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芙蓉面(4/8)

    “我正担心这个呢!这几日大雪封路,我困在家中,想了许多。二爷,咱们得一路南下去京州、江州等地采买粮食。”

    沈祁安想了想只能这样了,花些银子和人力,总不能让偌大的沈府断了口粮,失了买卖。“你去准备罢,我派商队跟着你过去。”

    “是。”

    “对了,还有一事,原是要差别人去做的,现下交给你去办,我也放心。”

    “二爷,您吩咐。”

    “你停留京州的时候,为我买几株金球桂,好生运回来。”

    钱谨得了令便退了出去。

    “人们不都说瑞雪兆丰年吗?今年雪这样大,怎都是些不好的事儿?”月白听了钱谨的话,也十分犯愁。

    “前儿个庙会,马斤生家的那个婶婶说今年是无春年,是个凶年!怕是有大灾呢……”

    沈祁安看着她俩神神叨叨的,不欲多听,喝了口茶,把案几上摆着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

    再说回那林颐院。

    刘大夫神医济世,姜沅高热退了之后便醒过来了。只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姜沅是不是咳嗽几声,宋熙宜担心他扰了沈知聿休息,不顾沈知聿百般求情,仍是让姜沅住在偏室养病。

    沈府的下人们虽说没有捧高踩低的坏心思,可人人都已明了沈府主母并未将姜沅放在眼里。

    “沅哥儿,喝口茶,歇歇眼睛。”环姐姐放了盏热茶在案几上,“大病初愈,别劳神看书了。”

    “环姐姐,困在这儿实在无聊,看些书也能消磨消磨时间。”姜沅合了书,轻咳了几声,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老太太在世时就常说沅哥儿人情练达、事事洞明。你也该想想法子,这才刚嫁过来,便被移出正室,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听说,今日史太尉家的小女儿陪着主母进宫参拜太后。下人们都说史家想把女儿嫁过来……”

    “环姐姐,人云亦云不可取。况且,沈家世代簪缨、名门望族,郑芸之之流岂能与他们相比。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2]”

    “哎,沅哥儿,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什么?”沈知聿支开屋外守着的小厮,推门进来。

    “大爷怎来了?”姜沅忙放下书,起来行礼。

    “还能心疼什么,我们家沅哥儿嫁过来就被困着在屋子里……”环姐姐是个心直口快的,说得那沈知聿抬不起头来。

    “环姐姐!”姜沅忙出声打断她,“去沏壶热茶来!”

    姜沅去那了张兽皮褥子铺在塌上,请沈知聿坐下。

    “沅儿,对不住,我……”沈知聿看着姜沅惨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竟比自己还像个久病之人,心里不觉内疚。

    姜沅摇了摇头,“爷说什么呢!母亲大人不让爷过来是慈母心肠,这屋里病气重,爷原就不该来的。”

    “沅儿,你受委屈了。今天正月十五,母亲受太后娘娘懿旨进宫入侍,我们出去走走。听闻大宁城灯市最是热闹,瞧个新鲜?”

    “爷身体不好,还是……”

    “我无妨,病了十几年我从未想过要出去,沅儿,今年有你陪我,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罢?”

    沈知聿说得那么恳切,姜沅虽有犹豫,还是起身跟着他溜出沈府。

    天色已晚,东边退出一轮明月。灯市中车马轰雷,彩灯灿烂,游人如织。正是:“玉漏铜壶且莫催,星桥火树彻明开。鳌山高耸青云上,何处游人不看来。[3]”

    沈知聿和姜沅缓步徐行,看那家家户户门前搭起灯棚,悬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千百盏明灯如同漂浮在天河之上的璀璨星子,让人仿佛身处瑶池仙境。

    灯市上最受欢迎的要属“鳌山灯”。鳌山灯棚高大壮观,由四层彩灯堆叠而成,通体由松树、柏树、翠竹等一类常青枝条覆盖。每一层又挂满了球形花灯,多面宫灯等格式花灯,上面绘满了神仙神兽。看得人眼花缭乱!

    姜沅举着一大串冰糖葫芦,站在街边看遨游龙灯,龙身由若干个灯笼相连营造而成。舞龙灯的队伍走到哪里,人群就挤到哪里,令人都难以下脚。

    沈知聿实在觉得拥挤,便贴身凑到姜沅耳边“沅儿,后面是同庆楼,我们找个位置站在楼上看游灯罢?”

    姜沅点点头,沈知聿却把一个钱袋子递给他。“你先进去,刚刚人多,现在人都跟着游灯队伍往前走了,灯摊儿上人应该不多了。我给你买个花灯。”

    “爷,我不用了。”

    “没事儿,你先上去,我马上就回。同庆楼的水晶肘子可是一绝,你去订个暖阁,点一个咱们尝尝!”沈知聿拿了一吊钱,便逆着人流,往回走。

    姜沅只得往同庆楼走去。小二看姜沅衣着昂贵,气度不凡,出手阔绰。忙带着他往楼上的暖阁引去。

    “公子爷,咱们这楼上看花灯最是妙,像站在天宫往下看一般,将整个大宁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小二自顾自地说着,到了暖阁,一回头却发现身后跟着的人不见了。小二疑惑的挠挠头,怕不是见了鬼了!可那沉甸甸的银子还在自己手上。

    那姜沅原本好好跟着,却突然被人捂着嘴,拉到一间厢房里。”

    沈祁安本来是应那史珞琪史三爷的邀,才来这同庆楼的。

    “沈二,你家这么做可就不厚道了。”史珞琪今日过节穿了件中青紫红的圆领袍,衣服上用金灿灿的丝线绣着盘纹和麒麟,能多富贵就多富贵,站在那儿活像个招摇的花孔雀。

    沈祁安看不惯他,“你坐下罢!站在我面前,晃得我头晕。”

    史珞琪这才坐下来,给沈祁安的酒盅里添了些酒。“你还是少去添香阁了,看你眼下乌青,别是被添香阁的那群官儿吸尽精元了罢,回头我差小厮给你送些鹿角胶补补……”

    沈祁安连日夜里总是偷偷翻进林颐院看姜沅。有时候沈祁安看着姜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如雪,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幸亏还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沈祁安这才松口气,正月天儿里,偏偏把自己吓出一身汗来。

    沈祁安本来就没睡好,那史珞琪聒噪得厉害,吵得人头疼。“你自己留着用罢。”

    “哼,你看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些男官儿有什么好的,把你勾引成这样。你爹还是打得少!”

    沈祁安闷喝了口酒,站起来。“没事儿我走了。”

    “别别别。”史珞琪拦着他这才想起说正事儿。“我拿你当兄弟,虽说我比你年长,可我真不想当你大舅哥!若是你和我妹妹成亲后吵架了,我该帮着谁?”史珞琪知道沈祁安人虽好,但多情绵绵如流水,外面还养一堆官儿,他可不想自己家娇生惯养的妹妹嫁过去。

    沈祁安倒也奇了,沈榷如今不在大宁城,还有谁会操心自己的婚事?“谁和你说我要娶亲?”

    “不是你吗?难不成你是大哥?你大哥不是刚成亲吗?要休了妻再迎娶我妹妹?”史珞琪追着沈祁安问。

    沈祁安不耐烦地说:“你从哪儿听得这些?”

    “还用我去打听!”史珞琪双眉上挑,语气尽是夸张:“我妹妹都跟着你家主母一齐进宫面见太后了。我府上的嬷嬷妈妈都说是你家主母看上我妹妹,想要与我家结亲。”

    沈祁安突然想到,早些时候宋熙宜就想为沈知聿求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看来那时她就看中了史家的女儿。怪不得她会下令将姜沅移到偏殿,看来是打算等沈知聿身体好些就休了姜沅。

    史家在官场上如日中天,尤其是他那二儿子连中三元,煊赫一时。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史太尉一家,除了这个胸无点墨只知玩乐的老三,其余的都叱咤官场,宋熙宜想要与之结亲为沈知聿铺路的心思也不难揣测。

    “捕风捉影的事儿,你不用放心上。”沈祁安虽然这么说,但坐立难安,他走到木窗边,看着外面的灯河人流,心里早就被无形的烦躁所吞噬。

    “就你不当回事儿罢,如若你大哥真的与我家小妹结亲,那你去和你大哥相争岂不是更无胜算!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与哥哥们都是同母所生,他们自然都不会亏待我。你家郡主娘娘不是还想赶你出去,将你送到别院养着吗?”

    史珞琪自幼读不进去书,史太尉看这孩子如此顽劣,整日着急,又听闻沈家请了位严厉的私塾先生,他凭着与沈榷的交情也将孩子送去。史珞琪看沈祁安是个读书聪明的,本来不愿意去,谁知那沈家二哥儿还有个好玩儿的犟驴脾气,受了宋熙宜多少的骂,挨了沈榷多少的打。除了安分守己上学堂,其余时间都在“大闹天宫”。史珞琪跟着他倒也玩得乐呵。宋熙宜更是将沈祁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竟想将沈祁安绑了直接送到别院,史珞琪吓得还去为这个好兄弟报了官。总之是一番折腾。

    史珞琪看着沈祁安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知道他心里怕是也不好受,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我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来问问你这件事儿的真假,只要不当你大舅哥就好。走了啊!”

    沈祁安也不回头,吩咐月风:“月风,送送三爷。”

    那沈祁安没怎么仔细听史珞琪的话,他的注意力全在人流中。沈祁安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姜沅。他披了件玉宝色的大氅,脖颈处围了一圈保暖的兔毛领子,应是怕冷所以半个脸藏在白茸茸的领子里。

    游灯晃动摇曳,把姜沅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惟有那双眼睛清如水亮如星。沈知聿将人牢牢护在怀里,姜沅举着一串冰糖葫芦喂到沈知聿嘴边。好一个佳人成双对!沈祁安咬了咬牙,漆黑的眸子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他死死盯着两个人,眼底浮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他不欲多看,举了桌上的酒壶,一口闷了。沈祁安推开门,准备往楼下走去,谁知姜沅独自一人由小二领着往楼上来。

    沈祁安又退了回去,看到姜沅经过,心生歹念,捂了人家的嘴,硬是把人掳到自己的厢房内。

    沈祁安一手握着姜沅的腰,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大手盖住了姜沅大半张脸,指腹用力捏了捏他的脸肉。

    姜沅站定之后,眼中满是愕然,他一把退开沈祁安。“二爷!你是疯了不成!”

    沈祁安嘴角勾了笑,拉着姜沅的胳膊,“我这不是出门在外看到小嫂嫂激动嘛,想请你进来喝杯酒罢了。”

    “你既称呼我为嫂嫂,就该知道我们身份有别!少当疯狗!”姜沅怕沈知聿寻上来,想赶紧挣开他。

    “沈祁安看着姜沅低垂着羽睫,一眼都不看自己,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意。他攥紧姜沅的胳膊,把人扣在怀里。“这些日子我夜夜去看你,你应该是知道的罢。”

    姜沅听到他的话瞳孔骤然一缩,靠在沈祁安怀里都忘记了挣扎。姜沅从来都是睡不安稳,沈祁安那么大一个人坐自己床边,他自然是知道的。姜沅起初还很警惕,后来发现沈祁安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也就闭着眼装睡。他闻着沈祁安身上那股仿佛初夏枝头熟脆李的熏香味儿,竟能渐渐地睡过去。

    “你那么聪明,不难看出我对你的心思吧?默忍我对你所有行为,是怕被沈知聿抛弃在沈家还能有我照应你?所以,沅儿,你在利用我吗?”沈祁安轻而易举挑明了姜沅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心思。

    姜沅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内心涌动着一股无法控制的不安,他总是在沈祁安面前如此丢脸。

    沈祁安似乎察觉到了,伸手把姜沅的脸捧起来,让他看着自己。

    姜沅眼角泛着红,抬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祁安,沈祁安登时一句都凶不出来了。“委屈什么,我又不怪你,沅儿,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

    姜沅被他这么一哄,更委屈了,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回过神来,抬手想要把眼泪擦干净。沈祁安更快一步,低头吮掉他的眼泪,又寻到姜沅的嘴唇,吻了上去。

    姜沅从未和人亲过嘴,被吓得一动不动。倒是给沈祁安可乘之机,他咬住姜沅的双唇,舌尖舔着唇逢,硬是挤进去,勾着姜沅的舌头。沈祁安尝到一丝山楂的甜酸味儿,他皱皱眉,想到方才姜沅与沈知聿你侬我侬的样子,便蛮力直接地大力亲吻,搅得姜沅津液直淌,直到那股子甜味被狠狠压制直到消失。

    姜沅的每一次喘息都被沈祁安掠夺,他呼吸不上来,整个脸染上绯红。他圆近日都在马厩瞧见沈祁安的那匹马,沈祁安来了添香阁又没让自己作陪,他心有不甘,特意偷偷跑上来。“二爷,我是圆儿,我新学了首琵琶曲儿,想给二爷唱唱。”

    一门之隔而已,章圆娇滴滴捏着嗓子讨好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到二人耳中。

    姜沅吓了一跳,推了沈祁安一把,抬了腰,让那东西退了出去。沈祁安有些不悦,没回章圆的话。

    “二爷倒是忙。”姜沅眼睛含了层冷雾,斜着眼睛睨了沈祁安一眼,又伸手握着他那倒在黑须中的半勃的麈柄,嘲笑道:“也不知这东西还能不能硬起来?

    像个护食的小猫儿,沈祁安捏着姜沅的下巴,把他的脸挑起来,叫他看向自己,嘴边勾起笑,“沅儿别恼,那精邈都是你的,二爷最喜欢你。”

    姜沅送开他,拿了沈祁安的亵衣擦了擦臀间的浑浊,然后把那衣服甩到沈祁安身上。“还给你!”他冷哼一声:“我恼什么?谁要你喜欢!”

    今日来添香阁的人少,云青百般无聊地拨弄着算盘,等了好久才见姜沅进来。

    “许久不见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云青拉着姜沅让他坐在榻上。“我有个好东西给你。”

    云青从一木匣子里神神秘秘掏出一物,“这是银托子,行房事时,将这东西放在男人麈柄下方,再用绳子绑上,便可叫那不行的麈柄顺利入屄穴了。”

    姜沅看云青一脸真挚,也不好拒绝,只得不知所措地收下。

    他今日没被沈祁安拉去白日宣淫,是因沈榷救灾归来,沈祁安一行人出城迎接。宋熙宜怕沈榷回来起疑心,让瑞妈妈告诉姜沅再去今日一次便不必再去了。

    门外突然传来丝丝琵琶音,轻重徐急拨细弦,高低紧慢按宫商,音出天然,声如柳莺,婉转唱到:“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1]”

    “沈二爷今个儿又没来也不知是唱给谁听!”云青翻身下了榻,一改刚刚不耐烦的神色,换了假惺惺的笑脸,打开门,探出头:“圆儿,你手疼不疼,歇一会儿吧。”

    章圆被他这么一说,自然知道讨人嫌,抱着琵琶走了。

    而姜沅也是听到自己名字吓了一跳,“圆儿?”

    “你认识?”

    姜沅摇摇头,暗暗心想那日在门外喊沈祁安的怕也是他。

    “这圆儿模样虽不是一等一,却讨沈家二爷喜欢得紧呢!”云青记仇得很,阴阳怪气道:“沈府是何等富贵,人家的随便一个打赏儿都能买下我这条贱命了!章圆命好得很,傍上个沈二爷!”

    “听闻沈家二爷风流浪荡,没成想还有用情对待的人。”

    “可不是!”说起别人,云青来了劲头,“章圆近来身上一股奇香,闻来竟像初夏脆李那般清新香甜,原来他戴的那金属香囊是沈二爷赏的,听说宫里人也用呢!章圆日日都戴在身上,盼着能像他唱的曲儿一样,和沈二爷岁岁长相见。”

    姜沅听罢,只是笑了笑也不搭话,两人无言坐到时辰到了,姜沅便随王妈妈回了沈府。

    却说沈榷一行朝廷命官清了雪灾,回到大宁城也不见歇息。春日到了,政通人和,百废待兴,前朝政务繁忙得紧,各府家眷们也不闲着,为了走动关系,攀附人情,春日宴赶着趟儿似的,去了一场又一场。

    周夫人一早便拿了新做的衣裳,隆重梳洗打扮一番。旁人的席面也就罢了,今日去的可是沈府的宴,听闻史夫人也应了邀,都是权柄极盛的人,她可不能失了礼。

    由着下人引着穿过沈府幽长的游廊,来到曲溪楼。周氏朝着主座的宋熙宜合手行礼,只见她一身镂金丝纽牡丹花纹蜀锦长衣,又配了件蝶纹的罩衫,满头珠翠,当真是华丽又富贵。周氏匆匆看了一眼,便入了座。

    曲溪楼摆了几张如意纹的紫檀桌,桌上铺了锦缎桌帏,上面放着上好茶水果子,还有模样新奇的点心。周氏饮了口茶水,便开始悄悄打量着周围。

    次主位坐的人也是雍容华贵,想必是史夫人。宋熙宜左侧坐了一男子,清俊却又宛若温玉,果真是郡主的孩儿,堪称人中龙凤。只是他身边倒不见新婚的那位癸君,却坐了位女子。那女子长相非凡,是个倾国倾城的颜儿,怕不是史家小女儿。各府早有传闻沈史要联姻,怕不是今日就是让俩孩子见面相看,其余人只不过是请来作陪衬,堵人口舌罢了。

    周氏叹了口气,想那癸君当真是个可怜人。她转头瞥见门口站了一人。那男子长身玉立,一袭玄色衣袍,上面满是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他脸庞线条坚毅,显得硬朗而又英俊,两道剑眉透着一股凌厉之色。不是沈祁安是谁!

    他并未入内,扫了眼,便走了。

    戏台上的一出《长生殿》正演得热闹,唐明皇那角儿唱到:“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怎说到,怎说到,平白地分开了。总朕错,总朕错,请莫恼,请莫恼。[2]”

    沈祁安出城迎了沈榷回来,又忙着送钱谨和商队南下采买。算了算好几日没见姜沅了,今日听月清和月白说主母办了席,他本意只是想悄悄去瞧一眼姜沅。到了曲溪楼,别人花团锦簇的热闹,却独不见姜沅。

    沈祁安见姜沅的陪嫁环姐姐从冠云亭下来,他绕过冠云湖,从另一处上了那亭。冠云亭修在假山上,四周围种了各种花树,如今早樱和海棠开得正好,一团一团粉云似的遮住亭子。

    姜沅果然在亭中,一袭月蓝色的长袍散在椅上,伏槛观花。正是:娇花笼浅径,芳树压雕栏,弄风杨柳纵蛾眉,带雨海棠陪嫩脸。[3]

    沈祁安见人好端端坐在那里,心一下落回地上,真如话本上说得那般:“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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