时他自己也喜欢谁……
喜欢谁?
傅聆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可他不是什么自视甚高的人,向来不会把什么高大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是以欧阳掣的身份出现的,虞承青当时甚至没有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就在傅聆大脑一片混乱之时,一只手突然探上他的小腹细细摩擦,甚至还有向上的趋势。
如此突如其来的荒唐举动,将傅聆本就混乱的似乎彻底搅成了浆糊。接下来虞承青的举动,将傅聆所有的猜想都打碎了。
虞承青突然俯下身来,用傅聆梦中的姿势吻了他。
虞承青似乎不会亲,只咬着傅聆的嘴唇不放——更像是啃。手上的动作也不消停,只用蛮力去掐傅聆的侧腰,姿势像只捕猎的野兽。
傅聆稍加冷静,便召出穿鳞鞭,将虞承青绑了起来,一脚踹到了床下。
小腹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傅聆一手按住小腹,另一只手擦了擦嘴唇,发现也流血了。
这个时候,再好脾气,那就是有鬼了!
“虞承青!”傅聆脑门青筋突突直跳,扶着床榻又将虞承青踢远了一些,“你搞什么鬼!”
虞承青自从被傅聆绑住扔下床后便一动不动,任由傅聆又踢了一脚。
傅聆担心虞承青发生什么事情,便向前又走了几步,却只听到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音,随即虞承青伸出手来,将傅聆扯了下去。
这样还不算完,傅聆只小心护着伤口,被虞承青用力一扯单膝跪地,随即便见虞承青空着的手将穿鳞鞭扔在了一旁。
……穿鳞鞭已经断了。
被虞承青硬生生扯断的!
傅聆险些断气:“虞!承!青!”
虞承青不再多说话,伸出双手双脚混似八爪鱼一般缠在傅聆的脖子和腰上,见傅聆已经差不多连基本礼仪都不要了,便自己勉为其难为他护住了——
傅聆闷哼一声,紧咬牙关松动了一瞬,便被虞承青趁虚而入。
他一根腿还挡在二人中间,此时亲密接触,便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傅聆已经气到不会说话了,他伸出一只手掐住虞承青的脖子,用力将人按在了地上。
恼羞成怒之余的傅聆伸出另一只手就要赏虞承青一个耳光,却又悬在半空中没有下来。
——虞承青的眼睛成了金色。
傅聆面容空白了一瞬,见虞承青又要挣扎,只好打了他的后脖颈,将人打晕了。
此时的虞承青与平时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听不到人说话,只会一心一意的抱着傅聆啃……和平时的乖巧模样完全不一样。
这算什么?走火入魔吗?
走火入魔不应该是大杀特杀吗?哪有这样的?
看虞承青的模样,也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样子……他还把自己的鞭子扯断了。
傅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扯开衣物看了一眼伤口:又破了,又要麻烦罗雨成。
傅聆不想再多待在这里一秒,便匆匆在屋中下了结界,推开门去找罗雨成了。门外太阳已经冒出了头,仆从们也从山下走来收拾庭院。
厨娘玉兰刚刚从山脚下带来些玉米,打算对傅聆讲述一下如何在厨房中大展身手的计划时,却被傅聆推出门外了。
不仅如此,一些在院中扫地的仆从也被傅聆请了出来。
玉兰不解道:“仙师,你这是做什么?”
便见傅聆摇了摇头,道:“我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进去。”
“要出去,也要将衣服穿好呀,”玉兰小声嘟囔着,突然嗅到空气中一股血腥味,“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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