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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无颜色地躺着那儿。
刚踏进卧房的书卿紧行了两步,忧心忡忡:“我的四夫人,怎么不吃药!”再这么下去,她离阎王不远了。
梦潇微微撑起身子,慢慢摸索到书卿的手然后拉起来,强笑道:“大嫂,请坐吧。我这病再怎么吃药也不会有用的,挨日子罢了。”
听了她这话,书卿心中的悲伤更重,泪也落了下来,鼻中酸涩更重,端起药碗,道:“胡说,吃药没用,要大夫干嘛?来,喝点吧,别怄气。”
梦潇用手推开,摆摆头:“不了,放着吧,太苦了。”
书卿见她执拗,无奈只能放下药碗,沉默一会,又含笑开口道:“跟你说个怪事,现在正是六月天,玫瑰花季都过多久了,我那盆‘蓝妖’今儿居然长了个骨朵,意外之极。”
梦潇脸上泛起难得的笑容:“真的?还是嫂子会调理玫瑰,能叫它不合时令也开。”
书卿摸上她的手,轻声道:“只可惜我不会剪枝,须得你来剪才好。快快养好身子,帮我瞧瞧那株花。”
“剪什么枝,让它自己长着,长成什么样由它。我爱的玫瑰从来不会被拘束着,你说是不是?只可惜,我不能长久地……”她不禁咳了几声,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呼吸的忧郁。
“别老说丧气话。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哪里就怕了呢?”书卿笑着,心中却是十分难过,又怕梦潇见了这个样子反添心酸,于是岔开话题:“你记不记得,我刚来那会,摘了你的玫瑰,你借故骂我的事儿。呵,那时我觉得你可是真小气。”
梦潇也笑了:“那时我若知道大嫂你是这样一个好人,便是把我的玫瑰都摘了,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书卿装得介怀:“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像个好人?你是见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梦潇倒是抿唇轻笑:“我的通病罢了,有些神经兮兮,看谁都不顺心,这会也是。”
书卿极力笑着,想到方才进门所见,问道:“好端端的你砸那瓷枕作甚么?”
她却轻轻冷笑:“好端端?这东西叫人恶心,我看碎得还不够。”
书卿愣了,原来她把见证他们恩爱的东西全毁了,愁眉摇一摇头,劝道:“梦潇,听我一言。”顿了一会,接着说:“你才几岁?有福之人能活到七十。你还有大半辈子没过完,年轻到老来,福都没享呢,你倒作践自己?要我说,世间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甚多,哪一样不值得要你去放一颗心?”
梦潇倒是笑了,只是眼中晶莹一闪,可惜泪珠终究沒有落下來。沉默良久,她喃喃道:“那人……可真灵。”
“什么?”
“大嫂可还记得,有年观音诞我们去了静明寺,遇上一个算姻缘的术士……”
梦潇拿帕子掩嘴轻咳几声,末了,喘口气才笑道:“我仍记得他的原话。他与我说‘命运成局,便是万金都难改命,何况只这一文钱?夫人若信我一遭,凡事当真,苦的只是自己。若不信我,便可只当游戏笔墨,陶情适性,夫人不必在意。’……”
书卿微微睁大眼睛。
“倘若这话,我当时放在心上一些,那该多好,可惜已经晚了。一直以来,我把情字看太重,把他看得太重,回头的时候,发现已经无法轻放。我怨!我恨!”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她咬破嘴唇说出来的,无比泣血!
第17章 闲梦
云霞映着落日,天边暗红如醉,暮色渐深,晚风带着凉意,沙沙地飞舞。
一到这个时候,临昭王王府就已经全然安静下来,完全没有往常人家的欢声笑语,像临昭王这个人一样,总是透着一抹极凉和没落。
王爷这个时候一般在书房。
王管家和一个家仆正抱着一堆轴画走过来,往前看,里面果然亮着几盏灯。
进去里边一瞧,王爷正靠着椅背,拿书在看,入神得很,连王管家进来都不曾发觉,直到王管家唤了一声。
临昭王才茫茫然问道:“怎么?有话就说吧。”
王管家正头疼该怎么开口,想了好半天,才兀自道:“王爷,您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太后每回召您入宫都要说一回。为了您的事一直寝食不安,您这不是让太后难受吗?”
临昭王缓缓道:“管家——”
王管家忙接口:“王……爷。”
临昭王瞥了他一眼,微瞇了眸子:“有些话夸大其词骗骗不经事的小子还可,拿来吓我就不必了。”
王管家惶恐道:“王爷——”
临昭王也不理会,径自看着书,边说道:“太后虽不主事,宫里上下也是她要关心的地儿,还为我的私事寝食不安?是太后垂怜本王,还是你管家实在操心太多?”
王管家膝盖瞬间吓软,连忙跪下,道:“小人不敢啊。”
“罢。”临昭王示意他起身。
王管家低着头,仍壮胆苦苦劝道:“王爷,您就看看吧。”
临昭王放下书,看着王管家,实在无奈,叹一口气:“拿来瞧瞧。”
王管家如同得了甘霖一般,瞬间眉开眼笑:“好嘞。”
说着紧走两步,凑上前,放下手里抱住的二十卷轴画,先拿出一轴,推开桌面的杂物,在临昭王面前缓缓展开,随后一齿如亮贝、嫣然含笑的美女显露。
王管家悄悄看了他一眼,忙说:“这是苏都尉之女,闺名燕璞,善解人意,婉约如兰,年方十六,是个大家闺秀。”
临昭王眼都没抬一下:“嗯。”
王管家见他没有意思,赶紧卷起来,再打开另一卷:“顾太常幼妹静城小姐,有娉婷之仪,温文尔雅,芳龄十九,因父丧守孝三年未嫁。”
临昭王喝了一口茶,温然说道:“下一个。”
王管家依次展开画卷,临昭王皆是淡淡,不多表意见,直至十几卷,仍旧心无波澜。
见此,他眉头紧愁,犹豫试探问道:“王爷,您可是看上了哪位小姐?”
临昭王不耐地把那堆画卷一推,坐下长叹:“都是黄花闺女,嫁我一半老鳏夫,不是白白糟蹋春华吗?”
王管家错愕:“王爷何出此言?这是她们求不来的福分啊。”
临昭王听不下,半阖着眼眸:“益谦这么大了,怕是不好相处,罢,罢,罢。”
王管家几经经思索,又吞吞吐吐说道:“慧容大长公主家……就是王爷您的表妹,韦绮郡主也有意与您……您看——”
临昭王眉眼隐隐一抽,心底更生恼意:“更是不妥。”
王管家仍不甘心,说道:“先王妃之弱妹,允葳小姐——”
临昭王默然与之对视,意味深长地看他:“管家越来越会做事了。”
王管家和家仆扑通跪下,头叩于地,双手拜伏,声音颤抖不已却悲苦难当:“王爷恕罪!咱们王府没有王妃太冷清了,年年过节只有世子和您吃饭,看着难受啊。您何必呢?”
临昭王轻笑着摇头:“这个王府没有王妃不也过了这么多年?多此一举有何益?”又说道:“只恐负太后之恩,我明日即进宫谢罪。”说完继续拿起书卷。
未曾说话的家仆此刻怯怯地抬起头说道:“若是王爷不喜欢未出阁的小姐,还有一个。”
王爷翘了一下眉毛:“嗯?”
家仆迟疑一会,说道:“陈侯府的二小姐。”
临昭王半阖着目,似乎努力地思索着,说道:“可是那礼部萧尚书二公子的前夫人?”
王管家也在思忆,一下子想起来了:“正是萧尚书家。陈二小姐出身也高贵,貌未衰弛,只是有些不妥——”
王爷心思似乎不在陈二小姐上,而是兀自说道:“萧鸣任礼部尚书,次子却不知礼,品行凶恶,轻忿妻妾,至加捶挞。容得其子如此,也难对得起礼部二字。——嗯,你说只是什么?”
王管家忙继续说道:“已是和离之身,且二十有三,恐与王爷不配,世子不喜。”
临昭王仰头揉着眉心,淡然道:“既是这样,就她吧。”
王管家弯着腰身依旧恭谨:“这——”
临昭王脸上却看不出悲喜,只留两个字:“去吧。”
王管家和家仆无奈退出去,他不由想打家仆一嘴,为何要多语一话。不过转念想想,也不是什么问题,王爷认同就好,好歹也算成了一件事。
次日,听得王爷愿意娶妃,王府上下都兴奋不已,更是紧锣密鼓地进行各种安排。
比如,先到陈侯府去拜访,表明心意。
于是悠然喝茶的陈侯爷,忽见门吏小厮来回话:“临昭王的府上有人来访,说要见侯爷您。”
陈侯爷听了很是疑惑,思忖着为何而来,一面想,一面命令小厮:“快快请进来上坐。”
门吏引着一威仪长官,一半老徐娘般的妇人并着几个有脸面的随从有序进来。
那长官满面笑容,走至厅上,南面而立,与陈侯爷彼此见了礼,说道:“侯爷这厢有礼了,我等乃临昭王府吏。”
陈侯爷作请势:“长官大人请坐。”
于是长官、妇人归坐饮茶,随从站于其后。饮毕,长官客气笑说道:“小人此来,为一件大事。”
陈侯爷听了这话,垂眼思索片刻,仍有些摸不着头脑,忙笑问道:“长官大人自王爷府上来,必有大事,不知本侯可有帮得到的地方?”
“言重了。”长官拱手道:“原是如此,我家王爷闻得侯爷爱女知书达礼,握瑜怀瑾,兰心蕙性,当为世之佳人,故欲聘下小姐为妃,与侯爷结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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