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1/5)

    郑王回京以来,王府里有了正主,平时那些闹腾的小奴们,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做事越发谨慎小心,紧怕出了纰漏。

    以郑王的地位,素日该有些应酬,但是他除了上朝,几乎足不出户,京中府上,也不养门客。回京三四日来,积年有往来的人,就见得差不多了。

    第五日上,郑王早起去上朝。按说他回京休养是免朝的,可这些年来,他只要回京,就必然按时去上朝。

    正午时候,南宫戍和弟弟衡山王南宫卫在正堂等他回来一齐用午餐。

    南宫卫比南宫戍小上两岁,自小在府中长大,南宫戍进宫那年,他才一岁,回府之后,二人又各居一院,所以,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

    南宫戍看着身旁站着的南宫卫,身着一件花色飞鸟锦圆领袍,腰系金带,绾着干净利落的发髻,却局促不安地暗暗绕着手指。

    “你饿了吗?”南宫戍问道。

    “没、没有。”南宫卫被这冷不丁的一问吓了一跳。

    “那你在担心什么吗?”南宫戍追问。

    “没有”过一会,又道,“估计今日父亲回来,要考较武艺功课了。”

    “哦。”南宫戍应了一声。

    南宫卫忙解释:“以兄长之才,是不必担心的,只是我心里有些忐忑。”

    “到时我让一让你便了。”南宫戍笑着说。

    南宫卫眼睛一亮,倏又黯淡了,嗫嚅道:“只怕我力有不及,父亲还是会责骂,倒不是兄长是否让我的了。”

    看他如此,南宫戍也不知如何宽慰,二人又各自沉默了。

    不一会儿,就有仆役跑来通报,说郑王回来了。

    南宫戍心里算着,先去换了在家的常服,再过来,估计一刻钟就到了,南宫卫显得更加紧张了。

    郑王进了门,大手一挥,就开了餐。食不言寝不语,郑王不发话,南宫戍和南宫卫谁也不敢提起话头,都各自吃自己的。

    直到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郑王扶着桌子,问道:“我不在京中这几个月,你们的功课都上心吗?手上的功夫,有没有放下?”

    南宫卫先答话了:“不敢忘父亲嘱托,每日勤加苦练,不敢放松。”

    郑王又看向南宫戍:“那你呢?”

    南宫戍微笑着答:“我自然不如他。”

    这时,有人来报,说是侯家的郎君来了。郑王点点头,让请进来。

    南宫戍听他这样通报,就知道来人是璐国公侯府的长孙侯俊,郑王的外甥,自己论理该叫表兄的。平日他随郑王在边关驻守,郑王回京,他也一同回京探望家人。

    侯俊身着锻料胡服,小臂上束着皮质护腕,脚蹬皮靴,头上戴着皂色襆头,入门两三步向郑王抱拳单膝施礼,道一声:“大王。”一看就知道是军中的做派。

    “起来吧,来了就坐吧。”郑王指着下首坐席道,“难得回京,怎么不在家多陪伴父母?”

    侯俊入席正坐了,回道:“在家里闲散了这几日,怕自己懒怠了,也怕您有吩咐,便来了。”

    南宫卫见侯俊来了,很是高兴,二人自小一处玩耍惯了的,自然亲近,不由道:“表兄,在边关驻守,可辛苦吗?”

    “能效命大王,是我的福分,岂敢言苦,都是大王对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历练。”侯俊答得很有几分自豪。

    南宫戍冷眼看着,他知道,侯俊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如今打理着北疆军中许多大小事宜,是郑王身边得力的亲信。

    郑王道:“正好你来了,我今天正要考校他们两个的武艺,你也一同来吧。”

    “是,大王。”侯俊抱拳答道,“只怕我在两位殿下面前献丑了。”

    南宫戍道:“何必谦虚,侯将军是大王看重的人,岂能不出色。”

    侯俊笑了笑,并不直视南宫戍,只是道:“岂敢与魏王殿下相提并论。两年前魏王的功劳,至今还是朝中美谈”

    南宫戍听他这么说,先看看郑王,也不见郑王有什么表情,于是道:“前功莫再提,这两年我疏于操练,只怕不及旧日了。倒是侯将军跟着大王在边关效力,还怕没有立功之日么。”

    “就是,表兄,这两年边关无事,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何必急于立功?若是为了立战功,而使生灵涂炭,倒是不知道是功还是过了。”

    郑王冷道:“你这么说,倒是给自己的懒怠找了好借口!”

    南宫卫赶紧噤声了。

    侯俊解释道:“大王,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校场见真章吧!”郑王说着,自己先起身出去了。

    他们三人也忙跟上了。

    郑王府花园之后,有一处习武场,地方不算大,但也足够几个人施展了。

    箭靶架好,侯俊率先自告奋勇,拱手一礼,郑王点头。侯俊上去略试了试那柄硬弓的力道,微微一笑,搭弓便射,一箭、两箭不一会功夫,只见十只羽箭皆中红心。

    虽说这习武场不大,可这射箭处距箭靶也有十余丈远,两尺大小的箭靶,上靶已不容易,中得红心更是难得。那红心只有巴掌大小,就是走近前用手拿箭去插,十支箭都不好摆放,更何况是如此射过去,而且他今天并非自己带的弓,用这他人之弓能做到如此,可见射术精良。

    “表兄当真厉害,名不虚传!”南宫卫赞道。

    “殿下谬赞了。”侯俊拱手谦虚着,又朝王郑王施礼。

    南宫戍看着郑王,见他只是摆摆手,让侯俊休息,可见侯俊这样的表现,不过是寻常,或许还有些保留。

    这时候轮到南宫卫一试身手了,他搭箭上弓,略沉了沉,才抬手起射,每一箭都很稳,稳稳地中在红心之上,速度却不及侯俊了。

    到最后两箭时,郑王在那皱着眉,轻轻一啧。

    南宫卫更有些焦急,虽然两箭皆在靶上,可就没在红心之上了。

    不等仆役来报靶,郑王已然训斥道:“这就是你每日勤加苦练的结果?”

    南宫卫赶忙放下手中的弓,回身解释:“父亲今日考校,我心里有些紧张,这才”

    “借口!”郑王这一声沉得骇人,南宫卫只有噤声。

    郑王徐徐道:“你堂堂郡王,技不如人便当承认,之后再勤加苦练,竟然以这等愚蠢的借口来搪塞,不觉得羞愧吗?我离了京城,不知道你得怎么反天了!”

    “父亲,我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定当勤加练习。”南宫卫赶忙认错。

    郑王沉默了片刻,转头问身边的赵襄道:“他现在每天要练多少支箭?”

    赵襄躬身答道:“回大王,您以前说是二百支,殿下每天都有多加一百。”

    郑王听他如此说,眉头稍有舒缓,令道:“我离京前,每天再加一百!”

    南宫卫松了一口气,爽快答道:“是,谨遵父亲吩咐!”

    郑王又看向南宫戍,南宫戍笑着道:“年前您才看过,我现在的功夫倒不如以前了。”

    听他如此说,郑王对赵襄道:“你说。”

    赵襄答:“魏王殿下若在府中,每日也有按着大王吩咐操练,只是有时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这话是问南宫戍的。

    南宫戍仍然笑着说:“有时在宫里居住,有时候会随圣上去游猎,您也知道,我有时间还要督训宫中的马球队,不时和几位宗亲打一打马球,至于其他的嘛,也就是寻常应酬。”

    郑王听他如此说,冷不丁打量他,又收了眼光,垂着眼睑,问道:“寻常应酬?”

    “也不算很多,只是有些很难推脱”

    “比如呢?”

    “比如今晚裴少卿请我去赴宴。”南宫戍这话说得很自然。

    听到这话,郑王突然抬眼看他,而后又垂了眼睑,抬了抬手,道:“先射箭吧。”

    南宫戍抱拳拱手,将箭囊背上,低头缓缓带好指套,一转身,拉弓上箭,三指在弦上一扣,弓微斜,拉弦至面侧,嘴角微微一翘,十支箭便接连射出去,动作之流畅,直看得在场之人眼花缭乱,速度之快,几乎首尾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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