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畢業了(1/1)
又到櫻花盛開的季節，今年的六年級生也迎來他們的畢業，恭子是其中一個。而畢業這個特殊時期對她來說沒有什麼特別感覺，看到身邊的同學又興奮又失落，她只有‘哦，畢業了’的感觸。
恭子在同班，或是同級裡沒有稱得上關係好的同學。即使是班上的交際達人都對恭子的冷面節節敗退，所以一切的團體活動同學們都默認她不會參加，包括畢業禮。而事實上，走了運動會，文化祭的恭子真的打算私底下拿到畢業證書就不參加畢業禮。但當奶奶問到她的畢業禮時間和表示一定會到的時候，恭子默默把到口邊的想法吞到胃裡並消化。
到了畢業禮那天，一如恭子想像中的沉悶和不耐煩。坐在肩並肩的學生座位上，聽冗長的校長勉話和學生代表發言，之後是每個同學逐一上台領畢業證書。
“ 有請畢業生，雲雀恭子上台。” 主持畢業禮的老師把人名換掉，重複說了不知多少遍的對白經過擴音器傳遍整個禮堂。
恭子離開座位時，她附近的學生都鬆一口氣，原因自然是即使他們年長恭子四五歲都抗不住她的黑氣啊。
“ 恭喜畢業。” 校長公式化的台詞令恭子想反白眼，但一想到奶奶就坐在台下看著，便意思意思的點下頭，雙手接過自己的畢業證書迅速下台。恭子下台後也沒有回到座位等整個畢業禮完結，直接溜出禮堂。
外面的櫻花樹大多都開花了，有些櫻花花瓣隨風飄落，在路上鋪了薄薄一層粉色花瓣路。走在花瓣路上幾乎沒有聲音，和落葉路那種咔嗟咔嗟的不同令恭子突然感興趣研究起來。
一直留意著恭子的奶奶怎會不知道她溜走了，於是跟著她出來的奶奶看到的就是恭子低頭玩櫻花的畫面。
“ 好玩嗎？” 奶奶慢步走到恭子旁邊，問了一句。
“ 一般。” 恭子停下對落地花瓣的摧殘，坦率的回答。
“ 唉，櫻花的花期很短。” 奶奶仰望著飄落的櫻花慨嘆了一句。“ 但知道為什麼它能吸引那麼多人欣賞嗎？” 然後回頭向恭子拋出一個問題，不用她回答，奶奶繼續自言自語。
“ 櫻花呀，它盛開的時候的確很美，可是吸引人的更多是它象徵的含義。櫻花是少數能撐過冬天後綻放的花，希望你之後也能成為在逆境內自強的少女。” 奶奶抬手揉了揉恭子的頭髮，用瞇起的眼睛掩蓋眼中的不捨。
“ 我要成為的是最強。” 這次恭子沒有摔掉奶奶的手，但煞風景的回了話。
“ 哈哈…是，是。不用將來，現在的恭子已經是最強的。” 奶奶配合的誇了一句，牽著恭子的手回家去。
在夕陽下，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婆孫手牽手回家。對雙方來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個溫馨的場面伴隨著夕陽的落下一同成為絕響，如同沒有人能阻止生命的流逝。
自從畢業禮那天，奶奶的病情就急轉直下，已經是臥病不起。沒有去醫院，因為大家都懂沒有什麼用。奶奶能清醒的時間少，更多的是昏睡，而當她醒來的時候，恭子總在身旁。或是看書，或是發呆，但寸步不離。
為了讓恭子沒有那麼無聊，奶奶挑了些她人生中的趣事來說。比如年輕時遊歷各國，最終還是喜歡這個小小的並盛。當老師時能親眼看到學生的成長，自己也有成就感。當校長時，學校總有些教不聽的不良少年，那時煩惱得頭快禿了。
順便也安利一下並盛中，恭子即將就讀的中學，是奶奶幫忙挑選的。那裡地方大，設施雖然比較舊，但齊全。天台風景好，但最好的莫過於接待室，有時奶奶也會到那裡偷閑。
很多時候奶奶都是斷斷續續的說著，直到累了就自然的睡過去。恭子仔細觀察奶奶沒有異樣，就搥一搥跪久了的雙腿，慢慢起身離開。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恭子最頭痛的日子。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日子，但該準備的奶奶已經代她準備好。所以最頭痛的還是恭子的苦手，家務。她有一點潔癖，家裡混亂兩天已經是極限，偏偏她沒有耐性去逐一清潔每一個角落，所以到最後是奶奶善後。
現在奶奶病倒，所有家務都落在恭子手上，而結果就是奶奶的房間最整潔，其次是健身房和廚房，其他就不用提了。照顧奶奶也由起初的手忙腳亂，到只要奶奶一起床就懂得扶她到廁所。
恭子輕輕拉上門，去了廚房用她唯一點滿的加熱技能，加熱了些簡便粥。吃了自己的那一份後，恭子接了一盆溫水，帶著給奶奶的那一份回到房間。
“ 呀，恭子，不用那麼麻煩了，放下東西過來坐吧。” 在房間內奶奶已經自己坐起來，揮著手叫喚恭子。
但恭子彷彿聽不到，就這樣呆在門前。過了一會，把所有情緒都整理好，恭子才放下手上的食物和水，一步步踏實的走向奶奶。
“ 一路辛苦你了，強迫你做了不少討厭的東西，真是抱歉。也謝謝你，沒有拋棄我這個自私的糟老頭。” 奶奶微溫的手放在恭子的頭上，輕輕的揉了兩把。
“ …沒有。” 恭子把頭低下，輕聲的說。
“ 好了，明日再來吧。現在奶奶要好好睡一覺。” 奶奶在恭子的肩膊拍打兩下，示意她出去後就閉上眼躺下來。
“ …好。” 恭子嘴巴開合數次，最後也只是說聲好。
那天，奶奶靜悄悄的離開，沒有再給即將開學的恭子帶來麻煩。同樣，恭子遵守約定的在門前坐了一夜，沒有給奶奶帶來困擾。
天空慢慢變藍，陽光也照到恭子的身上，恭子才重新活動起來。吃了早已涼掉的粥，恭子先去處理剩下的用具，再打了個電話，後去了健身房。
“ 這個，你那麼早找我是要幹什麼？” 小林先生一早被恭子的電話吵醒，頂著雜草般凌亂的頭髮來到雲雀宅。
“ 你去處理奶奶的身後事，我不懂。” 恭子相當直白的告訴小林先生他被叫來的原因，頭也沒有轉，繼續赤手空拳的糟蹋眼前破了洞的沙包。
“ 我覺得要處理身後事的不只有奶奶，還有這個健身房……” 看到眼前破了洞的沙包，被粉碎的全身鏡，斷了帶的跑步機，還有地面那莫名其妙的坑，小林先生吐槽了一句。
然後他覺得名單上可以加上自己的名字了，因為恭子此時轉過頭，左眼寫著‘你有’，右眼寫著‘意見？’的瞪著他。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把一切處理好。可以了吧，大小姐？” 小林先生只好苦哈哈的接受命令。
之後小林先生切實的按著他的說法處理好火葬，遺產，甚至把自己更改為雲雀恭子的臨時監護人，直到她成年為止。雲雀恭子對此表示這個監護人是沒用的，因為第二天他就說要出國擴展業務而馬上走人了。
離開前，他還對她說了句理解不能的話。
“ 現在你是世界上唯一的雲雀了，雲雀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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