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信你清白(2/2)

    那人笑问：「怎么，不认得我了？」问归问，幷不介意的样子，鬆开按在她颊上的手。

    「黑妞。」她轻唤，明知黑妞不会回应，她还是唤着：「黑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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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害大哥，我便杀你。」

    「别又想不开。」那人懒洋洋道，前倾上身与她四目交投。

    电光火石间，她记起韩一身旁经常跟着一个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笑或不笑时，眼稍眉角都透着慵懒浅笑，好像天塌下来也无妨，只有那次，那张漂亮脸蛋没有一点笑影儿，盯着她一字字道：

    「假使韩大哥不回来……」李大摆弄锄头的手势突然变得笨拙，「你……我……我们……」

    夫妻俩相处短暂，她渐渐忘记他长什么样子，最记得他的眼睛，眸光清冷，在最该温情旖旎的洞房夜，依然宛如出鞘利剑。

    突然身子不由自主摇晃起来，蔡重消失在黑暗中，下一刻她掀开涩滞的眼皮，睡眼就着昏黄的烛光觑见有人坐在床沿，俯身探看自己。

    灯花爆，喜事到。瞌睡沉沉中，原郪然恍惚记起这话，所谓喜事包括情人到访，她因事及人，想到韩一。

    今天过得不是普通的折腾人，她呵欠连连，很困又不敢睡，生怕蔡重摸黑上门作耗。

    她微笑，「我当家的再不回来，错过你和红姑的喜酒多可惜。」

    「嗯，」提起韩一，原婉然如梦初醒，戒心再生，立刻打叠精神回道：「人反正在回来的路上，犯不着递信。」

    今天的事令她明白，自己只要是孤家寡人，娘家和蔡重便要挟着亲人的身份算计她，与其让他们摆布，不如自己另外找个人嫁了，断绝他们的妄念，大家清净。突然她想到另一个人，那人也音讯全无，不知是否安好……

    「不要，不要。」

    她静静看了黑妞一会儿，展开靠在坑壁的席褥覆上它，爬上地和李大一块儿填土。李大手脚俐落，很快墓穴变成平地。

    想着想着，恍惚间正厅咿呀门响，她一骨碌坐起，惊疑不定。大门明明反锁上的，怎么打开了？

    白日的恶梦又回来了，而且变本加厉，蔡重飞快脱去衣服，赤裸裸跳上床压住她，两手扒抓几下，她特意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嗤啦啦碎成一片片，身上一丝不挂。这回蔡重不再花工夫作任何抚弄，直捣黄龙打开她双腿耸腰凑去，很快她感到一件热硬物事顶上自己下身门户。

    她形相端丽纤弱，愁眉不展时不消说多么楚楚可怜，李大脑袋一热，终于没忍住。

    不等她理出头绪，蔡重走进寝房，眼睛绿光闪闪。

    床旁靠墻妆臺上，陶土烛臺插着的蜡烛火光摇曳，冷不丁轻轻啪的一响，灯花爆了，房内光影应声晃动，光芒暗下些许。

    她明白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可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心底绝望极了，忍不住迸声哭喊。

    「韩嫂子，」李大夯实地面，道：「你喜欢狗，我家一窝小狗崽刚好断奶，明儿送你一隻吧，看门作伴都好。」

    「家里的屋子田地都过到你名下。」他声音低沉，说起话总是不疾不徐，平静无波，弄不明白出于从容抑或冷淡。也许两者都有。「军饷我会托人转交，加上田租，够你不愁温饱。」

    「赵野？」她脱口唤道。

    眼前人与回忆中的少年容貌渐次重叠，不同的是他晒黑了，五官、轮廓经过时间和风霜砥砺，成熟刚气许多。

    原婉然对着墓地回忆黑妞生前可爱处，正伤心不过来，对李大提议不曾细想，只是茫茫然应好。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逃，身子却不听使唤，各处关节像灌了铅，沉重难动。

    「破货，」蔡重怪笑，「这次你躲不过了。」

    入夜后淅沥沥下起雨，原婉然躺在床上，聆听雨水点点滴滴敲打屋顶青瓦。

    黑妞，谢谢你陪我这么久。原婉然在心里默念，你好好睡吧，山坡地高，韩一回来，你在这儿远远就能看到。我会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你多么想他。

    他生得极俊美，麦色肌肤，剑眉斜飞入鬓，星眸似笑非笑，薄唇一角斜勾，很见几分不驯邪气。

    又道：「走或留，等我回来再谈。目下你顶着我韩一妻子的名号，你娘家不敢动歪脑筋。」

    韩一说的丝毫无错，娘家人担心韩一回来算帐，没再打她坏主意；丈夫对她的银钱供给不断，加上她自个儿绣花挣钱，一个人过活无人管束，手头宽绰，当她意识韩一可能凶多吉少，守寡成了最好的抉择。

    她如惊弓之鸟呆呆瞪了他半晌，心头迷茫。

    「韩嫂子，韩大哥一直没消息吗？」他问。

    韩一离家时，将契约文书推到坐在桌子彼端后的她面前。他长年习武，手大而厚实，粗骨节，指尖抵在盖妥官印的黑字白纸上静静不动，用看的便觉着充满力量。

    真是蔡重？她全身激灵，张开檀口要叫，那人手快，先一步抚上她的脸，却不是捂口禁声，而是掐在两颊，制住她齿舌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