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1)
梁忻十三岁那年升入了初三,因为比同班同学小一岁,长个又晚,刚过一米六的小个头,一直都坐在教室的第一排。
同桌是个小个子的女生,叫林一贝,梁忻因为年纪小,长得又好看,在班里几乎是团宠的待遇,女生们都把他当弟弟,林一贝就是其中最知名的弟弟狂魔。
梁忻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亲切,毕竟他小名就叫贝贝嘛,除了干爹之外的所有长辈,从小到大一直都叫他贝贝的。
其他长辈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叫他大名,陆致恒偏要不走寻常路,从来不叫梁忻的小名,只有生气的时候才叫他梁贝贝。
当然,梁忻这种小机灵鬼早把他干爹吃得透透的,干爹叫他梁贝贝的时候也不是真生气,就是装严肃,干爹还没跟他生气过,干爹才舍不得跟他生气呢。
寒假放假前一天,林一贝正在抓紧时间抄梁忻的寒假作业,梁忻花了三天时间,把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都搞定了,不仅神速,正确率还有保证。
林一贝一边抄,余光看见梁忻正急着收拾桌斗里的东西,有些好奇,“你这么急着把作业都写完,是要去哪儿浪啊?”
梁忻嘿嘿一笑,语气里满是兴奋:“要和干爹去北京玩!”
林一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平时梁忻三句话不离他干爹,说他干爹在部队里,说他干爹穿军装有多么多么帅,说他干爹有多么多么宠他。
噫,林一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怎么总有种在被迫吃狗粮的感觉。
下课铃终于响了,老师前脚刚走,梁忻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学校门口,陆致恒老远就看见自家小东西了,校服外面套着一件姜黄色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白色的绒毛,衬得一张小脸白嫩嫩的。
“干爹!”
梁忻小跑着,一下子扑进陆致恒怀里,被高大的男人整个腾空抱起来,顺势把两条小细腿盘在他腰后,一个标准的熊抱。
陆致恒给他把帽子扣上,抱着裹得圆滚滚的小东西往停车的地方走。
刚走了没两步,梁忻开始挂在他身上扑腾,“我的大白兔呢。”
“啧,梁忻真是小没良心的,就知道要糖,先要干什么不记得了?”
陆致恒作势去咬梁忻冻红的小鼻头,把怀里的小东西吓得直往后躲,陆致恒怕他掉下去,赶紧托稳了小屁股往上掂了掂。
“干爹真小气……”
梁忻小声抱怨,一边乖乖支付了和干爹之间的通用货币——搂着陆致恒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要“啵”的一声才算支付成功。
梁忻坐在副驾驶上,如愿吃上了大白兔,又开始打量着正在帮他调安全带长度的陆致恒,干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大衣,很帅,不过还是不够帅。
梁忻扯住他的袖口,开口质问:“干爹为什么不穿军装?”
陆致恒失笑,得了,就知道这小东西又开始算这一笔账了,“小东西,干爹总不能天天穿着军装到处跑吧,不合适。”
“那好吧。”梁忻撇着小嘴,老实了没两分钟又开始讨价还价,“可是干爹,到了北京,你要穿军装带我去看升旗,好不好嘛!”
“好好好,我穿,我一定穿。”
一双天真无辜的杏眼看着陆致恒,毫不掩饰崇拜的目光,恨不得要把穿着军装的干爹捧上天去,陆致恒能有什么办法,不答应的话,这难伺候的小东西前一秒还爱他爱得不得了,下一秒怕是要反了天了。
陆致恒忍不住扶额,心想这小东西怎么对他穿军装这么执着,当初非要认他做干爹,怕不是为了这身军装吧。
看来就算为了自己在干儿子心里的光辉形象,他陆致恒还得过两年再考虑退伍转业。
·
陆致恒提前跟梁晋打好了招呼,直接把人接回了干休所。
他去年从北京调到了西部战区的编制,隶属陆军第47集团军,编号68310部队。从那时起他就不住在陆老爷子的别墅了,按他的军衔能在干休所分一套公寓,面积不算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寒暑假时还能把梁忻接过来住。
梁忻上身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光着两条又细又白的腿,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手机随手丢在地板上,屏幕上是和梁晋的视频聊天,他这边视频窗口显示一片白——梁贝贝小朋友的手机摄像头直直对着天花板,狠心地把亲爹晾在一边。
梁晋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嘱咐着,“贝贝,跟干爹出去玩,就要乖乖听干爹的话,不准没大没小。”
他家梁贝贝小脑袋瓜是聪明,但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尤其是在陆致恒面前,根本就是个小无赖。
梁晋和陆致恒的大哥陆致远同岁,比陆致恒大上十一岁,也算是看着陆致恒长大的,没少听说他以前打架犯浑的那些光辉事迹,谁知道这小子看着是个说一不二的硬汉,遇到他家梁贝贝就没辙了。
梁忻着急收拾东西,刚才挑好的衣服都还扔在行李箱里等着叠呢,小脑袋凑到镜头前跟梁晋保证:“哎呀我知道啦!我可乖了,不信你问干爹!”
陆致恒从浴室出来,刚好听到梁忻这句明显掺了水分的虚假保证,走过去接过电话,顺手把盘腿坐在地上的梁忻提起来,扔回被窝里。
陆致恒和梁晋说了几句让他放心,挂断电话后把缩成一团的梁忻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压到他身上沉声说:“梁贝贝,你自己说,你真有那么乖吗,嗯?”
不好,干爹叫他梁贝贝了。
梁忻看了看陆致恒的表情,确认,干爹又是在装凶,于是抱上陆致恒的胳膊,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瞎话:“我乖!我特别乖!”
陆致恒冷哼一声,捏住梁忻软乎乎的脸颊,“小东西,给我乖乖的。”又从被子里翻出团成一团的睡裤递给梁忻,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裤子穿好。”
屋里有地暖,陆致恒倒也不怕他冻着,就是梁忻老跟个小孩儿似的光着屁股乱跑,看着怪闹心的。这几年下来,陆致恒从一开始稀里糊涂给人当了干爹,到现在也学会主动关注小朋友的健康成长了。
梁忻接过裤子慢吞吞地套上,没好气儿地抱怨着“我都多大了,干爹还打屁股”,一边说一边看准了时机,趁陆致恒转身的时候跳到他背上,夹紧男人精壮的腰,示意他背着自己走,“想喝酸奶,干爹背着我去!”
·
两个人是坐火车去的北京,K字头绿皮小火车,十三个小时,硬卧。
不坐飞机的理由是梁忻小朋友“自称”恐高。
然而梁忻小朋友偷偷摸摸的小心思是:坐飞机时间太短了,还不够和干爹聊天的呢,绿皮小火车晃悠一晚上,就可以和干爹多呆一整个晚上了。返程的也一起算上,就是整整两个晚上,赚了赚了,梁忻发了一笔良心财。
梁忻一上火车就开始兴奋,叽叽喳喳闹了半天才安静下来,和陆致恒一起靠坐在下铺,看昨晚在平板上下好的电影《珍珠港》。
到吻戏和亲热戏的时候,陆致恒下意识要去捂梁忻的眼睛,可转念一想,小东西也长大了,这不都快进入青春期了,看看也无妨。
三个小时的电影刚过了三分之一,梁忻就开始打哈欠,“干爹,我困了。”说着在陆致恒颈窝处蹭了蹭,摘掉耳机和他抱怨:“这电影真没劲,一直谈恋爱,动不动就亲嘴,我还以为会有很多空战戏呢。”
陆致恒关掉电影,默默反省了一下,刚才真应该捂小东西的眼睛,毕竟他家梁忻十岁时就能看着二营长和他的意大利炮抹眼泪,现在依旧是一个从头正直到脚的战争片行家,看这种穿插爱情的电影还是太早了。
怕火车上的东西不干净,陆致恒用围巾仔细地把枕头包起来,大衣铺在床单上,这才抱起靠在一旁昏昏欲睡的梁忻,让他躺好。
十点刚过,车厢里熄灯了,陆致恒给梁忻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睡吧梁忻,想去厕所就叫我。”
陆致恒刚准备爬上中铺,就被梁忻扯住了衣角,“你陪我一起睡。”
陆致恒无奈地笑笑,坐回床边哄他,“乖,床太小了,睡不下的。”
“可以睡下的!我缩起来,不占地方的!”梁忻说着蜷起身体,紧贴里侧,让出大片的位置,扭着脑袋看陆致恒,急急地想要证明似的。
见梁忻一直坚持,陆致恒猜到小东西估计是害怕了,不答应的话怕是会哭鼻子,于是搂着他躺在了下铺。
然而梁忻可不是这么想的,他非常骄傲地认为自己是在为,干,爹,着,想。
中铺那么窄,干爹又那么高,才不要让干爹爬上去睡呢,肯定睡不好的,某位小朋友丝毫没有觉得两个人一起睡会更挤。
陆致恒担心梁忻睡不好,一晚上没怎么合眼,生怕自己会挤着他,或者小东西睡到半夜觉得冷了。
谁知梁忻靠在他怀里睡得舒舒服服,甚至梦到自己来到了大白兔王国,有吃不完的大白兔奶糖,还有干爹一直陪着他。
更深的夜在降临,沿途陌生的城市也堕入温柔的困意,摇晃的车厢变成了最安稳的地方,梁忻呆在陆致恒身边,哪怕这趟列车翻山越岭,去向天涯海角,都会有位夜班邮差搭乘月光,一如既往地,为他护送每一重甜蜜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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