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_我们可以各取所需(3/8)

    他猛然甩开她的手,後退一步,深邃锐利的眼边竟晕出一点红润,「够了!」

    孟冰雨抿着嘴,原以为姜炎溪会掉头就走,可他依然直挺挺站在原地,目光不肯退让,似要看进她心底。

    她用力看他最後一眼,狠着心先转身离开了,但那张青涩俊美的脸、那剧痛却隐忍的表情,直到岁月流转,她都还记得好清楚。

    几年後,现在眼前的姜炎溪脸上已褪去明显的戾气,那种痛而忍耐的表情却还是一模一样。

    这夜实在太热了,他们的距离近得孟冰雨只想闪避,然而後面是墙壁,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姜炎溪b近的脸,几乎到了呼x1相交的地步。

    强势的香水味染着菸草气息的後调萦绕鼻腔,薰得她晕头转向。

    姜炎溪等不到她回应,冷冷压低声音,语气却尖锐得毫不掩饰,「如果和我做朋友这麽累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算了吧」,多轻巧随便的三个字。

    cha0sh窒闷的雨夜里,姜炎溪骤然ch0u身,毫不留恋地转身一步步走远。

    孟冰雨有种绝望的预感,如果这次再不抓住机会,姜炎溪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退让太多次,即使四年前她话说得那样难听,後续仍是他主动传来讯息,是她那麽久以来都不曾回覆。

    现在,她已经用掉了最後的机会。这一次,姜炎溪真的不会再理她了。

    含在眼底的泪终於滑落,在热风中坠落颊边,从国中开始就sisi藏在心底不肯去想的那句话兜兜转转,却还是被y生生吞回齿中。

    ──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

    孟冰雨看着姜炎溪的背影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後回过头,看见她还站在原地。

    时间似乎慢下来了。路灯的影子在他们之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横亘其中,像那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哪怕不曾被好好正视过,却也无法被忽视。

    国中他们偶尔发生口角时,姜炎溪再怎麽生气也不会真的一走了之,他就是只虚张声势的刺蝟,因为内核过於柔软,才必须用许多尖刺来扞卫。

    姜炎溪改变不了自己的本质,孟冰雨也是。她在他面前,不管装得再怎麽镇定,都仍破绽百出,而他总是愿意接受她的破绽。

    孟冰雨看着他慢慢转身,在她越掉越凶的眼泪里,一步一步走回来,原本满是棱角的神情逐渐软化,混合未散尽的薄怒和无奈。

    泪水沾sh孟冰雨的睫毛,每一次眨眼都掀动闪闪发亮的水珠。她哭得很安静,落在姜炎溪眼里,还是国中那副旁徨小动物般的模样。

    姜炎溪一把按住她的脸,粗暴地用袖子一通乱r0u,「你哭什麽?该哭的是我吧。」

    他说得没错,最没资格哭的就是她,是她自己促成眼前的这一切,怎麽还敢矫情地向他撒娇。

    孟冰雨用力擦乾眼角,抬眼看他,舞台上锋芒毕露的人此刻终於像有血有r0u的真人,会哭、会生气、会和她吵架,更会在吵架之後,回到她身边。

    他是百万人的星光,但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少年。

    他们之间的距离这麽遥不可及,可她还是想再努力试最後一次,「姜炎溪,你相信我吗?」

    单薄的话落在空气中,讽刺得像一个笑话,先背叛的人,居然先问对方信不信自己。

    孟冰雨讨厌哭泣,未乾的泪痕sh答答黏着头发,刚刚跑得太急,发丝凌乱披散,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麽狼狈。

    换作从前,用这副形象出现在姜炎溪面前,她肯定会像那晚在套房里见到带妆的他一样,被难以面对的y影淹没,连直视他都感到痛苦。

    然而姜炎溪在镜头前对她扮鬼脸的样子记忆犹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在他面前不用那麽在意外貌。

    反正在姜炎溪面前,她更狼狈的样子他也见过了,丑就丑吧。

    孟冰雨深呼x1,见姜炎溪眼周的红痕已经尽数退去,又回到那副从容强势的模样。

    她等着姜炎溪的回应,原本心底期待的火苗随对方的沉默,一点一点冷寂下去。

    片刻後,姜炎溪终於启唇,语声萧瑟,「我相信过你很多次。」

    尽管他没把话说完,孟冰雨读懂他的言外之意,这些信任最终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失落。

    她像放羊的孩子一样用光她的信任额度,姜炎溪不会、也不该再相信她了。

    孟冰雨了然,垂头一笑,半晌才轻轻道:「也是,你不相信我是应该的。」

    姜炎溪气极反笑,「你说要我相信你,那你可以真的承诺我,你不会再随便消失吗?」

    孟冰雨正想一口答应,却又忽然哑然。

    无法保证能够做到的承诺,是否打从一开始就不该许下?她潜意识里,是不是一直把没有履约当作没什麽大不了的事,甚至n用自己的恐惧当作藉口?

    姜炎溪说得对,她总是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自以为姜炎溪顶着那层灿烂的偶像外皮就无坚不摧,不曾好好考虑过他的心情。

    她因为仰望而恐惧,可那遥远的距离并不只是姜炎溪的偶像身分,更多是她的自卑造成的。因为害怕、因为懦弱,所以反而把姜炎溪越推越远。

    无视姜炎溪像在看孩子无理取闹般的嘲弄神情,孟冰雨攒足勇气,「等我准备好後,我一定会去找你。」

    才刚说完她又想到什麽,苦涩的笑意一闪而过,轻轻补上一句,「前提是,到时候你还想和我……继续做朋友的话。」

    「要准备什麽,找我之前还得沐浴斋戒吗?要不要顺便挑个良辰吉时?」姜炎溪扬眉,孟冰雨不知如何回答,在割人肺腑的沉默间,他轻哂,用了肯定句,「孟冰雨,你有事瞒我。」

    隐痛从心脏处寸寸蔓延,孟冰雨涩声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事。」

    「我自认抗压能力很强,说吧。」姜炎溪冷然b近,「无论是什麽原因,我都能接受。」

    孟冰雨只是安静以对,姜炎溪似乎早已预料,方才微微冷却的怒气再次凝在瞳孔里,「不说?那我来猜。一个可能是你像当初一样,嫌弃我没有才华不可能当明星,但我现在证明我做到了。或者另一个可能,你的个x总想着讨好所有人,除非被重重伤害了,不然不可能主动离开谁,你这麽用力想把我推开,也许是因为我做了什麽伤害到了你……但你刚刚又说不是我的问题。」

    孟冰雨心里乱糟糟的,旁边那盏路灯似乎坏了,惶惶颤动的灯影莫名令人心慌。在忽明忽暗的光亮下,姜炎溪脸上错落的y影也忽隐忽现。

    她忍不住想起从前美术教室里用来练习素描的石膏像,b例完美对称的脸庞上光影分明,和此刻的姜炎溪一模一样。

    姜炎溪的指尖搭在孟冰雨脸侧,烫得彷佛只须轻轻一擦,就能撩起火焰。

    「或者是,你根本还不敢承认──」姜炎溪用气音说话时,尾巴像带了钩子,把孟冰雨的心高高吊起。

    「你喜欢我。」

    从不敢想的这句话蓦然扯开所有遮光布,孟冰雨瞪大眼睛,本能地想要否认──

    「炎!」

    她高高悬起的心蓦然坠进深渊。

    娇怯怯的喊声割破浓稠僵持的气氛,同时点燃孟冰雨心底最深处的恐慌。她回过头,几年未见的娇小身影快步而来,再没有人可以像她一样把黑裙装穿得那样甜美,配上苍白小脸上楚楚的哀痛与无助,令人心生怜惜。

    但孟冰雨只能看见那副面具下对她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怪兽,冷意从脚底下一路攀升,最终凉入骨髓,让她全身汗毛直竖。

    孙霏霏扑进姜炎溪怀里,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顺势不动声se把姜炎溪隔开。

    孟冰雨孤零零站在一边,熟悉的酸涩从心底缓缓腾升,密密麻麻缠绕心扉,疼得麻木。

    即使过了这麽久,即使她已经以为自己长出了抵御恐惧的盔甲,在见到孙霏霏的这一瞬,她还是想转身逃回自己的壳里。

    「我一个人在那边好害怕,你怎麽就这样突然跑走啦?」孙霏霏撒娇地晃着他的手,「好晚了,炎,你陪我回家好不好?」

    姜炎溪看孟冰雨一眼,轻轻把手臂ch0u回来,「你怎麽跟来了?我和孟冰雨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吧。」

    孙霏霏的手被迫垂下,小脸上的微笑依然完美,口吻轻松而娇嗔,拳头却慢慢捏紧,「什麽事情可以b我更重要?」

    姜炎溪平静的话音里没有一丝不耐,口吻远b对孟冰雨还温柔,「b起跟我吵这些,先和孟冰雨打声招呼吧,你高中时对我以前的朋友很好奇,常常找人家玩,还记得吗?」

    孙霏霏脸上的笑意终於凝固。

    这和孟冰雨的想像很不一样。她有种奇异的感觉,姜炎溪与孙霏霏说话的态度,b起nv友或暧昧对象,更像兄长对待一个尚未成熟的小妹妹,宠溺的同时更有隐隐的威压与主导。

    「怎麽不说话?快打招呼啊。」

    孙霏霏笔直地站着,脸上的撑着僵y的冷笑,看上去格外诡谲。

    姜炎溪淡淡俯瞰她,挑了挑眉。

    这一幕又让孟冰雨想起唯一一次,他们三人同时在场的情景。

    那一天的回忆如此清晰分明,每一幕、每一句话都还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高中的时候,孙霏霏几乎不曾和姜炎溪同时出现在孟冰雨面前过,唯一一次例外,是姜炎溪参加经纪公司在台湾举办的快闪街头演出。

    当时姜炎溪已经和韩方经纪公司接洽上,准备高中一毕业就飞去韩国受训,这次街演是台湾的预备练习生们一起亮相,算是为日後的曝光铺垫。

    从国中毕业得知姜炎溪选择上艺校开始,孟冰雨就一直又期待又担心这一天的到来。

    当初在选高中志愿时,姜炎溪毫不犹豫填了艺校的表演艺术科,孟冰雨则是规规矩矩按照成绩挑一间大人口中的好学校。她没有什麽梦想,照着成绩走是最安稳不出错的选择。

    但是姜炎溪那样看似内敛疏离,只喜欢安静作画的人,居然会想要站在舞台上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倒是令她十分惊讶。

    国中毕业那天,两人到顶楼送别陪伴他们一起度过两年时光的地方,她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他,「你为什麽想要当艺人?」

    姜炎溪答得直率坦白,「想要名利,更想要所有人都ai我。」

    孟冰雨没有多问姜炎溪,他想要所有人都ai他的这份渴望,是不是来自於国中被全班默默排挤的景况。

    姜炎溪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她默默从旁观察,可以拼凑出他真正受排挤的原因其实没有什麽秘密,就只是与大家合不来而已。

    他我行我素、ai做什麽就做什麽,又有着极少主动释出善意的这副个x,加上过度张扬的金发和凶神恶煞的外皮,同学们不加以亲近很正常。

    尽管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不过也没有人真的想要与他为敌,更多的是刻意漠视。b如班上分组永远只会落下他一人,或者毕业旅行时没有人和他一起行动等,都是琐碎却又会记得一辈子的尴尬情境。

    人类的天x就是渴ai,姜炎溪从家庭和学校里得不到的ai意,或许他希望出道後粉丝能够给他。

    孟冰雨理解他的梦想,期待可以看见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他,但同时她也担心国中毕业,失去同班身分後,他们没有见面机会和共同话题,最後不再继续当朋友。

    从前她总觉得长大後会渐渐失散就不是真朋友,直到自己身在其中,才知道原来两个人渐走渐远,未必是真的不珍惜彼此。

    疏远都是藏在不刻意的小事里。他们从最一开始约定一起搭捷运上学就有分歧,因为两人学校距离相差甚远,必定有一方得迁就对方的上课时间,孟冰雨当时还嫌麻烦,想着要不要各自上学就好,是姜炎溪先退让一步,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配合孟冰雨通勤。

    再後来,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学的东西、交的朋友类型全都不同,也许是下定决心朝演艺圈发展,姜炎溪在艺校b在国中时如鱼得水得多,朋友圈也不再只有孟冰雨。

    然後是孙霏霏的出现。

    孟冰雨开始害怕站在随年龄越长越耀眼的少年身边,疑神疑鬼地担心说自己的事姜炎溪容易烦,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口中的梦想与野心。

    她觉得姜炎溪变得好遥远。他们两条铁轨早已转向不同未来,y是凑在一起,谁也不愿当先开口说要离开的人,只是让彼此摩擦到火花四溅、互相牵扯,谁也到不了终点。

    自从先前提起孙霏霏被说是胆小鬼後,孟冰雨已经好一段时间不曾与姜炎溪见面。当她收到姜炎溪发给她街演时间和地点时,忍不住开心地在房间里叫出声。

    已经在房里睡下的阿嬷立刻拔高音量嚷道:「小声一点!si小孩,现在都几点了!」

    那时时间不过八点半,并不算很晚,但阿嬷十分早睡,总是嫌弃孟冰雨发出太大噪音,她只好轻手轻脚关上房门。

    狭小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关上门後,不一会空气就变得闷滞混浊。孟冰雨看向四周,为了省电,房里只有一盏泛h灯泡,黯淡地照在手边堆积如山的考卷与参考书上,耳边还萦绕着孙霏霏对她的肆意取笑。

    生活沉重得像浸了水,在sh热黏腻的触感里直直把人往下拖进深渊,孟冰雨珍惜地一次次看着讯息,那几个字像最後一道绳索,拉住她的摇摇yu坠。

    她至少还有姜炎溪,那是她唯一可以期待的事情。

    街演时间是在大考结束、孟冰雨搬完家後。

    毫不意外地,搬出阿嬷家後,孟冰雨彻底被断绝经济来源,只能早起贪黑打工谋生。

    原本留给她的大学学费预备金被妈妈借走,刚出狱的爸爸又经济状况不稳,无法接她过去住。房租、大学学费、生活费像一个个x1钱的大窟窿接连而来,她咬着牙找了两个兼职,每天睡不到四小时,还是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存不到什麽钱,更没有多余花用的资本。

    即使如此,面对即将到来的街演,她还是想好好打扮一下再去看。

    孟冰雨忍痛买了对她来说并不便宜的化妆品,想让姜炎溪看到不一样的她,她不想永远当在他的艺校同学面前只能低头退缩的nv孩。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