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4/5)

    一踹竹帘出了门,见厅里有人对他指点说笑,更是气不打一处,着实朝着几个撺掇他来的小伙计撒了一顿法子

    之后球也不看,带着家奴甩袖走了。

    顾宛之听说乌陀王子来请的时候,一时没有急于回应,却见身边少年朝他使眼色,似是让他去的意思。便不再多言,随着乌陀的仆从上了楼。

    进了二楼雅间,顾宛之见屋里只有一个身着嫩色锦衣的少年,明眸善睐,朱唇皓齿,却不像是王子的装束。

    他正待发问,那少年先深施一礼,道:“郎君,雀儿假托王子的名义请您上来,还请您别见怪。”

    “郎君无需客气,是我该道谢才对。”顾宛之微笑道,伸手虚空一托,以示免礼。

    雀儿和麴宝昌是在开场前到的得胜楼。其时麴宝昌已在他处宴席上饮了不少酒,醉意已浓,只因惦记着这里的球赛,一心要来,雀儿劝不住,便同来了。

    到得此处,听说今日桃夭郎君也定了位置,就暗中留神了。

    直到球赛上节快结束的时候,才看见厅里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纵然魏王打扮成个胡人模样,雀儿还是从身形姿态上瞧出了端倪。只见他以胡奴姿态,随着一个披着褐色披风的中年郎君,进得厅来。

    依雀儿所见,魏王即便装成胡奴也不能遮掩其金玉之质。他又打量那中年人,想着这人肯定也是乔装过的了,乔装可以改变容颜,但是步态举止、眸光流转,却是乔装不得的。雀儿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了,他脑中过了一遍见过的所谓的尊贵之人,别说带着魏王这般的仆从,只怕与魏王并排而立都要相形见绌。可此时见魏王乔装成胡奴,跟着这样一个郎君,竟让人家压住了场!他心里不由得暗暗纳罕。如此一行三人穿厅而过,他从二楼这么俯瞰下去,方知道什么是鹤立鸡群

    正想再细看,却听见麴宝昌“呯”的一声,把酒杯砸在桌上,原来是雄鹰队输了球,他心中窝火,虽未叫骂出声来,也是眼里带着怒气。

    雀儿顾不上再看楼下,一心在麴宝昌身上了。

    到此节结束时,麴宝昌酒劲上涌,心火上冲,又让冷风嗖着了,突然不适起来,连吐了几次。

    雀儿忙着照顾,几次相劝,终于劝动麴宝昌回府。

    把麴宝昌扶上了车,雀儿又回来收拾打点。却见厅里骚动,仔细一看,秦郡公正在魏王的雅间里与那郎君说话,他知道这秦郡公的脾气,只怕要惹出是非来,心道不好,连忙吩咐人,以乌陀国王子的名义,把这位郎君请上了二楼。

    此时,与顾宛之对面而立,雀儿心中无限感慨。

    他猜得到,眼前的这位郎君,就是魏王的意中人了。

    压了压心思,雀儿几次张口仍难掩颤抖,终道:“雀儿怎敢当您称一声郎君!王子今日不胜酒力,已经提前走了,这雅间并无他人在用,您尽管放心留下便是。至于至于与您同来的那位胡人,我已经吩咐店中伙计,见了他就跟他说您已经搬至此间了,也请您不必担心。”

    “让郎君费心了。”顾宛之微笑道,又问道,“只是不知您是哪家的郎君?”

    “雀儿是粗陋之人,出身不值一哂,您万别再提了。”雀儿面露尴尬之色,又再施礼。

    顾宛之见他如此,轻叹一声,上前去扶起雀儿,道:“出身贵贱原不是你我所能掌握之事,何必自轻?今日要谢雀郎君解围,多口问了一句,还望郎君别介怀才好。”

    随着这话融融入耳,雀儿低着头见一双玉一般的手伸来,端住了他的手肘,那么轻轻一带,就仿佛被卸了劲一般,由着扶起来了,顺势抬头,正撞在顾宛之的目光里,只觉得这满屋的暖意都凝在那眸子里,又沿着眉宇轻动,睫毛微抖,送进心窝去了。一时克制不及,就朦胧了眼睛,他赶紧退了两步避开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来催道:“郎君,您快下来吧,王子正叫您呢!”

    雀儿连忙低头擦了擦眼睛,向顾宛之辞道:“郎君,今日雀儿不能相陪了,还请您恕罪。”

    “来日方长,郎君请便吧。”顾宛之点头道。

    雀儿再施一礼,退出房去。临走前,他再次瞥见顾宛之站在满室灯光之内,眼中绵长之意不绝

    转身下楼的时候,一时腿软,他直朝楼下歪下去,幸好身边的仆从手快,扶住了,连问他伤没伤着。

    他只是痴痴发笑,暗自呓语道:“想了许多模样,只想着什么人才能配上魏王,却没想到,见了真人才知道,是我见识太少了。他乔装了已然如此,真难想原样是如何的了”

    “郎君,您说什么胡话呢?莫不是伤着了?”

    雀儿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咱们快走吧。”

    下楼又对掌柜交代了要好生照顾,万不可慢待,这才匆匆离去了。

    顾宛之目送雀儿下楼,绰起手炉,三两步至窗边,凝目朝场上看去。他看得出神,连身旁的少年给他披上披风也未察觉。

    此时,南宫戍正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马球场如战场无二,南宫戍既然下场,便有心一鼓作气。果然,第一波冲杀便使对手吓得一身冷汗,提振了己方士气。

    可于此同时,他也即时成为对方的眼中钉,在拉起第二波攻势的同时,迅速被对方的两名队员困住,他眼中精光一闪,球杆微扬,果然对方被他骗过,未料到他球杆轻轻落下,那木球正好轻轻避过马蹄,滚出了包围圈,被雄鹰队紧随而来的队员接过了。

    围堵南宫戍的两人神还未定,他已经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绕开了二人。

    那两人知道,绝不能就此放这个胡人球手走,却一时慢了半步,眼看就无计可施了

    也顾不得场边督赛之人的眼光了,一杆下去,直接绊在南宫戍那马的前蹄之下!

    这一杆下来时,南宫戍心道不好,脚下已经脱了马镫。那马躲避不及,果然朝前摔下去,南宫戍顺势便从马头上跨到地上,倒未受伤。

    正在此时,雄鹰队球手手起杆落,一球进洞,为本队夺得一分!

    场内场外,霎时响起一片欢腾庆贺之声

    站在二楼窗边的顾宛之把手炉递给身边的少年,道:“有些凉了,再加炭吧。”

    少年接过来的时候,见手炉上有些薄薄的水渍,心里一晃方想到,那不是水渍,是顾宛之手上的汗。

    打开手炉,炭火尚热,少年仍然从风炉里换了一批炭火,又多添两块,回去端给了顾宛之。

    顾宛之刚提过手炉,又放回去,皱眉道:“好烫!”

    少年赶紧躬身请罪。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让你去跟你们说过别动不动就给自己揽罪”顾宛之扶起少年道,“不用手炉了,没事找事。”这话也不知是怨谁的。

    场上,南宫戍重新牵了马出来,飞身上蹬,霎时成了全场焦点。

    对手显然也并不好惹,严阵以待,只等这一轮的开球。

    球一开,不过两三杆传递,便引得二队在中场缠斗作一团,形式颇不明朗。

    金龙队刚失一球,此时提起十二分小心,二队便就此又焦灼了几个来回,虽然各有攻守,却也各无建树。

    南宫戍知道,此时不能再等,扫过场上形势,便亲自带球朝着对方防守薄弱之处而去,又几次打手势使人上前接应。

    雄鹰队的队员也非泛泛,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加上刚才的进球对他更多几分信任,各自到位只待接应于他。

    金龙队的队长自然看出他这一招所在,无奈南宫戍的马已经跑起来,他此时打马去追,也是追不上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拦阻那些将与南宫戍接应的雄鹰队员。几个眼神手势之间,金龙队的队员也不含糊,立刻各自朝自己的位置上冲过去。

    但是毕竟慢了一步,雄鹰队已然先发制人,眼看着南宫戍球杆已经将要挑起,球将要传给球洞前接应的队员了

    金龙队再使绊马的阴招,南宫戍眼看着接应自己的队员从马上摔下,他知道再传球已是不可能了,便直接手起杆落,将球朝着球洞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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