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2/5)

    南宫戍点点头,二人便跟上了。

    赵襄听这话,心里一凉,小心劝道:“这时候去,晚上怕回不来了。”

    “这约么是在宫里的学来的,或者是与哪家的郎君切磋时偶得的”

    顾宛之本来在院子里的坐床上抚琴,听见院门开的声音,已然按弦停音,静等着了。见赵襄从假山之后的小径上走过来,面色如纸一般白,在园中灯火的映射下,十分难看。

    赵襄僵在地上。

    略顿了顿,郑王道:“你且去吧。”

    “是。这事里外里闹得这双方各都没脸,许是裴少卿想把这事圆过去,这才送来请帖。殿下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歌伎跟裴家人置气,便应了这个宴”

    许久,郑王才道:“我跟圣上提了,以后卫儿的弓马都去千牛卫的校场去练,府里地方还是太窄,他这样练是事倍功半,圣上也准了,你安排一下。”

    下午,南宫戍准备赴宴,临走前专程去跟郑王禀告。其时正赶上南宫卫与侯俊一起要去侯家做客,也来辞行。

    郑王沉默地拨开桌上书卷,卷轴滚动的声音仿佛碾压在赵襄心口上。

    这几日,他也来过两次,一方面再打点些人事变动,另一方面,希望能再问些消息出来。

    “坐下,伸手过来!”顾宛之带着命令的口吻。

    说完,便转身拂袖而去。

    倒是南宫卫过来拉了一把南宫戍,说道:“兄长这射法倒是新奇,只怕不适合这弓,平日练习成绩还要比这好些,今日父亲已然罚了我了,又何必如此让我?”

    赵襄一听这语气,额上冷汗倏地就冒出来了,只叩下去道:“大王恕罪老奴、老奴也是头一回见,今天殿下的成绩不佳,可见也是刚练得”

    “你接着说!”郑王垂着眼睑,冷声吩咐。

    “这倒也说不上。老奴知道大王的意思,裴家不论在朝中的势力,还是与东宫牵扯,殿下与他们走得近了,让人不解其意但这也是偶然的,并不像刻意结交平日跟着宗亲以及各公侯家的郎君玩在一处,只是宴推杯换盏的浅交殿下他就是玩心重些,并、并没什么别的乱子大王,您、您您不必忧心老奴斗胆多嘴了”

    赵襄没想到郑王会转而问这个,愣了一愣,抬起身子点头道:“老奴见了。”

    郑王一起应了,让赵襄去送。

    “谢大王。”说完,赵襄小心翼翼退出去了。

    “嗯,我不在府里用晚饭了,你备马,去报恩寺。”

    这话提着气一口气说出来,几乎说得断气。

    郑王也不以为意,只是问道:“他还总是这样吗?”

    一路上,顾宛之的琴声淡然悠远,好像那些炼狱般的经历,并没有留下什么了不起的痕迹,当他推开重重院门走进去,琴声逐渐清晰了,其中隐隐地沉痛与遗恨,便如一抹幽魂,挥之不散,一丝一缕的渗透、凝聚

    他只觉得眼中泛花,一滴冷汗“啪嗒”落在地上,恍若轰鸣。

    在外院的仆从过来牵了他的马,赵襄安抚着胸中的痛楚,朝内院走进去。

    送完这三位郎君离府,赵襄去了郑王的书房。

    当赵襄转身关好外院的门,再转身推开内院的门时,他心口愈发憋闷,刚推开门,便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脚下也有些站立不稳

    “刚练得,你看他出箭之快,像吗?”

    辞过郑王,赵襄朝着未央居快马加鞭一路疾驰而去,也顾不上胸口的伤因颠簸而剧痛着,他心里明白,这次郑王来,并不是为了安抚顾宛之的。

    可他每一次的旁敲侧击、小心试探,顾宛之洞若观火,根本不接他的话茬,他若问得急了,顾宛之便说些生死之类的话来,他就不敢再问了。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扯上裴家了?”郑王淡淡一句思量,打断了赵襄。

    “谁教的他?什么时候学的?”郑王问。

    郑王不置可否,问道:“他今天射箭时那几手野路子你可见了?”

    这一句话出来,赵襄胳膊一松,几乎倒在席上,顿了良久,才道:“府里的事老奴定仔细查察,绝不再出纰漏。衡山王殿下的事,老奴这就着人安排。”

    赵襄心里明白,这个“他”便是魏王了,略思忖了,回道:“殿下他前些日子,在清平坊为着桃夭郎君,殿下和裴少卿还闹了些故事出来”

    郑王扫了他一眼,又看看在场诸人,冷然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南宫戍拍拍他的肩,说道:“没事,你看他不都没罚我么?”

    赵襄刚坐下又站起来:“怎敢劳郎君把脉”

    上一次,关于那救人入城的少年,顾宛之什么都没说,这结果郑王显然不满意。

    “你若是又聋又瞎,还留着这耳朵眼睛做什么。”

    顾宛之看着赵襄,神色已不容赵襄再推脱。

    突然,黑影闪过,一个黑衣少年伸手扶住了赵襄。

    黑衣的少年动作很快,凳子已然放下了。

    赵襄进门还未拜,郑王摆摆手,说一声:“免了吧。你还带着伤,这两天不用拜了。”

    果不其然,郑王正在等他,他刚到门外,就有仆役请他进去了。

    顾宛之不等赵襄施礼,已经先开腔了:“不用给我施礼,你这脸色太难看了。”又高声吩咐道,“你们给赵总管拿个凳子来!”

    赵襄迟疑了一下,答了一声“是”,退出去准备了。

    赵襄无奈坐了,伸手放在顾宛之的琴桌上,顾宛之一手垫在他腕下,一手按着他的脉。

    侯俊看了一眼南宫戍,也忙跟上郑王去了。

    郑王看了他一眼,道:“明日休沐,既然是去报恩寺,你就跟了空方丈打个招呼,我在那留宿。”

    报靶的仆役跑来报了,南宫戍听了,不好意思地一笑,拱手对郑王道:“我说我是太懒怠了,请您责罚吧。”

    郑王听着,一言不发。赵襄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该不该说,便顿住了。

    “前些日子,左右也就是年后吧,裴少卿瞧上了桃夭,您知道,殿下他、他跟这歌伎好了有些年头了,便有二人争风的流言传出来,先是那歌伎为了殿下拒了裴少卿,再是为了裴少卿赶殿下出门这一来二去,倒弄得他身价翻了几番”

    南宫卫看着自己的兄长,欲言又止,最终只说:“走吧,看看父亲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郎君,不必了。”赵襄推脱着。

    赵襄还是拜了,并道一声:“谢大王。”

    他到未央居的时候,在外院已经听见顾宛之在抚琴。

    那少年沉默着,一言不发,手中扶住赵襄,只好点头施礼,赵襄摇摇头,低声道:“不必了,你们三个原是贴身跟着大王的,只归他一人管,如今也不用跟我施礼。赶快把这血迹收拾了吧,我有话跟郎君说。”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了。”这一句话的语气便重了。

    一行人朝西郊而去,赵襄先去未央居打点,郑王则要入寺与住持略坐坐再过去。

    郑王敲了敲桌子,道:“你细说。”

    郑王的目光扫过赵襄脊梁,以至于他扑在地上都直打寒战,忙道:“老奴这就遣人去查”

    赵襄这话说到后来,越发磕磕绊绊,脸郑王的脸色也不敢瞧,到了最后,又是叩在了地上。

    听这一声传唤,赵襄又忙转身进到屋内,躬身问道:“不知大王有什么吩咐?”

    一开始见他动作如此快,射法又不同寻常,侯俊先是一惊,后来凝目去看靶上,虽然十支箭皆在,却并不见十分精准,只有零星两三支落在红心上,又有些不屑了。

    赵襄刚吩咐了人去安排衡山王去校场练习骑射的事回来,就听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赵襄!”

    站在门口许久,才发觉中衣已被冷汗浸透了。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