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青梅竹馬(2/2)

    婀娜，別哭。嚴世斌慌了手腳，田婀娜對著他向來語笑嫣然，縱然近日為分別在即愀然不樂，到底強顏歡笑，當面淚眼婆娑可是頭一遭。

    若請旁的畫師，必要真人對面描繪，我倆相對時日過一刻少一刻，哪有工夫撥給閒雜人等？小野哥哥自幼與我相熟，畫藝超群，過目即可成畫，交託他畫像，恰好兩全其美。小野哥哥的畫一幅難求，他還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特地抽空接下這樁委託。我一番苦心為咱們著想，你反倒不識好人心。田婀娜咬咬牙，便要撕扯小像。

    婀娜，為什麼你總要我走？嚴世斌皺眉，我盤纏雖花得七七八八，終究還剩餘千兩雪花銀，用作纏頭、夜度資，儘夠好一段時日開銷。

    嚴世斌見田婀娜替他兩人認真做長遠打算，用心良苦，反思自己，思慮輕浮淺薄，竟不及一婦人，不但如此，猶然懷疑她用情不專，大為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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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小丫鬟回來報道：姑娘，嚴公子的車馬駛出胡同了。

    二郎說什麼恩愛兩不疑，轉眼便猜疑我水性楊花。田婀娜咬唇，扭頭吩咐趙野：小野哥哥，你將它取來。

    田婀娜一旁介紹：他叫趙野，是我青梅竹馬。

    趙野挑剔他的，田婀娜哭她的。

    既然相識久，這時節在婀娜等同夜深時分，正該她歇息的時候，為什麼上門打擾？

    嚴世斌的心思卻一早由小丫鬟那兒溜到她身後的男人身上，豎起警戒那個男人身材高挑，相貌極其俊美，僅憑皮相便足以成為任何男人的情場勁敵，現下他還進了自己心上人的閨房，不可不防。

    田婀娜在嚴世此面前將卷軸抖開，卻是她的一幅小像。畫中的田婀娜相貌清純秀美，水眸湛然有神，眉目之間含情脈脈，帶一縷憂傷凝睇畫外。那神態模樣，與真人絲毫不差，竟像田婀娜縮小了活在紙上一般。無論正面看、側面看，畫中人都向著觀畫者轉盼秋波，更與活人無異。

    因為臨時增加一些細節，所以這次更新較遲，周一才發文(*/ω＼*)

    田婀娜自稱頭疼不能見風，送至房門口便回來，往廳房上首的桌旁坐下，伏在桌上哭泣。

    婀娜，除了你，無人是我佳配。嚴世斌鄭重道：我誰都不要，只願與你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嚴世斌接著要再設誓一番，不防寢間外頭爆出哈啾一聲大噴啑。

    嚴世斌乾咳一聲，京師畫師甚多，你為何不另請高明，避瓜田李下之嫌？青梅竹馬這層干係原就容易令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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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了趙野進房的小丫鬟以袖掩鼻，為打擾主子和恩客傾談行禮賠罪。

    田婀娜面色一變，兩行眼淚啪噠啪噠落下粉腮。

    這般才貌雙全的佳人，與他情投意合，如膠似漆，想到此處，嚴世斌倍感自身幸運。

    慚愧之餘，他慨然起了奮發之意。好，我這就回家，鐕研學問，金榜題名之日，便是迎你進門時。婀娜，你放心，即使我另娶正室，你與她亦是姐妹相稱，在家裡一般大小，絕無差別。又許了若干承諾，便不再拖延，下樓偕同久候的小廝驅車離去。

    趙野淺笑接口：我和婀娜老相識了。

    嚴世斌趕忙奪過小像，認錯不迭，又道：你一個勁兒催我走，又勸我另謀佳配，緊接著趙野，不，小野哥現身你院裡，所以我

    疑的是，他明明對田婀娜再三重申非卿不娶的意思，田婀娜引用的唱詞卻勸他早尋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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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嬌紅記》是明朝劇作家孟稱舜的作品。實話說，我對戲曲沒研究，就是某天心血來潮，瞄過《嬌紅記》部份內容，湊巧讀到這兩句唱詞印象深，隨手記下，到寫這章時，又湊巧可以引用

    田婀娜含淚道：今日與二郎一別，不知何日能相見，我請小野哥哥畫像，讓二郎隨身帶去，留作念想。請他來，是讓他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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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的是他方才那句我不怕功名兩字無，只怕姻緣一世虛。，出自戲曲《嬌紅記》，田婀娜立時便能引用同齣戲目唱詞與之應對，可知其博學強記，心性聰慧。她嗓音如新鶯出谷，低迴婉轉，加以傾盡心力演唱，歌聲神態情真意切，處處動心；到了收聲，那餘音嫋嫋彷彿還迴盪耳畔，當真能繞樑三日。

    趙野拎起桌上茶壺給自己倒茶，啜了一口，便擱下了。用甜井水沏茶，你真小氣。

    嚴世斌即將離京回鄉，不知何時能回到心上人身旁，聞說趙野與田婀娜乃青梅竹馬，並直呼其名字，態度親暱，便一縷酸氣衝上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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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世斌連連打躬作揖，婀娜，你別氣，原諒我。

    田婀娜聽若未聞，伏桌縮成一團泣不成聲，裹在雪紗衣裡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像受了傷的小獸伏在涼霧裡顫抖。

    趙野早在桌子另一端落座，道：人走了，別作戲了。

    趙野淡淡道：我應婀娜邀約前來，何來打擾之說？就算我不來，公子不一樣讓她這時無法歇息？

    頓了頓，她解釋：二郎，你雖許諾娶我為正妻，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前途無量，而我殘花敗柳之身，並非良配。你嚴家又門風嚴謹，只怕讓我以妾的身份進門都不能夠，為了你好，我忍痛勸你另尋佳配，以免耽誤終身大事。可天無絕人之路，咱倆要長相廝守，並非沒有法子：倘使你登科及第，趁著家裡一團高興，提出納我為妾的意思，家中高堂念在你光宗耀祖的份上，興許肯點頭成全，此所以我催你回鄉苦讀。你若淨留戀眼前風花雪月，遲遲不去，何時能帶我脫出這骯髒地方，真正天長地久？

    二郎，我不願與你共度一段時日。田婀娜正色道：我想與你白頭到老。

    趙野把肩上包袱就近擱在廳內下首茶几上，解開來，裡頭幾捲畫，他取出其中一捲瑪瑙軸頭的畫卷，交給小丫鬟，小丫鬟進寢間，呈給田婀娜。

    所以你猜忌我三心兩意，背著你跟旁的男人搞七捻三？田婀娜垂淚道：二郎，你讓我失望。

    她向小丫鬟揮了揮鳳仙花染得指甲紅亮的小手，取冰水給我敷眼，晚間還要見客呢。

    田婀娜聞言，雙肘撐在桌面直起上身，淚痕錯綜的小臉翻了個老大白眼。

    你是誰？他質問，聲氣尖銳。

    那麼你即刻動身回鄉。田婀娜道。

    你能跟我相提並論嗎？嚴世斌沒好氣道：我是婀娜的他忽然警惕，瞪住趙野：婀娜叫你這時來？假設我沒耽擱時間，方才便啟程，豈不是我前腳才走，你後腳就上門？這時候你找她做什麼？等等，你們倆說什麼老相識，該不會其實是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