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2/5)

    “我可打算好久了,总得跟你显摆过一回吧。”南宫戍满脸的自信。

    顾宛之却良久不发一言。

    “哎呀,这只是循例问问,客人您别多心啊!”说着忙收了托盘,退出去了。

    一旁的少年见他的神色,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壶,轻轻放在桌上,推到顾宛之跟前去。

    大胜?难如登天!

    “你呀!小宛,我可拿你怎么办?”南宫戍两手一摊。

    “嗯?”

    他忍不住问道:“客人您可是押了雄鹰队啊?”

    听着伙计一说这情形,他一掀帘子搭茬道:“你们这些贱奴,尽是满嘴胡诌,看我不掌你们嘴!”

    秦郡公是这得胜楼的老客,自然知道场上是怎么回事,本来这三场夜球,就是全年最大的赌盘,这能出场的自然也是芙蓉池畔顶尖的球队,但是雄鹰队少了领头人,怎么能赢?只是别输太惨罢了。

    “好,你去吧,我在这看着。”顾宛之淡淡的说。

    顾宛之笑了:“说得好轻巧。”

    “你下的注,不会输的。”

    “我哪有什么想法,是你要来看马球的”

    顾宛之一笑,道:“行啦,都坐吧。”

    点了点头,少年便出去了。

    顾宛之倒并没显出意外神色。

    “你当真要下场?”顾宛之问。

    朝着外面扫了一眼,看见帘外被此人的家奴拦下的伙计,显然这店里的人是指望不上了。

    顾宛之侧目瞧着南宫戍,见他眼里满是自信的神色,骄傲地笑着,转头敲着盘中一栏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下注了,全押,雄鹰队胜三球。”

    球场上,雅间里,到处灯火明晃晃的,却不及眼前这双眼睛明亮。顾宛之倒不敢看了,转回头眼睛直愣愣盯着场上,隐隐的温暖从他的心口直至手指尖,缓缓流动

    “让他们备上风炉,咱们煮来喝。”顾宛之吩咐。

    他这一出去,屋里霎时安静了。

    顾宛之提了提精神,道:“不知来客是哪位?”

    “所以才问你怎么下注”

    周围的三两个伙计见他出了屋,都围上来,七嘴八舌道:

    南宫戍二话不说,掏出钱袋便放了上去。

    约么过了半刻,南宫戍收了势,顾宛之已是周身通畅温暖,回头看那小贼,见他额角渗出些汗滴,便伸手去擦,南宫戍赶紧自己抹了两下,笑道:“你别动手,别让人看见。”

    待事情过去了,他才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以他的身份脾气,在这得胜楼里何曾如此谦卑收敛过,岂不跌了面子!想着心下就如吃了苍蝇一般,老大不舒服。

    少年看着南宫戍,见南宫戍点头了,便坐在下首。南宫戍则坐在了顾宛之的侧后方。

    忽听身后竹帘响声,一回头,竟是刚才在楼梯处撞见的那人。

    京中贵胄家的郎君哪一个不善打马球的?

    南宫戍带着胡腔横道:“你是看不懂还是怎的?”

    此时,球场边见有人举旗示意,便是这一节终了,二队各自归营调整休息,待下节再战。顾宛之心下明白,下一节,那小贼怕就要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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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各家府里的球队,乃至宫中、军中的球队,谁敢和公子王孙们较劲。

    顾宛之摩挲着手里的小暖炉,半晌,嗵地放下了,一会儿,又默默地提起来。场下雄鹰队是有守无攻,此时虽然守得尚算严密,但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还有什么赢面可讲?今天想扳平已然不易了

    顾宛之知道这是在给自己的体内灌入内力,以防寒气内侵。他听过此法,如此做来虽效用卓着,却于施功者功力有损。他刚要出言阻止,一提气,又听南宫戍在耳边道:“别说话。”

    “若是输了呢?”

    “想着待会赢了,该给多少赏钱吧!”南宫戍拍了拍顾宛之的肩膀,又朝门外道:“进来收盘子了!”

    “你就算不信你自己,也要信我,我说你不会输,就不会输的。”

    “可不是么”话音未落,南宫戍又憋不住笑了。

    他正要张口道谢,南宫戍却在他身后先发话了:“小宛,我做了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乖乖的就好”

    顾宛之正要让他往前些,却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背上,而后便有一股温暖的力量缓缓透衫而来,身子霎时由内而外暖和起来。

    “原来是秦府的郎君啊,既然来了,就请坐吧。”顾宛之淡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连这伙计也知道,咱们押错了。”顾宛之看人出去,眯眼看着场下,眼见金龙队的攻势又凌厉起来。

    “不怕输得没钱结账?”顾宛之斜睨着问。

    “你随便下。”

    这雅间不大,顾宛之在位置上已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探进来这人,听顾宛之这样淡淡一问,不由愣了愣神儿,倒是跟在后头的家奴掠了一耳朵,虽听不真切却也知是问来历呢,抢先道:“我家郎君是胡国公的长子,圣上封的上党郡公”

    那秦郡公道:“你们这些混蛋,是瞎眼的不成?哪来了个糊涂东西,既然都押了雄鹰队,自然是必输无疑,不是个傻瓜也是个糊涂蛋,怎会是个什么气质不凡的人物?”

    提起筷子,看着桌上三两碟冷菜,一壶热酒,顾宛之皱了皱眉,又把筷子放下了。

    少年脸一红,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带赌局的球,下绊子出黑手不过家常便饭,刚刚那一局顾宛之就看到好几次惊险局面

    这场中局势,虽然眼下看着两队尚算势均力敌,可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金龙队此时正是气势如虹,而雄鹰队则少了个中心人物,每个球员虽实力不弱,却无人引领。只因昨日比赛之中,雄鹰队长一时不查,坠马受了重伤,今日但凡是老客人都知道得押在金龙队上,只是在于胜几球罢了,哪有押雄鹰队大胜的?

    “不知是怎么得罪郡公了,您可饶命吧”虽然这秦家郎君说话难听,却着实是个大方人,伙计们也愿意跟他面前凑乎,大不了他发起脾气来挨上两三下,却着实能捞得金锞子,没人不乐意的。

    半晌,叩了叩桌上的托盘,道:“来看看,怎么下注。”

    这一节终了,他正有心去探听一下那人的底子,却听见走廊上伙计议论,说一楼来了位气质不凡的生客,举手投足透着不一般,出手倒也十分的大方,下注却让人瞧不明白,竟然买了雄鹰队的胜局,还是下得大胜的注。

    “那这注总是要下吧?”南宫戍挑了挑眉毛。

    “你总是这么胡闹吗?”

    刚才秦郡公从楼上下来送朋友,几乎撞到了这位年约不惑的郎君,一眼瞧见他,倒糊里糊涂谦卑地问候起来。

    他正要回头,却听见南宫戍低沉着声音道:“别回头,马上就好。”

    “小贼”顾宛之轻声叫道。

    他笑道:“多谢你了。”

    顾宛之见了,抬眼看着这少年,少年眼神明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宛之勾起提手,打开盖子一闻,一股淡淡梅香幽幽散出来,这才明白,这是前些日子在梅花上收的雪水,这孩子有心给带来了。

    那人在竹帘后掩着小半个身子,斜靠着门框阴阳怪气道:“不知郎君是哪里来的人物,竟也在这得胜楼里占下这一爿地方可否容我也坐上一坐?”

    南宫戍怎会听不出顾宛之语气里的不信任,他也不解释,只答了声“是”,便起身一掀竹帘出去了。

    伙计进门一看盘上下的注,不由愣了。

    今晚这马球场上是什么分量?这带着赌局的马球,关乎各个球员的生存大计,哪一个不是豁出性命在打球!想要扭转局势,岂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这般容易?

    南宫戍道:“我只道你看了这半天场上的局势,心中早有决断了。”

    “这不是我还没上场呢么!”南宫戍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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