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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又开始恢复平淡如水的生活。

    初若不知道是大智若愚还是有意讨好,总是带孩子来与书卿亲近,如此,浣沙主院热闹起来。

    ……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

    梦潇午饭后,带着芊儿到玫瑰园这边来,一则消食,二则也为自己透透气。一路缓步到了玫瑰园,芊儿在石凳上铺上帕子,让梦潇坐上去。

    四月的天气,已经回暖许久,风儿吹来她还是抽了一下鼻子。

    芊儿见她穿着单薄,忙问:“夫人可是觉得冷?”

    她眼角带着柔光,流露着隐约的脆弱感和破碎感:“嗯,回去拿件衣服来。”

    芊儿应声离开。

    不久,身后来了一个人,那人笨重地抱着几株含苞的玫瑰,向着梦潇朗声微启唇瓣:“四夫人。”

    梦潇应了一声,本就神气昏沉,气息微细,浓郁的花香窜进她的鼻子,不一会又咳嗽了一阵,微微睁眼,看向来人,只见她模样好看,眼珠灵动,一副俏皮。梦潇目光迟疑半晌,才问道来人:“你……是不是来送过花?”

    桐吟把花慢慢放下,轻擦额头上冒出的密密的细汗,欣喜道:“夫人还认得奴家?”

    梦潇又看了她许久,才道:“嗯,有些面熟。”

    桐吟眉眼弯了起来:“夫人这花都是奴家种的,奴家记得夫人尤其爱深色的玫瑰。”

    梦潇听她如是说,点点头,感激她的情意:“你倒是有心。”

    桐吟得了赞,满心欢喜,微一低头,再抬起头时已带了慨叹:“只是这深色玫瑰难育。”

    梦潇疑问:“既是难育你又如何得来?”

    “不过是巧罢了。我年年都把颜色最深的玫瑰株苗留出来,次年放在一起种养,没想到竟摸着了方儿,很快就有了殷红如血的花。”她道。

    梦潇笑了,目光落到她的腹部上,带着一丝羡慕:“你这该有好些日子了吧?”

    桐吟稍长的睫毛一扑扇,掩映不住内心的幸福:“回夫人话,正好六个月。”

    梦潇看在眼里,想到自己心下黯淡,很快又问:“既是这么着,家人还让你来送花?仔细跌着咯。”

    桐吟听了,娇羞一笑:“郎君本来不让,说这事可以让别人代劳。只是奴家没那么娇气,也闲不下来。况这身子,更该动动,不然生的时候遭罪。”

    梦潇面上虽平静,但眸光暴露了她的艳羡:“你郎君人可真好,这么体贴人。”

    桐吟莞尔,潮红迅速漫上了耳根,一脸幸福的样子:“郎君不仅人好……”说到这里,又望了一眼梦潇笑了一笑,才说道:“还好看。”

    梦潇忍不住笑了,她自认昭京城内公子都见过,不过一副皮囊,不甚新奇,桐吟所说无非就是见过的男子不多,才会如此。梦潇不想冷她的心,便抬眼问道:“有多好看?”

    桐吟手不觉扶着肚子,姿态更见温婉绰约:“我再没见过像夫君那样好看的人了,常是一副桃花笑。”

    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又吹来,梦潇清咳起来。芊儿过来了,忙放下披风,先给她捶背,关切道:“这里风大,夫人不如回房歇歇?”

    梦潇顺着胸:“也好。”又对桐吟说:“你回去吧,小心些。”

    桐吟很恭敬地支着腰慢缓缓离开了。

    梦潇站起身,轻轻呢喃着:“桃花笑。”走出一步,又想起这个词“桃花笑”。直至回到自己院落的大门,梦潇才惊觉,自己一直沉浸在这个美好的词里面。她站定,好笑地问旁边的芊儿:“什么是桃花笑?”

    芊儿回道:“夫人比我知道得多,不该问我。”

    梦潇喘了口气:“懂得多容易乱,知道的少点更清明……你说说桃花笑是怎么样的?”

    芊儿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别怪,咱们家四爷笑起来就像桃花,容易醉人,不然……我们小姐怎么就被四爷拐了呢?”

    梦潇被逗笑了,笑着的时候把脚踏进屋里,倏然僵住,身子似有千百斤重,没来由地心慌,竟说不上什么味儿来。停了一会儿,颤巍巍地问道:“四爷有桃花笑?”

    芊儿搀扶着她的手臂回答:“对呀,我听别的丫鬟都这么说呢。大爷俊,但是大爷不爱笑;五爷秀,对谁都太好;只有四爷他……”一句话没说完,只见梦潇身子往前一栽,“哇”地一声,一口血直吐出来,几乎晕倒,亏了芊儿有手劲,攥住她。

    第16章 阑珊

    熙春二十六年六月,南方战事已经完全平定,军队稍整,由滞留在云州快一年的许懿带回。

    一同回来的,有千里之外被送来请罪且为质一年的越蛮王子和使臣,进贡求和的物资,以及和亲的公主。

    外头男人们的事,沈清言从来不会和她说起,这是下人聊天时东说西传进入她耳朵里的。

    她好不容易安闲下来,拿起她一直没看完的《庄子》。

    这日,沈清言外出回来,换了衣裳,交代几句就出去,说是许懿作宴。

    他才出了去不久,初若抱着明浈来请安。

    明浈一岁多,挽住她的胳膊她便能走几步路。只见小人儿握着小拳头,咧着嘴巴,哈喇哈喇流着口涎,露出下颚两颗小米牙,蹒跚地向熟悉的人脚边走过去。

    书卿看她扑过来,抓了一把果子弯下腰笑逗她,想起来要说点什么便抬头敛起笑容,对初若道:“有个事儿,我直想问你。”

    初若一板一眼答:“夫人请说。”

    “这事也挺久了,约莫两三个月前吧。有个小丫鬟放了篮桑果在我房里,正巧被我看见。后因事儿忙,我不曾多问,后来要问,偏又忘了。”书卿坐回椅子上,挑开茶杯盖子:“可是你吩咐的?”

    初若有些微赧,低头娇憨笑着:“是我。”

    书卿明媚笑道:“多谢。你哪里来这么新鲜的果儿?”

    明浈听不懂大人们的话,踉踉跄跄攀着椅子腿。

    怕她跌了,初若忙把她抱住,拿手绢擦了她的口水,才道:“扶川亭角门那儿有个小厮送来的。开春那头老想吃点鲜果,又不好麻烦老妈妈们……”

    书卿一听不由皱起眉头,看着她:“你怎认识那小厮?”

    这一问可不得了,带着点审视和威严。

    初若霎时惶恐,忙站起来解释道:“夫人莫恼。他是妾身老家的人,如今跟了他叔叔来这里混日子,同妾身熟识。妾身老家远,也回不去,全靠他同我说了家里的事儿。妾身离家快八年了,只想知道家中双亲和姊妹兄弟如何……”

    明浈见她娘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觉得好玩,也跟着呀呀地叫唤起来,倒是把书卿逗笑了。

    一笑倒把这闷沉气氛一扫而空。

    人家异地思乡,同故乡来客联络联络,聊以慰藉思乡之情,她也不能挡着是不是?便深深叹一口气道:“此情可恕,只是要注意着,被有心人抓住可就难以明辩了。”

    “夫人的话妾身记下了。”

    这时,芊儿却过来了,见初若在此不好进去,只能探头探脑,尤为焦急。

    珍珠恰巧出了来,招呼道:“你怎么来了?进屋里略坐坐?”

    “大夫人可有空?”

    珍珠往里头看,笑道:“这会正和初姨娘闲话呢。有什么事么?”

    芊儿脸上一呆,露了几分犹豫之色,叹口气道:“我家夫人……想来也只有大夫人的话能听听。”

    珍珠一听这话,知道事情也不简单,她本分地没有多问,只对芊儿道:“我去说一声,你且等等。”

    芊儿感激地“嗯” 了一声。

    初若见珍珠在书卿耳边低头小语,便知趣地抱着浈儿走了。

    前脚一出去,芊儿忙来到跟前,说梦潇生病了,求她去梦潇那儿瞧瞧。

    书卿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问道:“四夫人按时喝药了吗?”

    芊儿脚在轻跺,咬着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没有!就是没有按时吃药。她那脾气您知道,说不喝就不喝!老拿自己身子开玩笑,所以才不得不请您过去劝劝,您的话或许她还听些。”

    书卿蹙眉起身,转头吩咐一旁的珍珠熄了焚香,便往外走,沉着声音道:“四爷呢?回过四爷了吗?”

    芊儿晃着头深叹一口气说:“夫人不知为何怨恨至极,绝口不提四爷一句。这些天,四爷几欲进屋看她,她什么话都不说便把药碗枕头扔出来,吓得我们直跪下求四爷不要进去,她还说什么‘誓死不见’——”说着说着,语调带着哭声。

    “誓死不见?不见?”书卿一面快步走着,一面重复这句话,忽然顿下脚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芊儿低头嗫嚅了很久,直到眼圈红了才把四月某天从玫瑰园回来,梦潇忽然急火攻心,气性大变,当日便和沈清翊激烈争执的事告诉了书卿。

    书卿皱眉,猜是那天不同了寻常。她眉眼深深,紧着问:“到底在争执什么?”

    芊儿微微悲声道:“当时,四爷特别凶,从没见过四爷这般凶狠,我们都很害怕,所以具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夫人把那些珠钗首饰,砚墨书画,绣帕香囊,撕的撕,绞的绞,砸的砸,我们看得心疼,但拦也拦不住。”

    “砸这些东西做什么?”

    “这些都是四爷以往送给夫人的……”芊儿在后面低声说道。

    说着便到了画眉院。

    进了房门,两个人悄悄地走到里间房内,见那方青花纹瓷枕碎了一边,一个丫头正忙着清理,另一个丫头顺着她的背,氛围异常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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