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1/5)

    南宫戍在延康院里,看见赵襄这几日又恢复了条理,知道顾宛之那边肯定没问题了,便踏实在家养伤。

    自从知道他伤了,来来往往总有些人来探看送礼的。南宫戍都吩咐小连一一接待了,自己则躲在院里称病不见。

    那天小连将礼帖送至南宫戍的案上,由他一一点收。

    南宫戍抱怨道:“院里可用的人少,你但凡多认得几个字,也不能让我病中还这么累!”

    小连低着头道:“是,劳烦郎君了”

    二人正说着,外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吴王殿下来探视了。

    吴王亲自探病,想必是早想来探虚实,只是一直苦于不得机会,才拖到这会儿亲自来。

    南宫戍心道:何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这会谁招待呢?”他问道。

    外面人回:“在正厅赵总管亲自侍奉着呢。”

    南宫戍摸着自己的胳膊,想着:吴王是绝不能亲自见的,见了只怕有些事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更得罪了太子倒不好。

    于是吩咐道:“我现在仪容不整,面色不佳,病中不宜见人,恐冒犯了贵客,你让赵襄看着回一份重礼,不失礼数就罢了。”

    “这”外面的人有些迟疑。

    小连也道:“吴王亲自来了,您不见不好吧。”

    南宫戍瞥了小连一眼,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不能见。”

    看南宫戍如此,小连知道这事没有转寰余地了,又道:“那我去禀告吧。”

    “嗯,也行,你去小库房挑两件拿得出手的回礼,再让赵襄从大账上添些。总之,别失了礼数。”

    小连点头便去了。

    南宫戍看着他走了,继续清点礼单,陆续又见了东宫的礼单,和麴宝昌的礼单。

    东宫的礼单上,除了珍稀药材,还另附上许多把玩之器,金杯玉盏,当真是贵重,其中一面螺钿铜镜名“紫荆鉴”的,令南宫戍格外关注,只因一行小字旁注其螺钿图样为“田真叹荆”,所言关于兄弟情深,紫荆叶茂之故事。

    南宫戍这厢看了,心中大概有数,也踏实许多,想着转日得回一份得体的谢礼才好。

    又转而看了麴宝昌的礼单,单上无非是些药材,以及乌陀国特产的葡萄美酒,外加夜光杯一对。

    南宫戍看着甚觉合自己心意,淡然一笑便另放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连转回了延康院,进了房,便禀告道:“郎君,您放心吧,赵总管是礼数最足的人,这会好好地送走了。”

    南宫戍道:“吴王可问了什么?”

    “吴王殿下听说您是疲劳过度所致,便多问了两句缘故。”

    “你怎么答的?”

    小连哪能说南宫戍是流连清平坊的缘故,忙解释道:“自然不能直说,只是说殿下最近忙于读书练武,照您的说法,说得是练功不慎所致”

    南宫戍淡淡一笑:“那吴王也信?”

    小连嗫嚅道:“不信还能如何”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吴王当然信了。”小连赶紧改口。

    南宫戍笑道:“这还差不多。”转而收了调笑的语态,严肃道,“给东宫回礼的礼单你记得及时拟定了,拿来我看,凡是按着礼制比吴王再高一等,以稳妥恭谨为重,明白吗?”

    小连也不敢怠慢:“小连明白郎君的意思,保证办得好。”

    大约过了那么十几日,秋风更冷些。

    南宫戍却渐渐缓过许多,脸色也比之前更好些,只是左手仍吊着,不能动弹。

    这一日,秋高气爽,南宫戍披了件披风,站院子里晒着太阳,忽然就提起要出去转转。

    小连当然知道他这出去转转的意思,连忙劝道:“我的郎君呀,您是要要我的命啊!”

    南宫戍忙道:“你小点声!老实跟我去,不然我一个人溜出去可不带你!”

    小连只好压低声音,哭丧脸道:“郎君,您是不要命了吗?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

    “我得去看看雀儿,他为我受了伤,我怎么也得瞧瞧去。”

    “唉郎君,您这风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就算您的身子行,怕是他的身子也未必撑得住”

    “这你少管,反正我今天一定得出门!”

    小连长叹一声,再无法了。

    到了梧桐居,进了内堂,雀儿的礼还没施完,南宫戍就把他扶起来了,只吩咐道:“你叫人去看看,我今天要见桃夭,老规矩,让他便服从后门进来。”

    雀儿忙吩咐人去了。

    才回进屋中,看见南宫戍坐在榻边打量着自己,又瞧见南宫戍架着的左手,不由问道:“殿下,您这身子,可好些了吗?这手可伤得重不重?”

    “我这不碍事。”南宫戍答道,他瞧着雀儿不大好的样子,明显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想起之前小连说“怕是他的身子也未必撑得住”他心里明白雀儿这回定是受了大罪,便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用得什么药,拿来我看看。”

    “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都是桃夭先生送来的伤药,您也知道,这都是按着蒋医师的方子调的”雀儿碎步过去,从柜橱里拿出伤药,边说着边回身递到南宫戍近前。

    南宫戍打开药盒闻了闻,点了点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雀儿,说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雀儿楞了一下,他终究是没真正伺候过南宫戍的,这样冷不丁让他脱了衣裳,他还是有些惊诧。

    南宫戍看他的样子,不由笑道:“你别想多了,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处。”

    “哦,是”雀儿想到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一下子脸红了。

    褪下衣裳,雀儿背上的伤虽然大好了,条条紫红色的疤痕仍旧触目惊心,可见当时伤重。

    南宫戍心疼道:“现在还疼不疼?”

    雀儿复披衣在肩上,回身答道:“现在不怎么疼了,所幸这时节凉快了,这伤好得利索,没有化脓,也就性命无碍了。又有那蒋医师的伤药,想必再有些时日,这疤痕也能淡下去许多。”

    “你坐。”南宫戍说着,便要将他拉过榻上来。

    “不雀儿不敢”雀儿竟然躲开了。

    南宫戍一愣,觉得他这个举动有些反常,皱了眉,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不敢”雀儿脸色发白。

    “没有?”南宫戍已经猜到几分其中关窍,他一发力拉过雀儿,雀儿站立不稳,就被他拉在身前,牵扯起旧日之伤,痛得咬紧了嘴唇。

    南宫戍也有些不忍,动作轻了些,看着他问道:“你对我说实话,我若现在让你伺候我,你伺候得了吗?”

    雀儿听到此处,顿时脸色煞白,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低着的头。

    “那些狱吏动了你的身子,是不是?”南宫戍追问道。

    雀儿听他如此问,突然抬眼,对上南宫戍的眼神,只见魏王殿下的眼里,都是愧悔、怜惜,触得他自己心里的苦楚,他本不想透露自己的心绪,可这一下子,眼泪霎时就在眼里打转了。

    南宫戍看他如此反应,便知自己所猜不错。他伸手拭过雀儿眼角的泪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雀儿缓缓跪在他身前,先发了话,声音很弱,却说得很清楚:“殿下,雀儿没事,其实在桃夭先生买下我以前,雀儿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在清平坊寻活计的男子尚不如女子,雀儿没什么本事,身子早已不干净了,这次只是他们要得狠了,再将养些日子,就无碍了。”

    听这话南宫戍心里更难受,遭了这事,竟然让他来安慰自己。

    “雀儿,你受苦了”

    雀儿低头说道:“殿下,您别说了,我没事”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桃夭郎君到了。

    南宫戍吩咐道:“请进来吧。”

    桃夭推门进来,扶起雀儿道:“我跟殿下有话说,你在门外略等等。”

    雀儿点点头,退出去,带上了门。

    桃夭先对南宫戍躬身施礼,又看着他架着的胳膊,皱眉道:“殿下,您的伤怎么样了?”

    南宫戍笑道:“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在府里好吃好喝养着,御医三天两头来请个脉,送药的人天天上门,能有什么事,你看我这样子像受了重伤的么?”

    “听说太后娘娘这次是着了大急了?不知他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吗?”桃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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