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公主和新帝(7/8)

    筑基寿命百余年,她今年十五岁,还有多少年好活?小师妹搓搓手,难得燃起斗志……

    少主醒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沫,拿剑鞘去戳隔壁的少掌门。少掌门咳嗽一声,也醒了,ch0u出腰间别着的玉扇,压着少主的剑鞘按回去。

    他俩对视一眼,又开始掐架。

    法尊吗,当然没这么缺德,让人留在这里等寿元耗尽。兵解时祂在洞府里留有一缕神念,是祂的nvx化身,如今正躲在床底偷看他们,想着等磋磨几天几夜,再将他们送出去。

    没想到看到这么jg彩的一幕。法尊神念看了看盘膝而坐苦苦思索的小师妹,又看了看两个争锋相对的傻蛋,不屑一顾:没用的臭男人!

    小师妹不管他们作妖,捡了空白的卷轴,割破手指挤出一小碟血,慢慢思索着。

    按照她的理解,法术不能无中生有,自然有道可循,灵力推动法术运转,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类似j兔同笼的算术……如此看来,便很好解了。

    你们两个,她说,别打了,我有事说。

    少主气哼哼地收了剑鞘:g嘛?

    小师妹挠头:你是……那个谁,小魔主。你爹教过你gui息吧?然后学着师姐那样拍了拍他的脸,很轻浮的:乖,别烦我,gui息去吧。

    少主:。

    少主:???

    少掌门抱着剑:我也要gui息吗?

    小师妹纠结了一下:你可以不用。他太吵了。

    第一年,少掌门和少主g了一千场架。依旧六四开,哎,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第十年,少掌门打坐闭关,少主闲着没事,将法尊洞府都祸害了一遍,琼芝瑶花寸草不生。

    第三十年,少主发愤图强,闭关修炼。少掌门jg元凝练,给小师妹点茶倒水,借了法尊洞府的膳房,琢磨着捣鼓出五六七八种新点心。

    第七十年,少主憋坏了,天天提着剑在洞府里溜达,看见小兔小雀就眼绿,日夜守株待兔般蹲守着,捉了给小师妹和自己打牙祭。

    第七十五年,少掌门再度打坐闭关。

    第九十年,少掌门打坐醒来,照例准备给小师妹准备点心。少主不知去哪里溜达了,冰榻上孤零零的,似乎纤尘未染。

    他按剑起身,旋即向小师妹望去。

    那座莲花台还是旧时模样,舒展开来的莲瓣铜蓝,镌刻十万年前作为雅言流传的真语,y刻的工艺,被吞进了大片的灰。

    石壁有颜se灰暗的彩绘,第一年间他们便挨个审视过,少主都当画册看,看得久了,竟觉在无形中酝出排山倒海的气象。还有一些显然是法尊没事找事g的闲笔,谓之龙盘凤翥,海立云垂。

    洞府大得出奇,说是谁的仙g0ng也不为过。他第一眼没能看见小师妹,唯有一片冰雪般洁白的背影,他这才意识到,她的头发全白了。

    少主溜达回来了,拎着不知打哪里猎来的烤j。少掌门很有借人篱下的觉悟,并不贪这些造杀孽的口腹之yu,他俩彼此冷峻地b视一眼,少主哼了声,找了地方盘膝坐下。

    他起初还对小师妹恶声恶气,后来学乖了,也不那样嘴贱。少主看着她雪白的头发,有些稀里糊涂的戚然:

    百年将近,她已经老去了,皮肤满是g0u壑皱褶,他昨夜做梦,梦到黑白无常要索她回y曹地府……哦,修士没有轮回。

    她还在解题。

    别解了。少主小声说,过来吃饭。

    就差一点。小师妹回说。

    他不太敢过去,只得抱着盘子畏畏缩缩,形如游荡徘徊的小狼。

    少掌门瞥他一眼,屈指掸了掸衣袖上的尘,施施然就要起身。

    少主唉声叹气:叫她吃个饭怎么这么难呢。筑基百年yan寿,她都要si……羽化了,哎,我还特意去外边守着那只兔,预备送她上路。

    他轻声说:总不能叫她孤零零走了吧。

    少掌门好像没听懂,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你我作陪,怎么算是形单影只?

    少主冷笑:什么你我,我si的时候你也给我打兔子?呵呵,滚你宗主老爹个腿儿!哦,说不定你得si我前头,到时候我打只鼷给你办丧。

    少掌门叹气: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说完,就打算去找小师妹。

    再说她。指尖的伤从未愈合,血碟子浮着一层厚厚的血锈,写到最后狼毫散成一团,索x抛了笔,拿指尖书写。

    第一年还有些坐不住的心浮气躁,到后面愈写愈通畅,要不是有两个人轮番打扰,她能将世间春秋都逐一忘去。

    道,道,道……

    吾道为何?

    百年光y倏忽而过,霜凋夏绿,岁月如流。洞府外尚能叶落知秋,这里什么也没有,俱是冷寒的滴水声。只有少掌门一日日地记,日变月,月变年,一年,十年,三十年……

    他在记si期。

    快了,快了。

    他想。

    快了,快了。

    她想。

    少掌门,最冷静也最理智,身为天下书楼的少主人,他知道法尊洞府必是绝地,一代上神兵解,需以千万人殉之。

    外面已经找疯了,少掌门没回去,少主也没能回去,两位尊主怒不可遏,修真界动荡不定,偏生又无计可施。

    在这个时候,其他人的失踪反倒无关紧要了。

    大师兄已经绝望了。

    二师姐在房里哭了十年,跑出去找四师妹哭了二十年,最后又去找姘头哭了三十年。现在不怎么哭了,只是偶尔默默地擦眼泪。

    其他人呢,大多也在哭。三师兄边抢春耕边哭,四师姐倒是没哭,还参破了佛法,默不作声云游去了。五师兄和六师兄……算了,两个抱着酒坛子不知是哭晕还是醉晕的弱智。

    她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觉得吧,那群倒霉蛋一定会哭。

    小师妹咬破g瘪的指尖,她现在是老太婆了,丑得要si,一点也不好看,她还是很ai俏的,从来不让那两个傻蛋靠近。

    苍老的眉目被头顶的宝光照得模糊,只能看清一个圆钝的轮廓,她眉心那颗鲜yan的红痣,红yanyan血涔涔,仿佛鲜血抹就。

    写好的卷轴堆了半座殿室。小师妹眉弓锋利如刀,那确实是一把森然冷yan的宝弓,箭镞擦着弓弦疾掠而去,将最后一滴血珠s穿在竹帛上!

    就在少主和少掌门安静地打打闹闹,将要靠近莲花台的那一刻,朱砂般的血光霎时大亮。

    日溶万华阙,流光都一瞬。

    禁制应声而破。

    少主保持着按剑yu拔的姿势,从目瞪口呆,迷茫,到无措的怔然。我靠他上宗——姓谢的祖宗十八代,真出来了?不是这厮的幻术罢?

    小师妹疲惫地扶着额头,神se奇异。别人靠修行晋升,她靠做算术题晋升,就在她解开法尊唯一法的瞬间,gui缩在丹田里的道台骤然大炽,从亟待寿尽的筑基初期,一举突破到了金丹后期。

    而这时,她正青春年少,仿若返老。

    法尊嘀嘀咕咕:这才不是本座的唯一法!

    ……这是属于你自己的道。

    下了一夜的雨,水汽漫到内室来,淹得白釉梅瓶照出一些剔亮的光彩。

    推开窗时,还觉风物明亮,红尘从别院的这一端翻滚到另一端,两枝玉兰斜斜地靠过来,穿cha在支窗与摘窗之间。龙泉府常见这样的时气,明如鉴看了一会儿,复将窗子掩上了。

    李妙容0索着书案上前,朝着窗下眯了眯眼睛,“不要关了,透透风也好啊。”

    他们是去年秋后夺回龙泉府的,这段时日都住在官署,今日甫一回来,先被飘卷的尘土迷了眼。

    府中太久没有洒扫,落叶埋了满庭,也没有仆人帮衬,光靠两个手无缚j之力的文人布置擘画,简直难如登天!

    便只有开窗关窗的活计做得好。

    如今明如鉴使力一合,转轴不堪重负,骤然拂出去尖细凄楚的一声,两人俱是一怔。

    心里唯一的侥幸也熄灭了,果然啊,阁子里的陈设到底还是坏了,倘若请匠人修缮全府,浩浩荡荡半年下来,又是一项大工程。

    正堂里还要严重些,慢慢重修也就算了。可这座阁子是不净观的闺阁,不能“慢”,只能“快”。

    他稳了稳心情,望向李妙容,“还没有消息?”

    李妙容不忍直视案上满盈的灰尘,伸手支开窗,“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他又si了心,直到一gu冷意慢慢攀上脊梁。“她真的还活着吗?”明如鉴问,声音低得像一阵烟,徐徐没入墙上那幅仕nv画。

    许久不见回应,往阁子里环顾一圈,珠帘一层层揭下来,在深处浮出凉沁沁的银光,李妙容呵腰,从书格最下面的夹层里ch0u出一只陶偶。

    陶偶的头颅不见了,只剩一具穿红衣裳的身t,裂纹从最上端延伸到抻直的脚尖。

    略顿了顿,李妙容将手指探进缺口,轻轻掏了两下,在最深处g出一颗坚y的石子——没有石头会是这样巧合的形状。他不敢多思,将“石子”放在掌心,虚虚地握住了。

    是牙……被拔下来的獠牙。

    他问,“是谁的?”

    一道风卷起明如鉴的袖子,这gu冷峭的味道从袖口散出去,瞬息便盈满了整间内室。他们对视半晌,又移开视线,明如鉴竟然还算镇定自若,翻过袖笼,慢慢擦了擦通身殷红的陶偶。

    李妙容终于松懈下来,忽然“嗳”了一声,“问禅,你的袖子……”

    “是阿净的。”明如鉴说,“是阿净的牙和血。”

    两年前,明不净观染了瘟疫,成了“疫尸”,按律应要处决,明如鉴不忍心,偷偷将她藏起来了,李妙容骂他糊涂,但也没将此事告知叔父。

    一个冷寒的秋夜里,东西城门洞开,疫尸破了龙泉府,龙泉府一夜之间血流如河,皇帝被咬si在了彤庭里。

    明如鉴和李妙容不得不率领残部撤离上京,不净观这会儿疯了一半,砸破门锁,一个人逃走了。

    等到明如鉴收编了父亲留在南边的旧部,这才能ch0u出人手去找她。

    然而九州浩浩,七百多个日夜过去了,依旧音讯全无。他简直不能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在这血流漂橹的地狱人间,还能在哪里落脚。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这间别院里,李妙容掖着出鞘的剑,做好了杀si她的准备。

    天光照不进来,怏怏往另一端移去,她坐在碧绿的橘子树上,穿一身雪白的里衣,露出膝盖,编着乌黑的辫子。

    李妙容向前几步,打了一个照面,忽而便定住了。

    他丢下剑,举起袖口掩住脸,头也不回地冲出别院,一截短短的日影横过来,坐在树上的不净观微微地笑了,她笑起来时有种春天美好的韵味,明如鉴愣了愣,奇异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最后是李妙容打破了静谧,他喘着气,不可置信地望着明如鉴面上那种幸福的笑容,李妙容叫他的名字,几乎像是撕心裂肺的吼叫了——“明如鉴!”

    这声音唤回了他。

    锋镝映出一棱光,笔直地镶入云烟之中,障目的叶子一片片散去,她的面容就像一支融化的白蜡烛,火焰烧出泪珠般的蜡花。

    不净观在他殷切的注视里腐烂了。

    声带仿佛被谁细细地磨碎了,他终于找回自己嘶哑的声音,“阿净。”

    烂r0u砌在半张脸上,不净观咧开嘴,清晰可见的下颌骨牵动着那层薄薄的皮。

    李妙容粗鲁地擦了擦眼角,冲上前去,将他拖出了院子。他们相顾无言,明如鉴讷讷地说,“她b之前好了很多……对不对?”

    甫一说完,恐怖的悲哀便将他淹没了。

    李妙容绕着圈走来走去,半晌,他回过身,猛然拽起明如鉴的衣襟——拽得他踉跄了几步,李妙容的吼声里有模糊的哭腔,“你疯了吗?!”

    两声如出一辙的诘问重合了,隔着两年光y,不净观耳畔那朵白橘花诗画般的形状,愈发深刻而鲜明。

    明如鉴“嗯”了一声,并不反驳,平静道,“确实是她,这里再没有别的人来过。”

    “可她已经疯了!”李妙容觉得他也疯了,“她——阿净,她……”

    他血气充盈的面颊,慢慢地白了下来,“她已经不是你妹妹了。”

    “你其实也相信。”明如鉴将染上血渍的袖子撕开,用指腹压着,塞进陶偶的缺口。

    疫尸的血ye难以g涸,需以火焰焚烧,两年了,衣裳的红依旧光yan,只要轻轻一擦,便会急如星火地浸染到别的物t身上,如同蓬飞迁徙的蒲公英。

    李妙容翻了个白眼,哂笑道,“我相信什么?”他正纳罕,却见明如鉴隔帘望向他,含笑说:

    “她还有着一半的理智。”

    这厮果然是发了癫了!

    李妙容心中忽滚烫烫地烧了一下,吐不出这口火气,一声不吭,甩了甩门前那幅垂下来的竹帘,径直出了内室,坐在厅房的酸枝椅里。

    这厢人走了,明如鉴也跟出去,掖手靠在梁柱边上。

    他回忆起来,“她偶尔有清醒的时候,我去见她,她抱着我的手,小声地哭,说好疼。大概是新春的时候,她染了瘟疫的侍nv还是病si了,只剩下我给她编头发……她的头发更长了,被血浸成一缕一缕,发梢挂着脸上的碎r0u。我有点害怕,怕她忽然咬我一口,或许我再也走不出别院了,可她一直很安静。”

    李妙容蹙眉,说停,“不净观——”

    他调整了一下语序,默默读了两遍,还是觉得它黏连地缠在唇齿间。

    不净观、明不净观,真是奇怪的名字!李妙容和明如鉴怄气,和不净观怄气,最后和自己怄气,“你们家取名怎么这么拗口?”

    明如鉴被截了话锋,喉咙一噎,转而问道,“不好听吗?”

    好听?在李妙容印象里,不净观也曾为她长长的名字烦恼过。

    明家传经百代,家学渊源,信佛,信道,信许多正教的神,好像什么都要信上一信、拜上一拜,才能不负门楣。于是,便有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名字从这间格外雅致的邸宅里泉涌而出。

    这应该也是一种世家的传承吧!想对明家人的名字朗朗上口,似乎已经是极大的奢望。

    他剔出和善的李妙容,留下yyan怪气的清河郡王,“是啦,很好听啊,慈悲观大人!”

    说完,仍觉不解气似的,忙起身拂了拂衣裾,几步踏出了厅房。

    明如鉴一哂,看他像只被火燎了脚的猫,一面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一面快步出了房门,且因走得太急,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说起来,他们两个郎君,本就不该踏足nv孩子的闺房,可如今,再也没有男nv大防这一说了。不仅是龙泉府百废待兴,这天下九州的残山剩水,都在规复法度与礼制。

    李妙容停了停,回头觑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也滚出来!”

    明如鉴一甩衣袖,没甩动,略顿了下,掩住了那半幅残缺的袖笼。

    文人的骨气在不必要的地方呈现了,李妙容可耻地高兴起来,“你藏什么呢?到时候任谁都要知道了。”

    不管怎样,忧伤还是如同云烟般消散了,隔着一张手帕,明如鉴将陶偶紧紧抓在手中,向外高声道,“去给我找件外袍!”

    这声音传得远,引得一只彩羽的鹦鹉从空中俯冲下来,挥羽盘桓一圈,找好目标,滴溜溜立在了李妙容半抬的胳膊上。

    他信手捋了捋鹦鹉背上的毛,又伸出一根手指,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

    明如鉴眼皮不抬,“不然还有谁?”

    李妙容呵呵一笑,回说,“你就借阿净的外袍穿吧!她不会怪罪的。燕霜回来了,也许会有阿净的消息,今日的公务放在值房案上了,你什么时候批完了,什么时候再来衙署找我。”

    明如鉴猛地抬起眼,见到这只鹦鹉,一下便站直了。忙追了上去,口中喝道,“燕霜!”

    一声清亮的长哨刺穿厚重的云帷,散作风雨雷霆,漫漫朝着天际而去了。

    夷州,一条幽深的小巷里,面上扣着半副面具的nv孩坐在笼箱上,编着乌黑的辫子,忽地一愣,喃喃叫了声“燕霜”。

    穿蓝道袍的道士掀开眼,朝这里望了望,温声问,“怎么了?”

    “没……”nv孩合拢五指,用力扯下几缕头发,磕磕绊绊道,“脑子里……有人在说话……吵……疼了,就不吵。”

    道士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不许扯。”

    她不扯头发了,反倒开始哭,哭得小小声,“我们……去、哪里?我,饿。”

    “龙泉府。”他接过那条编好的辫子,重新打散了,“我们去找你的家人。”

    “家人,可以吃吗?”

    道士哑然失笑,“阿净,不可以。”

    一枝桂花探出墙壁,伶仃地摇摆着,她卧在道士膝上,后颈有一种濡sh的cha0气,黏住了披散的发丝。

    深巷的另一端,门房抱臂打着盹,槛外的地上洒着用雪白的油纸包裹的麦芽糖,糖下压着冥钱。而在这面墙上,深红的纸灯笼垂头丧气,正与她眈眈而望。

    她扯了扯道士的袖子,却听“嘘”的一声。

    一霎间,万籁无声。

    “鬼来了。”

    妹和哥的人渣亲爹早年和海归白富美相恋,婚后出轨初恋生下了哥,藏在外面十七年才敢接他回家。

    妹十六岁,是妈咪和外公外婆的心头宝,天生贵气的大小姐,知道自己有个异母兄长后一直炸毛,跳脚问候亲爹祖宗十八代,被禁止她讲脏话的妈咪捏住嘴巴变成了小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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