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4/5)
“小宛,你、你从来都没有”
“我没有。”顾宛之这话很轻,却斩钉截铁。
“那你为什么要为我隐瞒?由着我来看你,还还给我准备餐点。”南宫戍语无伦次地追问,“你毫无疑虑地跟我去赏灯,为我在球场上遇险而担忧还有,还有你为什么费尽苦心要逼我走?难道不是不是因为你动心了么?”
顾宛之的眼中装了许多惭愧,终于道:“郎君,当初我不肯将您的行迹漏于郑王知晓,一来感念您救我一命,再有是觉得您既然能识穿我所道出的圣上容貌有误,定不是凡人,所以不想郑王图惹事端。至于后来种种往来,此时我也不隐瞒了,是想探知您是否有所企图,当然,也是谢您多次相救。至于今日郎君乃是天潢贵胄,才华横溢,又有胸襟、有抱负,我也只是盼您莫要与我这样的人纠缠在一起,耽误了前程。郎君,顾宛之确实欣赏您的才智,至于情爱之事,却是无心还请您见谅。”
他这样直视着南宫戍,娓娓道来,于往事的桩桩件件都有了解释,每个解释都合情合理。
“可可你就”南宫戍想要反驳,都觉得无话可驳。
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站起身来,却使不上力气,想深吸一口气,也吸不进去
屋里的灯火忽然晃了晃,南宫戍也觉得眼前顾宛之的身影也晃了晃,他费劲力气终于问道:“小宛,你是说,从今以后,若是我俩永不相见,你也不在乎?”
“若我不是如今这般身份,若我不是与郑王有这许多纠缠,您来访我,我自然以琴棋诗酒待您。但如今既碍于身份,还是不见的好。”又是字字都有理有据。
南宫戍望着顾宛之脸谱一般地微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他凝视顾宛之许久,反复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抚顾宛之的脸颊,却掩不住手的颤抖。
顾宛之并未躲避,也并未伸手去挡,南宫戍却仿佛抬了很久,才抚摸到他那略显苍白的脸颊,那脸颊有些凉,他想以手去暖
“小宛”略哽了哽,“小宛,你能想象,今后再没有一个小贼来这里,这样叫你吗?”
顾宛之的眼里恍惚有一种情绪,忽然难以遮掩的翻涌起来。
南宫戍的眼睛一时迷蒙,也看不清楚。
他只看到顾宛之忽然躬身下去,错开了他的手,他那失了力的手落在桌上,砸出“呯”的一声
而后他听到一句:“多谢郎君厚爱,顾宛之有负您的情意”
南宫戍没有再说什么,他几次起身,都没起来
他拧紧了眉头,趴在桌上借了力,才把自己撑起来了。
腿麻了,好像没连在身子上似的,他就踉踉跄跄地朝着门口走过去,每一下略带拖拽的脚步,都震颤着房中的气氛。
站在门边,南宫戍扶着门框,回头看着仍然伏在桌边的顾宛之。
“小宛,我、我就走了”
这句话说完,他觉得那伏在地上的身影好像抖了一下,却并没有起身。
南宫戍苦笑一声,掀开帘子出去了。
寒风呼啸,霎时间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屋外的少年看南宫戍失魂落魄地走了,不好去问。
屋里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跟没人似的。
这时候跟着去的少年正洗好脸换了衣裳到前头来,看看有什么事没有。听着一点动静都没有,朝门边守着的人打手势道:怎么了?
那人回道:殿下走了。
怎么走了?
先是说了长乐郎君之类,后来殿下问郎君的心意,郎君似乎说了什么决绝的话,叫殿下别再来了。
他们吵架了?
摇头。
二人相互看着,都觉得心下发紧。
来的又问:这些时候了,郎君也没叫咱们进去收拾?
又是摇头。
等了些时候,还是没任何动静。
两个人都待不住了,相互看了一眼,都有心探一探。
一人敲了敲门框。
半晌,屋里也没回音。
他俩一对眼神,各自觉得不妙,直接掀了帘子,进屋了。
顾宛之抬眼看他俩进来,没事一样,笑了笑,道:“正要叫你们来,你们既然进来了,就收拾了吧。”
二人说着俯身过去收拾杯碟碗筷,顾宛之也抽手出来收拾。
两个少年都愣住了,其中一个一把抓了顾宛之的胳膊。
“怎么了?”顾宛之问。
另一个比划道:有血!
顾宛之才看见一道鲜血从自己右手背上滑下来,他晃了神,一时不知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那少年手脚快,去拿了丝帕来,先按住了,看着顾宛之手背上还在冒血的伤,竟然是甲痕。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终于一个忍不住问道:郎君,这伤是怎么弄的?
顾宛之则答非所问道:“哦,这小伤,不碍事。你们先收拾吧,我先洗漱睡了。”
说着,按着桌子起身,却不知脚是麻的,直着就往下倒。
那少年赶紧扶住了,担心地看着顾宛之。
顾宛之笑了笑,道:“我没事,就是腿麻了,今天是太累了,扶我去睡吧。”
少年把顾宛之扶上了床,又去找止血生肌的药粉,回来的时候,顾宛之还呆坐在床边上,刚才还在手上按着的丝帕,已经掉在地上了,手上的血渗出来粘在衣裳上,也没察觉。
那少年赶紧过去扶住了,顾宛之才道:“哦,刚才一不小心,掉地上了。”
说着就要起身去再拿一条,这一起身,突然一呕,吐了一地。
他这些时候,一口饭都没吃,只是些清液。
少年赶紧扶着他,一边帮着抚背,一边招呼另一人赶快来帮忙。
这二人一个给顾宛之擦脸,一个顾着手上的伤。这样忙活了半晌,把伤裹了,把脸擦净了,又忙着换了件衣裳。
顾宛之笑着解释道:“今日不该饮酒的,让你们担心了”
两个少年顾不上打手势回他,只好摇头,又觉得摇头不对,忧心忡忡地瞧着他。
顾宛之说完这话,便又一言不发了。
这么着,少年们服侍着顾宛之漱了口,收拾了屋子,给顾宛之服下解酒汤,多少让他吃了些东西,而后又是一阵子收拾洗漱,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顾宛之由他们摆布,随着一一收拾停当了,便上床躺了,这院子里才算是静了下来。
俩个少年瞧着面墙而卧的顾宛之,放下了床帐。
一个人守在床边,另一个则先出去了。
就这样,一夜无话。
风越来越急,风声偶然静一静,方显出屋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屋里只留了一盏灯还亮着,火苗不时颤一颤。
偶尔或听见顾宛之在床帐里翻身,或是那少年坐得累了略换换姿势。
挨了约莫两个多时辰,窗纸上开始透些天光进来。
又过了一两刻,天更亮些,模模糊糊寺里的钟声传了过来。
便听见床帐里起身的声音
顾宛之起床,用饭,一如往日。
二月里,春意从泥土里渗透出来,挡都挡不住。
南宫戍散着衣裳,似睡非睡地斜靠在灼灼居的榻上,衣衫里渗出灸帖的药味。
忽然一阵风从窗缝里漏进来,引得他咳了咳。
桃夭正开门进屋,道:“殿下,这天还凉着呢,您又穿得这么单薄,咳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南宫戍起了身,将衣裳披了披,道:“这天就暖了,过些天就好透了。”
桃夭将手里端的药盅放在桌上,把勺子递给南宫戍,道:“按说现在时气好了,您这咳嗽也该好了”
南宫戍抬眼看他一眼,道:“你坐吧。”见桃夭坐了,又道,“谁晓得过了上元节一下子冷了好几天”说罢,掀开药盅尝了半勺,苦得他皱了皱眉头。
“您这些天住在我这,赵总管不来问也罢,连管事也不来问问?只这几个小的在这候着”桃夭问道。
南宫戍喝了两口,道:“咳,赵襄为什么不来你知道,他今年可是比往日更忙了”顿了顿又道,“至于小连,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我让他去跟赵襄学着管账。往年府里的账和延康院的账都是赵襄管的,我也不好细看。之前也让小连学着看,也不过有一搭无一搭的。他虽然会算数,可你也知道,他除了数目字,也不过认些大小二王之类的简单字。这两年府里的账”南宫戍吹了吹热着的药,“是时候让他学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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