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芙蓉面(2/8)

    “我什么时候说过!”沈祁安马上狡辩,“快去!”

    “姜沅!”沈祁安扶起他,把他嘴里的布拿掉。

    “好,我知道了。这回真没事儿了吧,那我可就走了。”

    沈祁安扫了一眼扶着门框,被吓得坐在地上的姜泽,骂了句“滚!”

    “沅儿,你睡着了吗?”

    姜汐从小到大哪儿听过一句重话,还要追出去发作。郑芸之拦着她,“你也是!好好烧他的树作甚!”

    主人家身边都放了个精巧果子盒,里面分格装着细果、时果、蜜饯、澄沙橘、韵果、皂儿糕、蜜酥、市糕、炒槌栗等消夜果子。

    “明天!?”宋熙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主君怎么不到了朔州再差人告诉我!”

    暮色四合,姜沅才醒过来,他慢悠悠撑起身子,环姐姐忙去扶他。

    姜沅没了牵制,一把抽了沈祁安的佩剑,朝郑芸之刺去。郑芸之来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识挡住吓呆了的女儿姜汐。

    沈祁安本想说这添香阁没人敢嚼他舌根,可添香阁人多眼杂怕姜沅被人说闲话,想了想还是走出去了。

    虽然只瞧见一半儿的脸,章圆暗自感叹沈祁安又从哪儿寻得这样好看的仙官儿,那小仙官儿眼睛闭着,模样十分乖巧。还来不及多看,沈祁安抱了人进了内阁。随后月风带着大夫和丫鬟神色匆匆地进去了。这下章圆倒是更好奇了,沈祁安在房事上从不用强,来这添香阁讲究个你情我愿。不知是看上哪家良人,还逼着把人弄伤了。

    沈祁安看着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姜沅,替他塞了塞被子,“是,他受了好大的委屈。”

    沈祁安头都没回,直接走了。

    “别别别,我喜欢的人,你若是都去提亲,到时候咱家住都住不下。别说年年有余下银钱,怕是庄子里的树根子都要撅来吃了。爹,您老能嚼得动?”

    书柏重新往沈榷茶盏里填了茶,“二哥儿越来越有出息了,小时候他跟着岳尧先生读书做文章,先生夸咱们二哥儿是他教过最聪慧的孩子。主君也知道,那岳尧先生博闻多识,教过的学生不可胜数。能得他的青眼,可见二哥儿是个读书有悟性的。”

    “你,你整日没个正形!”沈榷原还想着沈祁安到底长了一岁,稳重许多,现在又是这副笑嘻嘻的德行。

    沈祁安听了皱着眉,他询问的眼神看向环姐姐。环姐姐也愣了,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沈知聿屋内早早熄了灯,没想到姜沅竟没睡好。

    看到熟悉的人,昏倒前的那份委屈一下子蔓延到胸口。“环姐姐。”姜沅哭多了,嗓子都变得沙哑。“姐姐,小树没了……我当时应该移走的,我怕那树移了活不了……”姜沅说着说着又落泪了。

    沈祁安点点头,“我知道了,老老实实待在家。父亲既去赈灾,前些日子我清算了庄子送来的年货獐子、狍子、野猪、家猪、野羊、家羊都该有剩余,我再封两百两银子,父亲一并带去,就当沈府捐的。”

    “我赔你就是!告什么状,要打要杀的你真是蛇蝎心肠!”姜汐看着姜沅被按住,也不怕了,一个劲儿地诋毁他。

    “哼!”姜汐不再多说,起身撞开姜泽走了出去。

    月清才不去管沈祁安那阴晴莫测的臭脾气,她看着一桌子菜,觉得忒浪费,骂道:“哼,不吃我倒省了,今日省把米,明日省滴油,来年买条大黄牛。”

    颐林院早就备好了红箩炭,厢房里烘得暖和,下人们服侍姜沅与沈知聿洗漱,两人只穿了亵衣躺在床榻上。起初两个人仍是背对着彼此,可沈知聿突然翻了个身将手臂搭在姜沅腰上,虚搂着他。姜沅还没睡着,因为沈知聿这一举动吓得浑身僵住。

    好半天郑芸之才回过神来,赔笑道:“沅哥儿疯魔了不成,本来就是一棵死树……”

    “哦。”月风点点头。

    沈祁安眼疾手快拉出了姜沅,从后扣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拦在怀里。那剑是佩剑,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多,份量格外重。沈祁安攥紧他手腕,姜沅就吃痛地掉了剑。

    姜沅没想到沈知聿等着自己还未用饭,他收了情绪,强撑着尽量保持和往日一样,坐下来和沈知聿吃了些东西便早早上榻入睡了。

    沈祁安一听脸色都变了,噔一下子站起来,跟着姜淇跑到内室。他推了屏风冲进去,看到姜沅被一群小厮按在地上,满脸的泪,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破布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是!不是死的!”姜沅泪眼婆娑转头看着沈祁安,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沈祁安,不是死的!姜汐烧了我的树!”

    宋熙宜气得没话说,饭也不吃了,带着瑞妈妈等人回了主屋给沈榷收拾行李。

    章圆看了沈祁安常用的那暖阁进了洒扫的人,却未见别的官儿进去,于是便隔着纱帐往外瞧。瞥见沈祁安着急忙慌地打横抱了一人进来。怀里那人被沈祁安打横抱着,身上盖了件沈祁安平日爱穿的裘皮大氅,衣服遮住了他半边容貌,可现在青天白日的,章圆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你醒了。”

    沈府虽修得大,但就几个院子住了人。既然沈祁安提到人丁这事儿,沈榷接着他的话说:“你大哥已经成亲,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我派人去提亲……”

    章圆忙捂着脑袋跑走了。

    “多谢二爷相救,今天的事还劳请二爷多担待些,切勿见怪。我以后不会这般失规矩的……”

    “她不是我母亲!”沈祁安打断他。

    “你开些安神的药,煎了送来。”

    “好好好,总之你且安安稳稳在家待着罢。”沈榷鲜少用这样商量的语气和沈祁安讲话,沈祁安也明白雪灾已经让人焦头烂额,沈榷也不想远去朔州还未家里烦忧。

    月白还以为沈祁安和旁人一样觉得癸君身份卑微,瞧不上人。她撇撇嘴,开始维护起姜沅,“聿大奶奶人生得好,对下人们也好,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一句重话也没有。人人都说颐林院住了两位菩萨下凡人间。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聿大爷身体康健,以后再谋个官儿,和聿大奶奶分了宅出去,那他们家的仆人得有多乐呵,我都不敢想……”

    沈家书房外郁郁葱葱围着松树,得名“苍松阁”。堂屋前左右的楹联写道:“万个长松覆短墙,碧流深处读书房。[3]”书房里早早烘了红箩炭,书柏奉了茶,站在一旁候着。

    大夫替姜沅把了把脉,“这小郎君只是情绪起伏过大,受了些刺激,休息休息便无妨。只不过他尺脉偏虚,寸脉浮数,肝胆有气郁,怕是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两人本是无话可说,内屋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儿,白白净净像个糯米丸子一般滚到沈祁安旁边。

    “去吧去吧。”沈榷摆摆手。

    沈祁安收了视线,吩咐月风:“去把库房放着的铁树银花都搬过来点了。”

    “换了钱谨掌事,大家都有干劲儿,庄子林子收成好,进贡到府里自然多。今年还新开了几个商铺,生意也很好。再说咱家人口又不像别的那些高门贵族乌泱泱全是人。”

    环姐姐不好意思道:“添香阁。”

    姜沅吓得一躲,沈祁安还没摸到什么又收回手。

    沈榷说不下去了,只得转了话题。“况且,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可以保禄位,可以远耻辱,可以得上之知。祁安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竟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他若在朝堂上遇见与自己政见相左的,怕是要和人当堂打起来。不为官也有不为官的好处。”

    沈榷听出他话里有话,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读书好苗子,可是宦海沉浮,我如今站在如此高位尚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何况圣宣老王爷的势力在朝堂上盘根错节,连官家都要忌惮几分,他们不会放过祁安的。”沈榷放低了声音,情绪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你也知道,祁安刚出生时,圣宣王爷可是要派人掐死他……”

    等沈祁安再看回去,姜沅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他和沈知聿一同回到正堂内,站在宋熙宜跟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姜沅与沈知聿便一同离开了。

    开门之前,他问:“姜沅的树是什么树?”

    “啊!”正想着,花妈妈站在他身后拍他的头。

    “你发热了?”沈祁安完全没听姜沅在说什么,他看着姜沅脸颊绯红,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二爷不舒服吗?”

    “你闭嘴吧!沈家也是你能多嘴的!”听着姜汐越说越不成样子,郑芸之忙制止她。

    姜沅犹豫着不敢说话,沈知聿这一动作仿佛将姜沅抱在怀里。两人离得太近了,沈知聿的一呼一吸姜沅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二爷穿得庄重些,好为聿大奶奶撑撑场子。”

    剩下的人听到大过年的发生雪灾,也都心情不佳,离了饭桌。沈榷单独把沈祁安叫去了书房。

    沈祁安抱起姜沅,往外走去。跨过门槛的时候,微微转过头,对姜汐说:“你真的额上可似能跑马,姜沅的东西全天下最矜贵,你赔?就你那贱命,十条都赔不起!”

    沈祁安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也不控马,任由月风牵引着走。他回头看了几眼马车,明明看不到里面,沈祁安心里烦得很。

    “聿大奶奶?”沈祁安听了把擦脸的绢布丢到盆里,“一个连及冠之龄都未到的癸君担得起这称号?”

    “明天。”

    “睡吧。”沈知聿没得到回答,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拍了拍他。

    沈榷停下喝茶的动作,“今年怎多了这么多?”

    沈祁安越听脸越黑,他沉下语气,嘲讽道:“以后你去认他做主母罢!”语毕,他起身甩了袍子走出去。

    沈祁安霎时觉得一股气血翻涌到头上,他踢脚踹飞按在姜沅的人。用力过大,小厮整个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咳出口血。

    月白有些懊恼,“哎,早知道不多嘴了,二爷昨个儿晚上人都走了,就他一个人在正堂放烟花,我瞧着孤独得很,不该提聿大爷人家那和和美美的一对儿。”

    “他如今嫁入沈府,何等尊贵,你惹他干什么!”姜泽的一官半职还是因着嫁了姜沅才得来的,他自然不想和姜沅关系闹僵。

    姜汐看到他这不争气的大哥就来气,“怂货!怕他作甚,没几年便是个寡夫!”

    这姜泽也是个肤白貌美的,和姜沅有几分相似,但是他那双杏核眼却总是忽悠忽悠瞥向沈祁安,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

    “二爷,早膳也不吃了?”月白急急忙忙喊道。

    姜沅远远看着沈祁安走过来,就先合手行了个礼。谁知那沈祁安板着个脸,也不回礼直径骑上了马。

    宋熙宜是心里记挂着沈榷,没心思顾及沈祁安。只不过沈祁安用完饭还能老老实实坐在那里是真的奇了怪了。

    “啊?二爷不是嫌那味道大不让放吗?”

    环姐姐心疼地抱住姜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好沅儿,姐姐陪着你,咱们不哭了,把泪擦擦,咱们还要家去。沈二爷还在外头等着。”

    姜泽看那沈祁安人高马大,八尺有余,话都不敢多说,生怕得罪了这个富贵二爷。偶而和他对视一眼,姜泽都忙低下头。沈祁安冷脸的时候看着着实凶神恶煞。

    “看什么看!眼珠子不想要了!”

    好好的人进去还没事儿,出来却被抱着出来。本来候在外面的环姐姐吓出了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询问,沈祁安就抱着他上了马车,吩咐了月风。“去添香阁,走后门进去。你再去接个大夫过来!”

    马车停在沈府正门,姜沅又郑重向沈祁安行礼道谢,便匆匆穿过游廊往林颐院走去。

    一开门,沈祁安站在门外,举着手,似乎想要敲门。

    添香阁是大宁城出了名的烟花之地,姜沅没想到被带到这样的地方。脸本就哭得通红,现在更红了。姜沅蹬上鞋,着急要出去。

    姜沅的父亲姜谦也随着队伍前去救灾,并未在府上。沈祁安一个外人倒也不好入内室,于是,便和姜沅的哥哥姜泽在正堂喝茶。

    姜沅平日虽嘴上不饶人,先下气极了,伤透了心,只顾着哭,哪儿还有精力怼回去。他猛地喘了口气,脚下一软,晕了过去。沈祁安搂着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冷漠地看了一眼姜汐,他才不管是男是女,心里算计着要为姜沅报仇,仿佛毒蛇吐信一般,起了杀心。

    沈祁安看他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冷淡庄重的样子,明明年龄比自己还小几岁,遇到伤心事,睡了一会儿居然缓过来了。像是委屈受多了,麻木习惯了一般,只在自己在心里受着。

    只是这冠太过华丽,沈祁安一般场合不会佩戴。“弄得这样隆重,好像是我要去参拜岳丈岳母一样。”

    月风不知道大早上谁惹了他,他不好意思冲姜沅笑笑,扶着他上了马车。

    “姜沅过几日要回姜府,你还是陪着去。回礼都挑好了,你去个人就行。知聿虽病着,但是咱们也不能失了规矩。沅儿这孩子挺好的,若归宁一个人回去,让人瞧了怕是要说闲话。”

    姜沅反应过来,抹掉眼泪,才打量这个陌生地方。“这是哪里?”

    沈祁安剥了个小橘子,囫囵个儿塞嘴里嚼着,目光看着在游廊下坐着的两个人。

    姜沅喝下大半,环姐姐就喂不进去了,她只得起身将药碗放到桌上。她转身没看到沈祁安用指腹擦了擦姜沅嘴唇上的药。

    原来是姜谦妾室所生的小儿子,名唤姜淇。这小孩儿扒拉这沈祁安的腿,神色慌张地说:“快去救救沅哥哥,他们打起来了!”

    沈祁安从院儿里出来,月风小跑着迎上来。“二爷,马车都备好了,都在正门等着呢。”

    大年三十,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沈家的除夕夜因为主君不在,显得有些冷清。早早吃了年夜饭,都坐在正堂守岁。府里上上下下都很意外,沈榷不在的情况下当家主母和二公子能和对方和睦相处这么长时间。

    沈祁安怒气填胸,不可遏止。横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郑芸之母女,她们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沈祁安那眼神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外面此起彼伏的炮仗声消失了,姜沅都没能入睡。等到沈知聿睡沉稳了之后,姜沅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拉起来,慢慢放到了一旁。

    “祁安,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好好在家呆几天。知聿身体不好,沈家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你看顾着。大过年的也别和你母亲起争执……”

    “没别的事儿我走了,东西备好我会尽快差人送去朔州的。”沈祁安说罢转身要离开。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都在屋子里守着姜沅。大夫煎了药送进了,沈祁安把姜沅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环姐姐一勺一勺将药送了进去。

    环姐姐放了碗,看那沈祁安仍然抱着姜沅,心里总觉得奇怪。“二爷,这儿我守着就行。二爷在这儿怕人说了闲话。”

    “二爷咱们回去罢。”

    “二爷!二爷!”月清叫了好几声,沈祁安才从床上慢悠悠坐起来。

    书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觉得可惜,“只是可惜了二哥儿……”

    “好二爷,动作快些吧,您今儿还得陪着去姜府,可别耽误了时间。”月白将那烧好的净水倒入铜盆,用手背试了温度,便去拉着沈祁安赶快梳洗。月清特意选了个累丝嵌宝石的冠,为他戴上。这顶冠由玉石和翠鸟长羽作为装饰,戴着颇具英武之气。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她把我的树烧了!那是娘亲留给我的,娘亲的东西都被她们抢走了,就剩了这树,她们还砍了放火烧了。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姜沅哭得气都喘不上,虽还在沈祁安怀里挣扎,但是没有多少力气,只是重复地喊着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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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沅还从未叫过沈祁安的名字,如今人在他怀里,带着哭腔喊着他的名字。沈祁安只觉得心里涨水一般,荡起涟漪。

    “月风,明日一早去叫刘大夫来。”他拿着马鞭柄,弯腰戳戳月风的头。

    “从小到大他就宝贵他的那个破树!一个癸君,天天一副冷淡尊贵的派头,我偏看不惯,就要毁了他喜欢的!今天父亲不在,姜沅进来见了我们转身就走,摆明了没把人放在眼里,我就是要气他!”

    “让他去林颐院找个借口给姜沅把个脉。”

    “姜沅说有人烧了他的树,便闹了起来。”

    “那主君昨天回来也该告诉我一声,官家什么时候让你们走?”

    大宁城的上空绽放出各种绚烂的烟花。姜沅顾不上冷,探出半个身子仰头去看。五颜六色的火花交织在一起从天上落下来,姜沅脸上充满笑意,灰白色的毛领簇拥在他脸庞,衬得他终于有些孩子气了。

    “您吩咐。”沈祁安又转头回来。

    “没什么可惜的。祁安,祁安,意儿当年给他起这样的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安儿如今当个富贵闲人也算是随了他母亲的遗愿了。”沈榷看着沈祁安消逝在松林中的背影,嘴里的茶水泛起了一股苦味。

    “回来!还有件事儿!”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那铁树银花本来是新出的稀罕烟火,放出来最是漂亮,可用的火药多味道重,有些呛人。沈祁安讨厌那味道,就让人收进库房,过年只放那寻常炮仗就行。

    “是。”大夫得了令,忙退了下去,这位爷横眉怒目的,实在有些像混世魔王。替病人诊脉时被他牢牢盯着,吓得大夫出了一头汗。

    “南边常见的金球桂。”

    环姐姐听了,叹了口气,“那是沅哥儿母亲种的,从京州陪嫁带来了几株,树木有情离了根活不了,那几株都死了就剩了一棵还半死不活的,他母亲离世后沅儿哥细心照顾着,那树竟然活过来了,年年抽枝发新芽。沅哥儿心疼得紧,不让别人碰。他母亲是京州孟家,那可是京州有头有脸的人家,祖上也是在大宁城做官的。他母亲嫁过来也是十里红妆,别的陪嫁后来都被郑氏抢走了。这树他们不稀罕,应该没人碰,怎么会有人放火烧了。这就是明白着要欺负我们家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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